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此刻,东渊皇宫。
一进入皇宫,许是因为知晓了上一世的事情,慕亦弦并未安排何人为宣绫靖引路,只让她先随意走走,便是匆匆赶去了朝堂,反正她身边有伶颜在,也遇不到什么危险,更何况,她还有诸多阵法护身手段。
在回宫的途中,他们也听到了街巷里议论纷纷的两则传言。
宣绫靖知道,这日的东渊朝堂,必然惊涛骇浪。
毕竟,她虽不知那有关黑铁卫的暗令之事真假,但连安王那一纸金帛之事,她却是可以肯定,确有其事。
上一世东渊那场太后、连安王、静穆王各方夺权之争中,连安王就曾当众取出过那一纸遗诏,更是因为那一纸金帛,连安王才能在杨国公去世的情况下,仍旧收服了杨国公一派人士的支持。
只是这一世,因为太后那血腥大战的意外,导致连安王与静穆王最终都放弃了夺位之事,故而,这些暗藏的依仗,便也没了用武之地。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的那一纸金帛,最后,竟是成了这样一个用处。
李轻歌师徒怂恿连安王篡位,也是因为这一纸金帛,名正言顺的缘故么?
宣绫靖不禁有些好奇,李轻歌师徒是如何得知连安王手中有先帝遗诏的事情的……
毕竟,就连她与阿弦,都是因为上一世曾经见连安王拿出来过,才知晓此物的存在。
“不知姑娘是?”
忽然,身前传来一声温婉大方的询问声,声音温和平稳,拿捏地恰到好处,不至于惊着她,却也刚好能唤醒她游离的神思。
而一听此声音,宣绫靖便已经知晓了出自何人。
浅绿宫装,亭亭如莲。
果然是……李世旋。
而她,竟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东渊中宫——飞凰殿。
她的画像早已在东渊张贴过多时,早已不是上一世那般人尽不知,只是此刻她带着面纱,李世旋未能认出她的身份。
伶颜本是默默站在身后,此刻正要代她言明身份,却被宣绫靖无声拦住。
宣绫靖略作思量,便是浅声回道,“听闻东帝在中宫为帝后设立了牌位,本宫与帝后熟识,特意前来见见。”
而李世旋霎那心思飞转,通过她这一句话,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不由恭顺地福了一礼,“原来是北弥长公主殿下,世旋见过长公主。”
与帝后熟识,那自是北弥人,又自称本宫,北弥而今只有一位长公主。
可行礼的同时,李世旋却有些疑惑地又是打量了一眼身前的两位女子,皇上不是对北弥皇族追杀多年吗?怎么如今,北弥长公主却自由在东渊宫中行走。
不过想到前些日子,她听皇上之令,在李府发现的萧念晴记录的过往秘辛,东渊四公主和北弥先皇的事情,她便也无法再多想什么。
东渊与北弥的纠葛,似乎太过复杂。
宣绫靖说这句话,本就已经料到李世旋能够推知她的身份,故而此刻被她叫破身份,并没有什么诧异之色。
只不过,她倒是有些诧异,李世旋怎会此时刚好从飞凰殿内出来。
而接下来李世旋的举动,却让她明白了为何。
因为,李世旋引着她在飞凰殿内行走,一举一动,皆是十分熟悉,可见时常出入此地。
而殿内宫人对李世旋的称呼以及习惯,让宣绫靖知晓了李世旋不是时常出入飞凰殿,而是长久呆在飞凰殿内。
李世旋将她带到阿玦的牌位前,她便发现香案上一洗如镜,就连丁点香灰都不存在,供奉的水果也是新鲜至极,可见是刚刚换过。
宣绫靖上了炷香,才道,“阿玦葬在何处?”
无论之前在北弥,还是此刻在东渊,她每每拜祭阿玦,都是在牌位前,她还是想亲自去为她扫扫墓,拜祭一番。
哪知李世旋却是摇了摇头,“此事只有皇上知晓。”
宣绫靖不禁诧然地愣了愣,眉眼间泛过一丝疑色。
但此刻,她并未表露出来,在阿玦的牌位前沉默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每每只要想起阿玦,那竹林之事,就始终硌在她心里揭不过去。
可时至此刻,那竹林之事,仍是毫无蛛丝马迹。
此次回东渊的途中,她也已经询问过阿弦当初对那竹林之事的调查,可阿弦说,黑铁卫对那竹林之事,也是毫无调查结果。
九伶楼与黑铁卫俱是查无结果,让宣绫靖对那竹林之事越发在意。
如果只是一件单纯的意外,怎么可能会没有丁点儿的线索留下!
走出飞凰殿,宣绫靖才敛了敛思绪,状似无意地问道一句,“看姑娘的谈吐举止,不像是宫女,怎么会长此呆着这飞凰殿中。”
李世旋面色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些。
斟酌了片刻,李世旋才简短地答道,“帝后于世旋有恩。”
有恩?
宣绫靖不禁一愣。
是当初……李府逼她入摄政王府之事?
宣绫靖不禁想起了刚刚所见的香案的洁净,便也明白了李世旋此语的含义。
是怕阿玦就只有一个牌位奉在中宫,那些宫女阳奉阴违,有所怠慢,所以亲自呆在飞凰殿,伺候左右吗?
宣绫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道,“姑娘感恩之心,阿玦必能全全感之,只是阿玦素来心善,若知姑娘虚耗岁月如此,怕是心生愧疚。时光不怠,望姑娘自珍。”
虚耗岁月吗?也不全然是虚耗吧。
宣绫靖的话,让李世旋神情不禁一怔,温和恬静的双眸里,霎那泛起了丝丝波澜。
宣绫靖见她没有回应,不禁回过头来,却不期然瞧见了她出神的模样。
那神情,分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只是……
宣绫靖忽的愣住,刚刚她若没有瞧错,李世旋的眉眼间,并非只有回味之色、感激之色,似乎……还闪过一丝女儿家的窃喜与满足?
难道……世旋她……对阿弦……
宣绫靖眉眼间睿智风华一闪而没,转瞬之间,眉眼间的劝意已然渐渐退了下去,反而闪烁着无人能够触犯的威慑光泽,似独挂高空的明月,清冷无双。
可转眼,她眉目间的神韵便又彻底消退了下去,只余丝丝无奈与叹息。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等李世旋回神,只独自一人缓缓离开了此地。
唯留李世旋兀自呆立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
只是她回过神来之时,面上的神情却十分不对劲。
不像是深有感触的感慨,反倒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浑身止不住地一阵轻颤。
随后,她面上犹豫、踯躅、矛盾又惊悸地回头瞧着飞凰殿良久,才兀自拂过一丝苦笑,缓缓走入了殿内。
原来……她心中,竟不知不觉存了那样的心思。
若非北弥长公主忽然提醒,她竟是完全不曾意识到。
只是,北弥长公主那般提醒她,不知是心存善意,还是……看出了什么?
李世旋忽然回想起刚刚所见的北弥长公主那双剔透玲珑的眸子,只觉那双眼仿若两粒星辰,星辉如芒,足以洞察一切。
第二百六十九章目的,帝位更迭?
李世旋那副神情,不仅宣绫靖察觉出了端倪,伶颜以名伶的身份在东渊潜藏多年,更是早已炼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又怎会看不出问题。
而她随长公主从北弥前往那断崖,再到这东渊皇宫,一路上,东帝与长公主之间的那种情谊根本从未遮掩,她自是早已看出。
她虽也满心存疑,不懂为何长公主与东帝二人从仇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对方命定一生的良人,但这种结果,他们这些在东渊潜藏五年,慢慢谋划复辟,心知长公主一路艰辛的人,却都乐见其成。
因为通过这短短几日,东帝虽然时常面色沉冷,但那双如子夜幽星的瞳眸里不时氤氲而起的薄雾涟漪,却足以让她判断,东帝对长公主的情,并非一时兴起,也并非逢场作戏,反倒像是一坛陈酒,早已沉淀了多年,弥久而香醇。
而长公主对东帝的回应,更是情谊早已深入习惯,一举一动,皆发情于心。
她不知短短数日,他们二人之间是如何生出了如此感情,可若这就是长公主的选择,她们,也会守护到底,就如同他们陪同长公主一起守护北弥一样!
心中斟酌片刻,伶颜终究还是开口道,“长公主,李世旋对东帝……”
宣绫靖眉眼间不禁拂过一丝讶然之色。
从飞凰殿离开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伶颜面有沉吟之色。
本以为伶颜是在思量当下东渊的情况,没想到,伶颜竟是在思索刚刚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宣绫靖又心下了然。
其实说起来,伶颜应该不算是九伶楼的人,而应该是她的亲卫,就如同傩娘(金霖)是父皇的亲卫那般。
只是当年,阿九提及九伶楼的计划时,她便将最为得力,又有琴艺压身的伶颜派去了相助,而后一直不曾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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