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夕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转身看了谢芸许久,忍不住冲向谢芸一阵欢呼。“谢芸姐姐!太好了!”说完忍不住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泪。“这么木头疙瘩总算答应你了!”
“他?他不是木头疙瘩。”他曾经也是会对所有女孩子温柔多情,他曾经也因为风流倜傥在京师里名满京城,也曾经因为豪放不羁而叫姑娘们侧目,只是,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叫他一生都不肯舍弃不肯放手的人,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既叫人心疼,又叫人无奈。
罗西夕一脸的不以为然,她从未见过他对谁动过心,哪怕是温和一些都不曾。“谢芸姐姐!我扶你起来装扮一下罢!”想了想却又尴尬地笑了笑。“还是找个人来罢,我不会弄……”
袁毅正在房间里捣鼓瓶瓶罐罐,陪着罗西夕浪了一天了,实在无聊啊!若不是喜欢她,打死他,也不会去的!听着刘义真跟他说今晚成亲的事情,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讷讷不能语了。
“你想说什么我大概清楚。”刘义真低声道:“但你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我想过了,若是她真的就这样走了,那以她的墓碑上写个什么?若我与她成亲了,至少可以写上刘随心之妻。”
“刘随心?”袁毅差点就笑喷了。“干嘛给自己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于我还是挺适合的。”
“你要整日这么想,我这药都没法配!”袁毅扔下手里的瓶瓶罐罐。“你现在整日的气息太沉郁了!”
刘义真摇晃着旁边的罐子,闻了闻。“你要是将药做出来了,我就没这么沉郁了!”
“快了!现在很是有把握了!”袁毅忍不住得意洋洋。
刘义真亮了眼睛笑。“好了!先去请人帮忙将府邸装饰一下。”
袁毅点头,倒是与他愉快离开了药房。
这天晚上,谢芸的婚房装饰一新,妆奁处摆放着罗西夕给她的那一束野菊花,映衬着大红色的装饰,显得喜庆淡雅,谢芸一身大红装,苍白的脸上化上了淡淡的装,显得精神了许多,笑意盈盈地倚在刘义真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真实的心跳,感受他平稳的呼吸。“义真,谢谢你。”
“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刘义真将被子给她紧了紧。“冷吗?”
谢芸笑着摇摇头。“总觉得是在闭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我喜欢。”刘义真淡淡道。
秋夜的冷风在外面呼啸,割裂着一片片落叶;秋雨在窗前淅沥,敲打着窗内人的心:她渐渐沉静下来的脸上,露出平和的笑颜,想起当初在随心饭庄见到的那般热闹的景象,见到绝色倾城的他,人在时光中变老,心在岁月里沧桑;不过,她还是找到了她的归宿……就算,不能相爱,又如何,她终究心满意足了……
连着几日的秋雨绵绵,他们将府邸红色的绸缎换成白色的,鲜红的灯笼换成惨白色的,整个袁府突然就寂静了下来,随着整个深秋,一起沉入无声的寂静当中。
秋草黄,露珠凉,霜降白,雁无踪,他将花了十日功夫自己雕刻好的墓碑立在她的坟前,上面赫然写着:刘随心之妻谢芸。
他满手的泥污,将周围的枯草清理干净;目前铺上一块干净的绿色布匹,摆上她平素最喜欢吃的坚果与清茶。“谢芸,我始终对你满是愧疚,只是,我不能带着它前行……有时间,我会常来看你。”
只是他永远无法知道,曾经的谢芸最喜欢的并不是坚果,她喜欢吃甜腻的东西,各色甜腻的糕点是她的最爱……
可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最喜欢的,也是甜食,比如最爱的糕点……只因为皇宫里的那一位,喜欢吃坚果……
所以,不要轻易以为,他喜欢吃的,就真的是他所爱的。
就像,就像他喜欢与自己下棋,却爱上了那个叫“潘惠儿”的女子。路惠男坐在窗前又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花。虽然她被封了“淑仪”,可皇上却以怀有身孕注重身子为由,从此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将要她孤独寂寞的度过。
人便是这样,如果你从未吃过甜的,你便不会奢望它有多美味;可一旦尝到味道以后突然不给了,那便会叫人寝食难安。比如此刻的路惠男,她手中虽在绣花,但内心已经不能完全平静下来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的笑颜,她突然眉头一拧,捂住腹部,艰难道:“明儿!快去请太医!我肚子不舒服!”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北伐战败
明儿吓一跳,虽说孕吐反应前段时间比较剧烈,但之后并未有再发生什么,这会子说肚子不舒服,都是四五个月来了,听了这话赶紧安排人一边去告诉皇上,一边安排人去告诉皇后。
北上方面传来消息说,一切进展顺利,今冬可以拿下虎牢等地方,将黄河以南的土地夺回来,刘义隆正兀自兴奋,思来现在国力正在增长,它魏国也有惧怕的时候;现在魏国与宋国南北占据一隅,但宋国南面与东面临海,没有人构成威胁,魏国则不同,北有柔然虎视眈眈,东有契丹相逼,虽这几年在名为“崔浩”的三朝元老帮助之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但不代表他们敢轻易与宋国为敌。
这是刘义隆在派兵前往虎牢的分析。
此事朝中大臣虽有反对的,但如今他已然掌握朝政的全盘,自然很快将那些声音淹没了。
突然听到路惠男身子不适的消息,似乎也将他的好心情一下浇灭了不少。
至南轩殿时,太医已经前来诊脉了;听下面的人说,皇后来了,但很快又走了。
“小主子是过于担忧了!实则是胎儿在这个月份之后,已然有稍微的胎动,小主子也不必与之前那样整日躺着,反倒是多走动的好。”
路惠男点头,见着刘义隆前来,便是要挣扎起身。
刘义隆示意她不要动,上前来,对着太医道:“果然没有其他的问题?”
“皇上,臣敢担保,胎儿一切平稳,小主子还需注意营养,多吃些。”
待众人退去之后,刘义隆抚着路惠男的发丝,低声道:“这段时间因为北伐的事情耽搁着,一直未能前来这里好好看看你。”
路惠男颔首一笑。“今日皇上能来,臣妾已经很是知足了。”
“朕知道你最是能体谅人心,这后宫当中,也就你这里能叫朕觉得内心平和清净了。”说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路惠男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心潮澎湃。“皇上能这样想臣妾,臣妾心满意足了。”说完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臣妾想要的,只是皇上能够时常记得一些我。”
“记得的,只是现在你有身孕,只能不能再叫你晚上陪着朕下棋了。”
路惠男转头望着他,眼睛明亮,笑道:“那皇上可是说话算话的,等臣妾将孩子生出来了,便依旧陪皇上下棋可好?”
刘义隆点头,看着她柔情似水眸子。“自然。”
她的内心是彷徨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成了潘惠儿那样的女子,为着将他留在身边,使尽了手段,不再像从前那样,纯白干净了。
然而,刘义隆最终留下来陪她吃了一顿晚膳,还是离开了,如今的他,只有淑德殿能给他温暖,而那高贵而肃穆的坤德殿,再不是他的去处。
齐妫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她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久了,他也渐行渐远了,岁月留不住的,终究是曾经的美好。
直到那一夜,他突然出现在坤德殿的房门外,囔囔地说着什么。
此时已是隆冬,建康虽是偏东,深夜,坐在房门外,却也着实叫人受不住,更何况刘义隆身子本就若。齐妫站在窗前——她已经习惯在入睡之前,站在窗前好好理一下一日下来的心绪。此刻却正听着他好似坐在房门前吃着酒,听得见酒壶撞击冰冷地面的声音。
“我曾想过,若是此番能够将虎牢等地夺回来,也能给当年牺牲的将领们一个交代;或者,往后来能继续北上,将整个魏国拿下。”刘义隆在外面依旧囔囔。“我也曾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元嘉盛世的……”
停顿了许久,似乎是在饮酒。“我知道你觉得我已经失信了许多次了,都叫你失望了。月儿,此次我并未与你商量此事,却不知,最终却是落得惨败……”
惨败?!齐妫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夜色好一会儿,寒风呼啸,她只觉得内心冷如寒冰。转身,烛光中,鱼儿含泪站在自己的跟前,她突然觉得无处遁行。“鱼儿。”
“月儿,现在我们损失惨重,仅一小部分军队逃回。”
房门被迅速地推开了,齐妫见着他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昏暗的灯光下,一脸的颓废。“那刘武呢?”
刘义隆一愣,心中一凉,他不曾想到她见他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刘武的事情。——可他,却是在知晓这个消息之后,来找的她!因为在这后宫,唯独有她能够解忧,能够听得懂关于前朝的种种。
“北伐?宋国才短短的九年休养生息,你竟是觉得比得了魏国?”齐妫冷冷地看着他,内心生不出半分的怜悯,她怜悯的,只是这前往魏国的那些人马,都因为错误的决策而命丧黄泉。“你觉得魏国能够扩张领土,所以宋国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