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墨辛只轻敲辨音就发觉这手镯内有乾坤,慕亦弦不禁也信服了这看起来乱糟糟的老头几分。
只是他神色内敛淡漠,完全看不出变化,被慕亦弦这么冷寂无波地盯着,反差之下,墨辛老头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不禁讪讪笑了笑,才轻咳一声,正经道,“嗯,你想让老头子做什么?先说好,老头子我云游四方惯了,可不会呆在一处太久,这么精巧的东西,可不是十天半月能做的。要说是内部机括,老头子倒能帮你。”
说着,墨辛又已经垂眸盯着烛心镯,寻找着打开机括的办法了。
慕亦弦瞧着墨辛此刻的动作,视线不由地幽寂下沉,俊美无俦的面上,阴影幽暗,更是情绪难明分毫。
因为,墨辛正摩挲着烛心镯内的凝洄二字,而后,缓缓下滑,摩挲着整个烛心镯。
及到墨辛摩挲的举动停止,慕亦弦这才薄唇轻动,淡淡开口道,“此镯内的精细机括,在下已经,此行找墨先生,另有要事!墨先生方才摩挲镯内,可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异样之处?”墨辛奇怪地挑了挑眉梢,苍白的眉发瞬间一抖一抖的,而那一对放亮的视线却渐渐沉淀下来,仔仔细细地盯着镯内,再次一寸一寸地来回摩挲着,观察着。
“咦?”忽然,墨辛的拇指顿在一处,而这处,距离凝洄二字并不远,正是之前宣绫靖下意识寻找之处,以及,慕亦弦时常摩挲之处。
瞧着墨辛的拇指停留在那一处,慕亦弦面色越发幽寂难明了起来,果然,那一处有问题并非他的错觉!
而紧接着,就连墨辛惊叹一声,双目如同星辰闪烁着贼亮贼亮的光芒,一瞬不瞬盯着那烛心镯,比之之前更要炽热与激动!
“妙妙妙!实在太妙了!竟能将表面契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毫无痕迹,这不仅是对金属的掌控精妙,更是对匠心手段的考验啊!好小子,你这东西打哪儿弄来了,借给老头子我研究几天怎么样?”
说着,生怕慕亦弦拒绝似的,墨辛又连忙道,“老头子我又不要你的,可别这么小气啊!”
慕亦弦黑瞳如夜,越发幽寂深邃,在听到墨辛如此评价之时,他那一双眼瞳就如同一泓漩涡,深浅难测。
表面契合?是说此物经过再次锤炼过?那原本,又是什么模样?
视线寂寂然落在烛心镯上,他心底莫名地、不可捉摸地、忽的一阵轻微的悸动。
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急切,催促着他,赶紧去!
“只要墨先生能够这一处地方,告诉在下一切细节问题,此物,可以借给墨先生研究几日。”
“好好好!痛快!这事老夫帮你解了!”墨辛忙不迭地应了,本是因酒气而起的红晕瞬间变成了激动,双眸更是亮得耀目,就如同孩童看见了心仪的玩具一般,迫不及待,爱不释手,咂舌不已,“这趟当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瞬间,竟是连酒也不喝了,一边端详着手镯,一边招呼着往外走,“走走走,跟老夫去郊外草庐,那有工具,方便!”
临到门口,余光瞧见门口还站着一人,又连忙头也不抬地加了句,“哟,还有个人,正好,帮老头子抬几坛酒去!”
临到门口,余光瞧见正候在门口的阮寂从,视线紧紧盯着烛心镯,头也没抬地加了句,“嗯,还有个人,帮老头子搬几坛酒好了!”
阮寂从询问地看了一眼慕亦弦,慕亦弦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阮寂从这才领命前去。
……
外郊草庐。
墨辛一赶回草庐,就埋头钻进了屋内,没半点要招呼安排下客人的意思,倒是熟络不客气地吆喝着阮寂从将酒都搬进屋里,方便痛饮。
墨辛这一埋头钻研,就是整整一日,好在有阮寂从安排的人手准备膳食。
期间,慕亦弦曾与阮寂从暗中叮嘱过几句,但并未进屋打扰墨辛,询问进度。
临到夜间,暮色渐渐笼罩住整个草庐,慕亦弦的思绪才渐渐沉寂下来,却不由自主地浮现着离开盛都前,在飞鸾殿面见月宁郡主之时的情景。
月宁郡主所讲的关于烛心的传说,他明明从不信这些虚妄之物,可这一刻,却莫名其妙地反复在脑海之中,让他浸染在整个寒凉的夜气里,浑身越发冷冽慑人。
第二日天刚微亮,还残余一丝朦胧之意,阮寂从却忽然递给慕亦弦一封传书。
传书之中,正是这段时日阮寂从在北弥调查之事,有关北弥云府云夕玦,自幼及长,事无巨细。
慕亦弦神色冷寂难明,却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瞧着。
云夕玦自幼有疾,深养府中,甚少出府,喜静坐读书,与北弥长公主宣绫靖交好,时常被邀入宫静养。与北弥有旧,不是什么问题。
擅长机关巧术,常制机巧之物。这些,也都已经知晓。
可通篇记录之下,却没有一个字提及云夕玦擅长阵法之术,难道,真如当初竹林之阵初见时之言,她只是博览群书?及至东渊,与桑莫探讨研究之后,才有了如此精进?
若无核心阵中那一系列变故,慕亦弦倒还相信这种说法,可在那阵中,无论是她一眼看穿那祭司悄无声息布在他身上的锁迹阵,还是那以心血激活阵法的手段,都绝非初涉阵法之人所能拥有的熟练。
此信之中,更是没有一字提及云夕玦曾经遭遇危险,为人所救!
可那日,云夕玦却道曾被人所救才得知手势命令之事,既然不是被人所救,那自然排除是黑铁卫的缘故,那么……只剩……她了?
云夕玦真的会,曾经与她见过?
可若是按着年龄来算,十四、五年前,云夕玦仅仅一两岁,太不可能!
明明不可能,云夕玦却知晓了手势指令,明明不会阵法,却短短时日内臻至精通,甚至在那核心阵内,数次动用高明阵法,这真的,只是天赋使然?
慕亦弦一双如剑的墨眉沉凝下来,星目之下更是幽光深邃,如夜寂然。
心绪一瞬起伏难宁,左腕经脉里的气劲竟似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慕亦弦眉目寒冽幽沉,视线更是沉寂地难辨丝毫,却是迅速按住左腕,可这一次,左腕的动静却并没有一瞬消失,反而愈演愈烈,青筋鼓动,来回游蹿!
竟似如同当初核心阵法内,被那祭司感应之下的完全活络!
之痛一瞬袭来,慕亦弦不足片刻,沉俊的面色沁出丝丝冷汗,可他神色越越发内敛而寒冽,而就在这剧痛之中,他的脑海中,竟是再次浮现许多模模糊糊地不知为何的画面。
红色、雨声、视线,纷杂交错,朦胧难辨。
……
第一百九十六章陷阱,谁客谁主?(一)
而另一边,闻人越随同太后所派千人,一同赶往迎接西殊聘礼护送使臣,可却在即将赶到目的地之际,西殊大皇子闻人越莫名失去踪迹。
那千夫长一瞬慌乱后,当即一边派人回都禀报,一边队伍分成两波,一波继续前往迎接,一波却在原地展开搜索。
只可惜,闻人越早已趁夜离开了此地,已然赶向了慕亦弦所在的外郊树林。
闻人越到达外郊树林之时,正是慕亦弦接到调查云府消息的这一日晌午。
闻人越停留的外郊树林,刚好在慕亦弦黑铁卫布防范围之外。
闻人越刚一现身,树林各处也随之现身了数十人,尽皆都是九伶楼的人手!
只不过,如今九伶楼的众人都在东渊暗中安排北弥旧臣撤退之事,所能派来的不过三十来人。
与慕亦弦的近千黑铁亲卫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令主(持九曜手令之人的称呼),地道已经提前挖好,撤退之路,各处遮掩之法也已全全布置妥当!”
“很好。”闻人越神色温和从容至极的应了一声,可眉峰眼梢里的冷冽却渐渐浮于眼表,继而变得异常冷毅。
当初,他从核心阵内逃脱,从无蜺山返回之时,偶然在北弥境内碰见了神匠墨辛,早就知晓东渊再暗查墨辛踪迹之事,当时就已肯定猜测,必是与烛心镯有关!
偶然撞见神匠墨辛,他便瞬间灵犀一动,旁敲侧击劝说墨辛前往东渊边境,将会遇见一件绝世巧器!不过,他也与墨辛达成了协议,不过透露此消息是从他这儿传出,故而,他并不担心墨辛会说漏。
如今,一切果然如他预料,慕亦弦追寻墨辛踪迹而至,烛心镯也势必离了他的手!
要抢要夺,成败在此一举!
“入夜动手!”闻人越眸光凌厉异常地沿着树林盯向草庐所在之处,简短果决命令一下,便整个人气息尽敛,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
这,夜风异常得刺骨寒冽,天幕更是黑压压的低沉,像是酝酿着风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墨辛的身影仍旧在草庐中来回走动着,敲敲打打,自语琢磨,除却一日三餐与饮酒,根本连头也没抬过。
他双目炽热,精气神韵不见丝毫老态,不用靠近都能远远感受到那份难抑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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