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惠男上前躬身施礼,扶着明儿的手才勉强起身。
“你身子不好?”齐妫放下手里的事物,将手洗净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道,只是这一系列的动作之中,她自己的咳嗽声却是忍不住冒出来好几次。
路惠男摇头。“臣妾,有身孕了。”
齐妫的心钝痛了一下,转而却是一惊:自己竟然还会知道心痛?他让潘惠儿怀孕,叫吴美人怀孕,现如今叫路惠男怀孕。自己不应该是见怪不怪了么?还有什么可痛的呢?“哦!那可要注意下身子了。”
路惠男听着她沉默了许久的一句话,心道自己这是来给她添堵的么?“是。”
齐妫见着她并未有其他的话可说,便估摸着她来此便就是为了此事了,当下再细细一想,便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你放心罢!这事本宫自会跟皇上说的。”
路惠男面色一红,施礼道:“多谢皇后娘娘。”
“你不必谢我,本就是你自己的能耐。”齐妫淡淡道。她当初本就没想过去拉拢她,只不过当初想着她毕竟救过他一命,如今将她接进宫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她靠着自己的造化能够有了身孕,却也算是往日的苦没有白受了。齐妫想着,却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
路惠男被她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娘娘,臣妾心中有愧。”
齐妫淡然一笑。“不必了!我最不喜欢别人欠着我的。”说完便进屋去了,留着路惠男呆呆地站在庭院半晌。
鱼儿是在淑德殿内见到皇上的,也是将路惠男有孕的消息在淑德殿内告诉他的。
刘义隆眯着眼睛思忖了半晌,对潘惠儿道:“今晚朕去南轩殿用膳了。”
潘惠儿一脸的留恋不舍,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五日之后,潘惠儿擢升为潘淑妃,路惠男擢升为路淑仪,后宫一片喜庆。
然刘兴弟却是一脸愤懑地坐在前殿的书房内看着刘义隆。“我只要皇上给个说法。”
事情的确是刘武所为,他是买通了江湖杀手不错,但此时却被人瞧见了,算是泄露出去了。
“长姐,朕不是不愿意给你一个公道,但现在刘武有要事在外,实在不方便召回。”
“但皇上应该知晓他犯下如此大的罪孽,如何还能叫他在外做事?他勾结江湖门派,此乃朝廷所不容!”
刘义隆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奏章,一边道:“长姐误会了,他不过是找了江湖杀手而已,不存在勾结。”
“皇上!”刘兴弟气得心中一阵乱跳。“他今日能收买江湖杀手杀害了我的食客,明日就可能会杀害我了!后日可能就要危及皇宫了。”
“没有那么严重的,长姐放心。”刘义隆扶额。“他没有那个胆子的。”
“没胆子如何今日会将我的食客给杀害了?”刘兴弟咄咄逼人。
“长姐。”刘义隆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刘兴弟憋得满脸通红。“袁婳此人朕一直在找她,却不是为着别的,就是要将她杀了!”
刘兴弟瞪大眼睛看着他,她知道袁婳与宫中的齐妫素有恩怨,但她一心想要到皇上身边,实在想不出皇上竟是要将她杀了?
“当年在虎牢之时,她便派人想要杀害皇后,幸得当年二哥相救,才幸免了。”说完顿了顿,道:“现在刘武将她杀了朕不会过多追究,说起来朕还得多谢他!若不是他发现了,朕这么找了许多年都未曾找到她。”
刘兴弟听着他将话说到这儿,愣是一时都回神不过来,好一会儿,才道:“皇上的意思是,在这世上,杀人不犯法了?杀人不用偿命了?还是日后我被人杀了,皇上也觉得合情合理了?”
“朕没有说杀人不犯法之事,但也应该看针对什么人,如今袁婳本就是有罪之人,杀她偿命是不用,但追究一番也属正常。”
刘兴弟气得实在是坐不下去了,站起来走到刘义隆面前,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处理,朕是会处理的。”刘义隆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但,旨在点到为止。”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我答应你
刘兴弟盯着他看了许久,冷笑道:“皇上的意思就是不处理?不处理杀人凶手,不处理幕后主使?那皇上要至长姐为何地?”
刘义隆知道她必然会为了此事与自己纠缠的。“长姐,此事你觉得与刘武有关,那刚巧,朕打算这次让他戴罪立功,攻打魏国,如果他能取得胜利,朕便赦免了他,若齐失败,朕再行定他的罪。您觉得如何?”
刘兴弟蹙眉。“攻打魏国?皇上几时决定要攻打魏国魏国了的?”
“这个长姐不必操心,只朕刚才已经将话说得明白了,还望长姐体谅朕的难处。”
“皇上,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后宫有人若喜欢干政,或是喜欢借助自己的地位,为所欲为,那么,皇上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刘义隆手中的笔一滞。“长姐这是意指何人?”
刘兴弟拂袖转身离去。“这个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
齐妫只觉得心冷,冷到此刻他若现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扇他一巴掌!
试问他承诺过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几件?当年将英娥独自一人扔在江陵,到现在的下落不明,他又做过什么?来到这宫中。他所说的只宠她一人的话,如今已然变成一个笑话!上次瘟疫的事情,他对自己的言行举止,都叫她快要忘记曾经的好了;口口声声说的要勤俭的,结果却能一次性补贴三十万给潘惠儿!而现在鱼儿的婚事,他执意将刘武调走!他是有多想自己不痛快!多想让自己心灰意冷?多想让自己觉得生活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秋日的落叶在院中纷纷扬扬,落地的声音,便是那心碎的声音。刘武在在寻找几个月的刘义真无果之后,被调派到北上去攻打魏国,夺取虎牢关等地。
鱼儿看着落寞显瘦的齐妫,心中满是忧伤,她对刘武的处境不无担忧,若是知道他做事这么不小心竟是这短时间就被查出来,自己就不要他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她宁可出事的是自己。就像现在皇后娘娘被罚禁足半年一样,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陪她一起守在这清冷的院落当中。“娘娘,别难过了。身子吃不消。”
齐妫回神,囔囔问道:“我有多长时间没见到劭儿了?不知他最近可也冷了不曾?”
鱼儿鼻尖一酸,自打禁足之后,太子也不被允许来后宫见自己的母后了。“三月有余了。”
三月了!她闷闷地无声。时间真快,转眼,他们又长大一岁了。
三个月了。窗外的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也凋落下来了,她嘴角微微含笑,却苍白无力。
刘义真沧桑的容颜,蹲在床前,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谢芸,你还有什么想要实现的?”
谢芸的眼眸从窗外收回来,转头看向刘义真,灿然一笑。“什么都可以实现吗?”
刘义真点头。“我会尽我所能。”
谢芸却兀自天真烂漫地笑了起来。“那,我在这世上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你的新娘……能实现吗?”
刘义真一愣。
“谢芸姐姐!”罗西夕破门而入,手上握着一把鹅黄色的菊花,颜色淡雅精致,叫人眼前一亮。“我今日拉着袁毅那小子出去玩儿,不曾可见一片的野菊花,真真是好看极了,所以特特摘了一些回来给你看看。”说着兀自对着刘义真视而不见,走到谢芸的床边,将一束野菊花递到她的眼前,问道:“好看吗?”
谢芸看着那淡黄色的花瓣中间一缕黄色的蕊儿,看起来却是可爱。“真好看!没想到这小花儿能这么漂亮。”
“那当然!这世间自有牡丹花的富贵,荷花的艳丽,却也有这这野菊花的幽香与可爱!只是世人都不愿细细去欣赏罢了!”说着还不时地拿眼睛去瞪旁边站直了身子的刘义真。
“嗯,都好!各有各的千秋。”谢芸笑着,伸手接过野菊花,又闻了闻。“多谢你总记挂着我。”
“那是自然,你温柔漂亮,又这么漂亮,我当然喜欢啦!”罗西夕得意地看着站在旁边颔首不语的刘义真。
刘义真却是完全未听见他们的讲话。突然似乎坚定了什么,抬头对着谢芸道:“好!我答应你。”
啊?罗西夕莫名其妙。
“我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我都快死了!何必叫你担个不好的名声。”说这话,却是眼圈都红了。他能答应自己就已经不容易了,就算是因为怜悯自己也罢!都已经知足了!
“这种事情,既是答应了你,岂能说是儿戏的!”刘义真严肃道,转而对着对他爱理不理罗西夕道:“罗姑娘,还请你帮忙找人来给谢芸装扮一番。我与袁毅二人去外面张罗一下。”说完也不待她答应,便只身往外走去。
“你,你站住!你要做什么?”罗西夕一头的雾水。
“与谢芸成亲!”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