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娘话尚未说完,便被太后打断,太后凤目诡异,闪烁着幽深的冷光,“不必。人心有鬼,自会生疑。”
傩娘不再多言,只应了一声是。她跟着太后这么多年,自该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太后心中,藏着太多太多秘密,别人的,以及她自己的。
果然,随即便听到太后阴沉一笑,声寒如鬼魅,“十多年前的事情,也该浮出水面了。杨中候(杨国公)自以为能瞒天过海,但却瞒不过哀家!”
听及此,傩娘低垂着眼睑微微抖了抖,却并未再出声询问。
……
而就在这夜深风雪之时,桑莫悄无声息离开了盛都数日,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府。
书房中,那被阮寂从派去护卫宣绫靖安全的侍卫也已经回禀了宫中禁令撤除之事。
阮寂从面色生疑,颇觉蹊跷,线索虽然在追查到茴香莽撞闯宫意外身亡就断了,那却并不妨碍他查到那月宁郡主被禁足的原因,以及那查不出任何原因的昏睡,以及之前又不药而愈的奇异。
将这些疑虑禀告了殿下之后,他便目露沉色思量了起来。
慕亦弦虽是微凝地思了思,却在桑莫回府之时,瞬间放在了一旁,而后正色问道,“办妥了?”
“嗯。”桑莫点了点头,坐下歇了歇,才颇有些虚弱地道,“这次核心阵法,是按着计划,用了上次从郡主那偷、额,借来的阵图雏形为一处阵眼,再加上我所绘制的阵图为另一处阵眼,相当于合了我与郡主的阵术之力,就算他们有那控心之阵,这一次,也不能轻易借用我所布置的阵法布下控心之阵。”
之前他与宣绫靖一同研究,便已经发现了那控心之阵的关键所在,只能是阵中阵,必须依靠其他阵法而布,而他这次所布的阵法,正是为了避免被旁人借而施力。
慕亦弦这才注意到桑莫面色的苍白与疲倦,而后点了点头,便让桑莫回屋歇息去了。
等到桑莫离开,阮寂从才正了正面色,恭敬道,“殿下,桑莫阵法已成,是否要开始……?”
“嗯。”慕亦弦视线缓缓落到自己的左腕上,摩挲着,视线渐渐有些失神,眼前似乎莫名地又拂过那一双清透而悲戚的双眸,愣了愣,他才皱了皱眉,将手腕缩回了衣袖之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闹剧,一场好戏(一)
第二日,天尚未彻底明亮,就见未归的连安王怒气腾腾地从西殊驿馆离开。
昨日的大雪在今日寅时刚停,触目而及,皆是洁白之色,但此刻,映照着连安王仍穿在身上那一袭肆意张扬的红色,颇有些刺目显眼。
街道上起得早的零星商贩诧异地盯着疾驰在稀薄的夜色中一闪而过的大红人影,不知是谁如此张扬。
宫中的太后自然也早已收到连安王离府未归的消息,但确定连安王妃不曾离开后,便只冷笑一声。
就在连安王刚赶回王府不久,面上的怒火尚未彻底压下,就听管家来禀道,“殿下,杨国公来访!”
连安王面色一僵,就连管家都轻易看出了几分不妥,忙得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连安王这才僵硬地压了压怒火,而后吩咐道,“请国公前厅稍待,本王先去换身衣裳。”
管家这才奇怪地看了一眼连安王满身大红的昨日喜服,却又迅速掩下疑虑,去前厅招待。
连安王换了一身深蓝色衣服,又整了整装束,才一抹笑意,迎着花厅内稍等了片刻的他的岳父岳母。
杨国公与杨夫人正在花厅饮茶,等着他到来,才起身拱手行了行礼,被连安王唤着岳父岳母无需多礼后,他们也没再多争辩,前后落座了下来。
一时沉默。
看着他们面色稍沉,分明是有事的模样,连安王不由和煦地道,“不知岳父岳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若是有事需要本王出力,不妨直言。”
杨国公盯着连安王看了看,似在思量,并未立即回答。杨夫人见状,才窘迫笑了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事,阙儿一直伴在臣妇身边,这突然嫁了人,臣妇颇有些想念……这才按捺不住地央了我家老爷带臣妇前来……实在是让殿下笑话了……不知阙儿可起了?能否让臣妇去见见阙儿?”
“这……”连安王面上有一瞬迟疑,飞速敛下,却被杨国公捕捉到了,当即沉了心神,脑海中不可抑止地回想起昨夜太后亲信傩娘姑姑前来传的话来。
傩娘说,昨日在临河道街口,有两方人马大打出手,死亡数十人,官兵匆匆赶至,却还是让那群人逃了。但听那领头的官兵说,他似乎看见有人拐走了马车上的一名女子,而那两方人马大打出手也正是都向着那女子而去,那官兵看见那女子的面容,才觉得此事不对劲,但又不敢胡言,才只敢寻了个机会去向太后禀明了那事,他说,他好像看见连安王妃坐在那辆马车之上。
傩娘离开后,他当即派人去府衙询问了白昼时街口战乱的情况,也刚好得知,那件事发生的时辰,正是阙儿坐在轿中被迎往连安王府的时候,而且确认那场乱战之时,周围并无连安王府迎亲队伍的踪迹,那时,迎亲队伍早就过了那街口。
因此,他肯定那官兵定是看花了眼!
可却又不时回想起傩娘离开时,那有意暗指的话来,她说,杨姑娘乃名门闺秀,素来知书达理进退得体,实在不该会发生他寿宴那晚的事情,但若是有人冒充,就另当别论了。
而正是这一句话,猛得拉紧了他脑海中深藏了十几年的弦!甚至,让他都立时生出一丝怀疑!而等他与夫人商讨了此事之后,二人因疑心而忐忑不安,直想前往连安王府确认一番。
而此刻,看着连安王意有迟疑之态,他本就紧绷的弦陡然一震,当即有些质诘道,“殿下,我夫人只是想见见阙儿,殿下不该不允吧?难不成是殿下对阙儿不好,让阙儿受了什么委屈?!我夫人向来宠爱阙儿如同那心头肉,就是阙儿不露丝毫,我夫人仔细一辨,也能瞧出不妥来……殿下可别说昨日刚娶了阙儿,就让阙儿伤了心!”
“岳父您言重了,本王对菁阙一片痴心,求娶多次才终于得偿所愿,岳父您也是看在眼中的,本王又怎么会让菁阙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呢!”连安王连忙辩解道,但暗中神思却有些沉,杨国公那句话,分明是在暗指他夫人能辨出杨菁阙的真假来!看来,太后当真是用了什么手段引起了杨国公的疑心。
若是菁珞不开口,就连他都辨不出菁珞和杨菁阙到底有何差别,可杨国公却说的如此笃定,还好昨日他提前问过菁珞是否有人能辨出她的真假来!
听他此话,杨国公立刻接着道,“那就好,那便麻烦殿下派人带我夫人去瞧瞧阙儿吧,夫人思念阙儿,昨夜未眠。”
杨夫人当即应和说自己实在是想念自己的女儿,请殿下通融。
连安王面色立时有些僵硬,却被他遮掩着,只得应道,“那本王去唤菁阙前来,岳父岳母匆匆而来,怕是还未用早膳,本王吩咐膳房准备些,待菁阙前来,便一同用用早膳吧。”
“如此甚好。”杨国公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杨夫人也掩面而泣,做足了思念自己女儿的姿态。
连安王吩咐管家先在前厅招待,才转身离开,却在走出前厅的那一刻,面上故作的犹疑与僵硬瞬间褪尽,只剩阴沉。
想必太后也不会错过这一场好戏,那他便拖拖时间等等好了。既然太后想看这场好戏,那便,让你们看个够,看个尽兴!
就在杨国公与杨夫人闯入连安王府之时,盯在府外的暗哨当即有一人飞速离去,前往宫中通风报信。
太后收到消息时,阴冷一笑,当即道,“傩娘,备撵,哀家出宫去瞧瞧,省得国公被老七糊弄了过去。”
而太后轿撵离宫之后,盯在宫门的素鸢也当即回欣沐轩禀报。
宣绫靖抿唇笑了笑,却又有些心神恍惚地敛了敛眉,才道,“素鸢,说我身体不适,去请况太医前来瞧瞧。”
素鸢先是一忧,以为她真身体不适,待见着她回以一笑,才明白过来,忙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而此时,连安王府。
在花厅已经坐了一个时辰的杨国公与杨夫人终于有些失去了耐心地道,“连安王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管家俯首安抚了句,才扭头吩咐了一名丫鬟去内院催催殿下与王妃。
杨国公与杨夫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沉色。
而在连安王尚未返回前,太后却先到了,见着正坐在厅内的杨国公与杨夫人,面露诧色道,“国公与夫人怎么也在此处?”
杨国公与杨夫人立刻起身行礼,杨国公让位太后上座后,暗中有些怀疑之色,太后昨日派人来暗示他那事,今日又亲自前来,不难让他有所怀疑,是否别有居心……虽是有所疑虑,但他面上却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想念阙儿难眠,这不,老臣只好带她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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