“自然。”连安王眉梢凌厉地挑了挑,才目露幽光地落在那一身斗篷的人身上,意味不明地道,“阁下如何称呼?”
那斗篷人顿了顿,才道,“殿下可称呼在下,殷杬。”
连安王没有细究,却忽然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阁下莫非是本王认识之人,才会如此不露相貌。”
“殿下多虑——”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便又被连安王拦截打断。
“阁下无需急着否定……”
说着,连安王瞳眸渐渐眯成一条缝,狭长的眼眸里满是危险的冷光。
“本王并非愚人,阁下也并非愚人,这些绕来绕去的话,眼下局势,多绕也不过是虚耗时间。最近各国同时内乱,你我若还要坚持说是巧合,不免都是在小觑对方,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人罩在斗篷下,并不能看清神色,只能看见他苍白的唇角似乎牵了牵,沉默了片刻,才道,“殿下继续。”
“你我合作,本王要的是皇位,可阁下要的是什么?没有目的,不免让本王心存疑虑……”
连安王唇畔扯了扯,忽然满是寒冽的冷意。
“若是那暗中驱动诸国同乱之人,本王可没有被人当成棋子的习惯!”
连安王话音落下良久,风亭里都是一片寂静。
冷冷寒气似乎无形环绕在风亭之中,李轻歌瞧着眼前这二人,不禁微微打了一个寒噤。
可连安王和师父之间的对话,她却忽然不懂了。
而一旁先前已经撤退的暗鹰与侍卫不知何时又已经站了出来,隐隐围住整个风亭,严阵以待。
倏忽,从那斗篷下传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
“原来,殿下是担心在下是阮寂从。”
一句话出口,他竟是直白地听懂了连安王不曾言明的深意。
李轻歌诧然地瞧了瞧师父,又瞧了瞧神色莫名的连安王,实在不知怎么会突然提到了早已失踪多月的黑铁卫叛徒。
李轻歌不懂,连安王却突然似赞似叹地笑了笑,“阁下果非愚人。”
“各国之间,没有绝对的秘密。南乔宫中发生的事情,想必阁下也有所耳闻,东帝赶往南乔,黑铁卫叛徒阮寂从也刚好在南乔现身,随后,刺客逃狱,众人去追,紧接着,便是你们师徒告诉本王,有办法牵制十五,这其中若说没有关联,让本王如何能信?如今,各国俱是在找阮寂从的下落,阁下这番装扮,这些关窍,实难让本王不做此怀疑。”
说及此,连安王浑身陡然爆发出一阵杀意。
声音冷厉,如同索命修罗,“阮寂从听从太后之令,若阁下是此人,恐怕此次合作,不能继续了!”
此话嗓音一落,本只是隐隐围在风亭附近的侍卫陡然冲了上来,刀光凛凛,冷光四射,直逼那斗篷人而去。
可那斗篷人却并没有什么举动,仍旧那般一动不动,只从他微垂的头感觉他的视线应该落在连安王的身上。
“师父!”李轻歌瞧着那渐渐逼近的侍卫,不禁担心地低呼了一句。
可那斗篷人却一直无动于衷,不知究竟在思量什么。
而连安王面上杀意凛冽,眸底深处,却闪烁着沉沉幽光,深浅难测。
斗篷人不开口解释,连安王也不出声阻拦。
风亭附近的侍卫已然围了上来,眼见就要短兵相接。
李轻歌已然面露担忧焦灼之色,就在她忍不住要出声安抚安抚连安王时。
终于,那斗篷人再一次低声笑了笑,紧接着,更是意味深长地叹道,“也罢,太后乃殿下仇人,若不解殿下此惑,此次合作怕是当真无从继续了。”
听他如此说,连安王这才邪佞地扯了扯唇角,挥手斥退了冲入风亭内的侍卫,拭目以待般的笑道,“如此,甚好。”
那斗篷人不置可否,却也没再多说其他,只利落地伸出左手来,将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
同时,别有提醒意味地道,“在下,殷杬。”
连安王不着痕迹地瞧了瞧他的手,倒不是面上那般异样的惨白,很正常的肤色。
等到他将斗篷取下,连安王这才看清他的相貌。
乏善可陈,只算周正,年岁不逾三十,但却因为面色太过苍白,显出异样的阴沉病态。
但确实,并不是阮寂从那番容貌。
连安王面上泛过安心之色,暗下眸底,却是愈见深色。
竟然,不是阮寂从……
难道,十五和他的推测,都错了?
那此人,和风引穹的那些目的,又有何重叠共通之处?他如今颠覆东渊帝位的真实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连安王暗里思绪飞转,面上却故作歉意地抱拳拱了拱手道,“阁下勿怪,谨慎之时当行谨慎之事。”
那殷杬见连安王如此,面上不禁拂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
似笑非笑,似赞似叹,“依殿下的脾性,若不疑心在下的身份,便与在下合作,反倒会让在下怀疑殿下别有用心了。”
殷杬如此一说,连安王眸底深处嗤色一闪而逝,面上,却颇有同感般的相视一笑,“如此,倒是本王歪打正着了!”
“是在下有幸,能有与殿下合作的机缘。”殷杬意味更深地抿了抿唇,唇色殷红,衬着那惨白透明的面色,更显出几分阴诡之色。
连安王不着痕迹又是打量了一眼他那病态的面色,才一边邀着人同坐,一边道,“如此,可以说说合作之事了。听歌儿说,阁下要亲眼验证一番先帝遗旨的真假?”
第二百六十七章目的,为一个人
盛都郊外,星星火堆扑哧扑哧地燃烧着,地上倒映着的人影随着抖动的火苗也轻轻晃动着。
幽幽火光照在围火而坐的众人面上,俱是投下半暗半明的阴影。
入夜之前,慕亦弦曾收到过一封传信,而不久前,宣绫靖亦是收到了一则消息,正是前些日,她让仍在盛都的九伶楼人带着静穆王手书潜入皇宫开门见山询问连安王之事。
连安王倒是没什么隐瞒,将李轻歌与其师父之事说得还算详尽。
此刻,宣绫靖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火堆,在幽暗不明的火光下,面色更显出了几分高深莫测。
“连安王若是要只身入虎穴,那怕是还需一场假戏真做,取信于人吧,就是在今晚?”
否则,他们根本没必要在盛都郊外暂歇一晚。
慕亦弦并没有半分意外她会猜到此事,点了点头,幽黑的瞳眸里闪烁着点点冷芒。
不论那藏在李轻歌背后的人是不是阮寂从,合情合理之下,都该做出相应的怀疑,如此,才不惹人生疑。
他们所交手之人并非心思简单,城府浅薄之人,一举一动,皆是博弈。
一招错,满局乱。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何?阿弦你可有何猜测?”宣绫靖黛眉微拧,茵茵水眸间,满是思量之色。
“怂恿七皇兄颠覆帝位,乍看之下像是承袭风引穹的目的,无法动摇封寂之阵后,妄图通过帝位更迭,改变东渊既定的帝气与气运,从而再反馈于封寂,可若只是如此,阮寂从没有必要还费心带走聂成祈,同时留下断崖那些线索拖延时日……”
慕亦弦沉冷地思量道,宣绫靖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且不说李轻歌师徒、阮寂从、风引穹这些人之间究竟有何关系,他们与之前风引穹意图破坏封寂大阵那件事必然都有因果、利益关系牵涉其中。
风引穹的目的,是解封封寂大阵,凝洄族人,而妄图破坏封寂,就必须改变诸国帝气、气运。
而预想减弱各国既定的气运,就必须对付他们这些身负帝气或是气运之人。
而破坏封寂大阵的后果,则是天下运道混乱,战乱四起,哀鸿遍野。
如今,风引穹的计划已然失败,可无论是阮寂从还是李轻歌师徒并未就此作罢,就表明,他们的目的,仍旧至少是这其中的一种。
是承恩于风引穹,所以仍他解救凝洄?
——似乎也有可能,毕竟,阮寂从不是曾受过何人一饭之恩,惦念至今?
还是,与这些身负帝气或是气运的他们其中的何人有私人仇怨,想借此对付他们?
——连悠月先前那惶惶不安的担心,不禁让宣绫靖担心起此种情况来,也并非没有可能。
或是……最惨烈的一种,他们所求,就是天下大乱,哀鸿遍野?
——若当真是这一种,那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如此戾气,不惜拉着天下无辜民众为之陪葬?
想及此,宣绫靖不禁眉头紧皱,与慕亦弦仔仔细细讨论了一番这三种情况各自的可能。
慕亦弦更是双瞳寒冽,满是幽冽冷意,可浑身却陡然由内而外宣泄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似海底飓风,轻轻一动,便能激起惊天巨浪。
虽然无声,却也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他无需多言的决议。
无论他们的目的是哪种,他绝不会让他们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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