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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谋:帝后攻心 (卿弋)



连安王听见她的回答,双目越发沉重,宛如黑雾遮目,不见半点神采,沉寂良久,他眉梢一挑,幽光乍现。

只见他附到杨菁珞耳边低语了一句,杨菁珞神思一怔,迟疑片刻,终究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暗鹰突然闯来,在门口轻叩了三声,急促而压抑。

连安王眉心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猜测,迅速拉过锦被将他们二人覆好,又了帷幔,他才冷声吩咐人进来。

暗鹰快速而入,垂着头,正色回道,“殿下,府外不知何人派了暗哨,虽是藏在暗处,但人数众多,包围了整个王府。”

连安王嘴唇狠狠一抿,哼出一声怒意,他还未做出应对之策,太后就妄图拦了他的退路!

“擅闯王府,杀!”阴沉狠戾的五个字,透过帷幔传了出来,就算没有直面殿下,那暗鹰此刻也能赶到如山压顶的浓烈杀意。

“是!”暗鹰飞速应了一声,便退了出来。

王府外,很快起了打斗之声,但很快,又息了动静。暗鹰再次闯入,他的声音本就冷冰冰,这一次却明显带了几分沉重,“殿下,来人不是普通侍卫。”刚才只是稍作试探,打探出暗哨实力,和暗鹰对战,实力相当。

连安王怒火烧眼,这一次却诡异而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没有暗鹰,她果然,还藏着一帮厉害的打手!”

打发了暗鹰先不再理会后,他与杨菁珞才起身穿衣,却没有换简单的衣服,反而穿回了那一身冗杂厚重的喜服,杨菁珞蹙眉忍了忍浑身的虚软与酸痛,起身却从旁的衣柜中取了一件简单的服饰,套在了身上,任由属于她的大红喜服胡乱的丢在地上。

沉默的气氛,将大喜新婚之夜本该有的旖旎彻底冲散,只剩如抵在脖的利刃,猎猎寒光。

今夜,注定无眠。

……

第一百三十一章无眠,夜深事诡(二)

西殊驿馆。

此刻,闻人越呆在驿馆阁楼,正仰目望着仍旧不曾停歇的漫天大雪,今夜无月,浓郁的黑幕不见半点星光,好似一张令人窒息的大手挡住了所有光芒。但他目光落在不时飘过窗口的雪花时,神思渐渐有些飘远,透出几丝回味与怀念。

多像北弥的雪啊。

他甚至能回想起北弥每年这一场大雪之后,悄悄爬上枝头的那一点红梅,像极了她眉间的一点朱砂。

两国互市商谈之事结束,苏清鹤已经领了部分人返程回都,而他之所以还未离开,正是因为那日清合殿中,他为了不牵连连悠月嫁与静穆王,而宣布的婚事。

他的书信已经快马加鞭递回了西殊,此刻,则需在东渊等着他父王的国书以及聘礼送到。

呵呵……他都不曾想过,他有一日竟会利用起那般纯粹而干净的人。

清合殿晚宴那晚,他告诉素鸢连府有勾琴,甚至有意说服素鸢去将连悠月带往,虽没有想过萧太妃会提出赐婚之事,但他确实并非出于好意,北弥降臣,或者说云凌,他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太后企图逼他上交的那一万原北弥禁军,而是……他的潜在力量……比如,北弥消失的十万兵士,有大半曾是云凌将军麾下——曾经威名赫赫的云家军。东渊太后许是仗着慕亦弦的黑铁卫,所以并未拉拢云凌,但若是他借此将云凌隐隐推到了静穆王那边,却不得不引起连安王和太后的忌惮。

有些东西,你可能并非有觊觎之心,但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到。

阿靖在东渊本就已经有了五年布局,云夕玦如今也在推动东渊皇室的矛盾,既然如此,他不妨多加把火,让这场矛盾早些爆发。

而萧太妃突然提及的赐婚,他虽是不想将连悠月害到那般境地才出声解围,可实际,却也存了别的心思!

这两国婚事,国书虽然可以快马加鞭,但聘礼却只能漫漫路途,一来二去,耗费数月,他正好借此事留在东渊,若非如此,他明面上怕是也该和苏清鹤一同返程西殊了。

闻人越素来随和悠闲的目光渐渐有些低沉,有一丝不知名的光芒若隐若现,明明他浑身气势温和无锋,明明没有丝毫寒意冷厉,可莫名的,让人有一种压抑的心悸。

不管利用谁……他也一定要助她……

合窗转身,隔绝了窗外熟悉而惹人怀念的雪景,他一直残留着丝丝恍惚的神思渐渐沉静下来。

就在他准备熄灭烛火之时,侍卫忽然闯入道,“主上,东渊连安王到访。”

应声,闻人越唇角微勾,微浅的弧度在那张灯火下半明半暗的俊逸面庞上划开,颇有几分讽意,“有请。”而话音落时,他面上又瞬间恢复了随和温雅。

连安王知晓王府门口的暗哨是何人所派,也料定了太后想盯得人并非是他,所以这才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从王府走了出来,而果然,一路行至西殊驿馆,暗鹰并未提醒他有人暗中跟随。

果然是在打着菁珞的主意。

连安王邪肆阴冷地抿了抿唇角,却突然泄露出几分诡谲地冷笑。等到通禀的侍卫来请他入内,他才遮了遮目色的阴沉,提步向内走去。

闻人越气定神闲地邀请连安王入座,斟了杯茶,却见连安王目色幽沉,带着几分审视与试探,开门见山道,“大皇子好手段。”

闻人越抬目瞧了瞧连安王仍穿着那身肆意张扬的大红衣服,俨然明白了什么,眉宇一挑,似是而非道,“连安王客气。”

连安王却诡目一笑,满是邪佞,“既然大皇子提醒再前,又相助再后,想必是不介意送佛送到西吧。”那送信之人藏在暗中,分明是不欲在他面前暴露身份,而这西殊大皇子却毫无遮掩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前一后,实在有些矛盾,莫非并不是同一人所为?

“哦?”闻人越不动声色地温和笑着,看不出神色变化,更没有反驳连安王将那提醒示警之事归咎在他的身上,反是稳如泰山问道,“不知殿下想让我如何相助?”

连安王一瞬不瞬盯着闻人越的神色,他那句本是故意试探,看是否全全是他所为,但见他毫无闪烁变化,一时也拿不准,只能沉住气,沉声道,“大皇子不妨先说说你的目的?”

“我嘛……”闻人越促狭一笑,“说是居安思危,怕是殿下也不信。”可他神色间却并无多少说笑之意,反而处处透着认真。

“居安思危?”连安王沉吟咀嚼着他所说的这四个字,片刻,幽沉地眸子陡然闪过一道冷厉的寒光,他抬起头,目光阴冷难明地审视着面前气定神闲之人,嗓音凉凉,夹杂着几分难言的阴冷与怒意,“西殊……胃口未免太大了!”

闻人越抿了口茶,毫不畏惧连安王的怒火,仍是不温不火,却勾了勾唇,意有所指道,“我西殊……可不想步北弥的后尘。殿下所说的胃口,怕是想岔了。我所说的危,等到殿下他日走上高位,定也会觉得是危,为帝者,岂容他人牵制?”

听及这句,连安王反而冷哼地笑了一声,目光阴沉地盯着闻人越良久,才咧唇一笑,满是邪肆,举起茶杯遥敬,“既如此,那便合作愉快了。”

闻人越迎合地举杯相击,从容闲适道,“还是祝殿下心想事成吧。”

连安王闻声朗笑起来,一饮而尽,才终于开始提及趁夜而来的主要用意。

……

而在连安王深夜造访西殊驿馆时,杨国公府,杨国公专用的书房中,此刻亦是烛火幽幽。

傩娘站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下,略掩着半边脸颊的红肿,恭谨地将话说完,便静静等着杨国公的答复。

杨国公审视中带着警告的厉色,“姑姑乃是太后亲信,如此胡言污蔑,岂非有辱太后威仪?!”

傩娘并不为杨国公威严所摄,仍是恭敬地行了行礼,才谦和道,“奴婢所言,乃太后好意提醒,国公若是不信,那便当奴婢今日不曾来过,奴婢告退。”

言罢,便转身离去,杨国公一路盯着她融在浓浓夜色中的背影,本还愤然厉色的眸光陡然转得深邃,甚至还带着极为深沉的幽色与杀意,待傩娘彻底离开,他才满面严肃,向着内院主屋而去,那里,正是杨菁阙生母杨林氏的居所。

……

傩娘转道回了宫,匆匆一路向着飞鸾殿而去,丝毫不曾注意到宫门暗处,那一道目光冷淡的人影。

素鸢见着夜半果然有太后身边的人从宫外回来,不由沉了沉目光,而后飞速往欣沐轩而去。

素鸢悄无声息回来时,宣绫靖并未入睡,但不待她开口问,素鸢便是回道,“傩娘果然刚刚才回宫,肯定是奉了太后命令去做了什么。”

闻言,宣绫靖意味颇深地抿唇笑了笑,才道,“好了,去休息吧,明日,又有一场好戏要开演了。”

素鸢这才熄灭了殿内唯一还亮着的一盏烛火。

而傩娘一路疾走回飞鸾殿,正垂着头谨慎回禀道,“太后,奴婢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去转告了国公,但看国公的样子,并不相信,是否还需要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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