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弦神色淡然,视线幽寂,突然打断,“可我这枚之上,并非人名!”
“殿下可还记得,那祭司曾说,烛心镯最早遗失是在十七年前,也许,另一枚烛心镯并非同时遗失,所以在另一枚烛心镯尚未选定有缘人之前,殿下的手镯之上,才未能显示人名,而是显示的存放烛心镯的地名,凝洄。”
“那郡主,究竟想要说什么?”慕亦弦视线微微闪了闪,才又沉声问道。
“只是想告诉殿下,如果您的手镯之上出现人名,那人就是您的宿敌,她死,对您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您不杀她,她也会杀了你,这是宿命!”
如果,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荒诞,如果烛心镯出现的时间,就是她回到这一世的时间,如果慕亦弦手上的烛心镯出现的时间,也是他回到这一世的时间,如果这一世的烛心镯,就是上一世的烛心镯,那慕亦弦的那枚手镯中,必定曾经刻下过“云夕玦”三个字……
不管他会不会发现,她也要先让这三个字成为敌人的含义,即使是用编纂的名义。
他们这一世,只是敌人。
“本王不信诅咒之说。”慕亦弦面色陡然冷冽下去,如同浸在了千年寒潭里,满是浓烈冷气,“多谢郡主告知!”
“殿下客气。”宣绫靖忽然冷漠地笑了笑,“这,只是交易。还请殿下,不要忘记曾经的交易。”
霎那,慕亦弦本就寒冽的面色更加冷肃下去,好似一层冰凌瞬间冰冻而来,封住了所有的柔和,只剩如同万古荒原的空寂与荒凉。
而听闻她这一句,慕亦弦再未多说什么,冷冷瞥了她一眼,终于决绝冷毅离去。
宣绫靖静静瞧着慕亦弦渐走渐远的背影,眉眼终于渐渐泻出几丝眷念与回味,唇角轻勾的笑容,干净而纯净,如同冰山雪莲,惊艳无双,可却又如暗夜昙花,芳华霎那。
“再见,阿弦。能再见这一世,真好。”宣绫靖无声动了动薄唇,随即,面色渐渐隐没了所有情绪,恍若从未出现过。
慕亦弦大步离开的步伐忽的一瞬顿住,可他不知道为何,就是没有由来地忽然顿住,心口蓦然一悸,有一种说不出的悲痛,那几次三番闪过脑海的红芒再次一闪而过,看不清,却带着他极度真切的惧意与悲戚……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真实的就好似他曾切身体会过……
心刹那失控的悸痛,却又转瞬,消失无踪。
让他忽然心生一种空落,竟然还想体味,哪怕只多一息。
神色死寂如湖,激不起半点波澜,纯黑的瞳眸更是如同浓郁的子夜,只剩无边无边的黑暗,他敛尽所有气息,想去多感受一息,可却只若昙花一瞬,失之无踪。
默然地,他悄然握住左腕,视线,却不知为何忽然回头看去,可他所看那处,亭台依在,茶香袅袅,却已经空无一人。
忽然,慕亦弦孤寂难明的心绪中,生出一众毫不自知的……遗憾感……却不知这遗憾究竟缘何。
直到……日后,那雷雨惊霆中,那轻浅一笑。
……
所有的心绪起伏只在转瞬之间,不足三息便已烟消云散,难以捉摸。
慕亦弦淡淡寂然地敛了敛视线,才快步离宫,准备启程前去寻找神匠墨辛。
而临行之前,桑莫却忽然神色犹豫地道,“殿下,我好像寻到我师父的线索了,我想留在盛都。”
桑莫本就是为了寻找他师父的踪迹才跟在慕亦弦身边多年,如今找到线索,慕亦弦自不会强求。
故而,慕亦弦沉寂地顿了顿,没再多说,留下五千黑铁卫交由桑莫,用以自保后,便一骑快马,绝尘离去了这即将风云动荡的东渊。
桑莫目送慕亦弦离去,面色有些复杂的叹息一声,这才转身回府,却在门口,碰见了也正瞧着殿下离开身影的李世旋。
“李姑娘?”桑莫惊讶地问道一声。
李世旋温婉回以一笑,才道,“我想回府一趟,不知可否?”
桑莫微是愣了愣,才又道,“如今殿下离开,姑娘自便即可,听说殿下离开前,将符鉴令给了姑娘,殿下与郡主交易承诺,护姑娘周全,那符鉴令,姑娘善用。”
言罢,不待李世旋回话,桑莫便面色微沉地进了府中,好似心中有事一般。
而李世旋听闻桑莫此话,愣了愣地回味着“交易”二字,最终浅浅而坚毅地笑了笑,向着李府而去。
当日,李世旋高调地用的符鉴令之名,强迫李府交出了她的弟弟,带回了府,暗下,嘱托桑莫将她弟弟悄悄送入乡下一处安置,只求安稳度日。
而这日,九伶楼收到尉迟晔以九曜手令所发的命令,开始暗中筹备掩护北弥旧臣撤离之事。
素鸢终于察觉不对劲,趁夜潜入静穆王府,寻了尉迟晔,才知如今暗在的危急。
“我悄悄潜入宫中,去保护小姐!”素鸢一急,忙得道。
“素鸢,别着急!”尉迟晔连忙阻止,这才眉眼满是温和柔情地道,“长公主睿智多谋,东渊局势,况晋函也会帮太后拖上一拖,暂时不会有事的,你若实在慌得闲不住,不妨去帮帮伶颜,准备北弥旧臣撤离之事。”
说着,尉迟晔忽然猛烈呛咳起来,素鸢这才注意到尉迟晔苍白的面色,不由蹙了蹙眉,“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什么大碍,病了。”尉迟晔对视上素鸢隐隐闪过担忧的眸子,不由拂过一丝满足,而后无甚大碍地笑了笑。
而同时,这日宫中忽然收到西殊正护送聘礼而来的队伍的快马信件,说是途中遇到一些流寇,太后震怒,竟然在西殊使臣面前有失国体,连安王本欲主动请缨前去迎接西殊护送聘礼的队伍,闻人越却以实在忧心聘礼以及臣民之由,自请前去。
太后倒是不曾阻拦,目光幽沉地瞧了瞧连安王以及闻人越,而后允了闻人越的请求,却仍旧将连悠月“好心”留客在了宫中。
闻人越临行出城前,连安王好心相送,闻人越了然一笑,低声留下一句,“殿下放心,合作之事,本皇子从未忘记!本皇子会想办法将牵制在外,护送聘礼的队伍,乃是我西殊的精锐将士,算作本皇子与殿下合作的诚意。”
连安王这才邪肆一笑,目送闻人越快马离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局势,风云际会
东渊盛都,终于暂时从小皇帝高烧不临朝的动荡之中平息下来。
可明眼人都知,这一番平息,只是暂时。
静穆王前去皇陵归途失踪,不少朝臣都有些担心,纷纷拜访萧府门庭,萧国老却只字不提,只做言辞安抚。
正月十一这一日,杨国公病情急转直下,危在旦夕。
连安王闻讯而至,带着痴痴傻傻的连安王妃直奔杨国公卧房。
杨翎冶未免连安王妃痴傻的消息走漏,便屏退了所有丫鬟小厮,只留了连安王与杨菁阙在杨国公榻前,算是尽最后一点孝心。
杨国公面色灰败,双瞳浑浊,明显已是弥留之际,瞧见痴傻的杨菁阙,面色复杂至极,似有羞恼,也有叹息。
可本是痴痴傻傻的杨菁阙却忽然冷厉厉地坐到杨国公跟前,笑得异常阴冷诡谲,拿着一串佛珠串,就这么妖冶诡异地一边笑着,一边在杨国公眼前晃着。
“看来,这佛珠串也没能救下你们女儿啊当真是可惜啊,造孽之人还妄想好报?呵呵,真是好笑!当年,你们剜下我心头血的痛,留下的疤,我可从来都没忘记过,我记了这么久,你们也该想起来了!”
说着,杨菁珞双目里爆发出狰狞至极的恨意,语气却忽然轻飘飘的,反差之下,顿感毛骨悚然,“我爹娘,可是在黄泉路边,等了你们十几年啊”
“你——”杨国公浑浊无力的双瞳陡然一缩,声嘶力竭地吼出一句,却无以为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那诡异的笑容以及摇摆晃荡的佛珠串,大口大口地。
杨国公恶狠狠地瞪着笑着阴冷如鬼魅的杨菁珞,最后却不敢置信地偏头看向站在一旁高深莫测,镇定如常的连安王!
瞬间明白了一切。
杨国公颤抖挣扎地抬起手,却根本无力做出哪怕多一丝的动作,浑浊的双目只能眼睁睁地渐渐充满血丝,胸口大起大伏地!
连安王却好似知道杨国公想问什么,冷冽不屑一笑,低沉邪肆地道,“杨国公,别说本王忘恩负义,朝堂之争,本就是一念之差,六年前,你藏着父王留下的传位诏书,摇摆不定时,这朝堂,就已经没了你的位置了!想等本王和太后分出胜负之后,再拿出传位诏书锦上添花?杨国公,您老了,没了勇气畏畏缩缩,呵呵,这是皇权倾轧,雪中送炭尚会狡兔死,走狗烹,您还妄想锦上添花,以在乱局之中高枕无忧?真是笑话。”
“你——你们——”杨国公整个人被气得剧烈颤抖,竭力全力的嘶吼,也只能艰难至极几个字音!
“别急。”杨菁珞却忽然诡异温和地为杨国公顺了顺气,“听说您最爱颜面,这般仪态尽失,多丢脸呀……还有些事,没和您商量完呢……您看,您的夫人,您的女儿,还有您的儿子,要怎么死,你最有颜面呢?让您的傻女儿去陪陪街上那群乞丐,生几个杨府的小乞丐,您觉得如何?让您的夫人和您的儿子睡在您死去的这张如何?哎呀呀,这万一您夫人再怀上了,是要叫您父亲呀,还是教您祖父啊,这您真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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