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齐妫交代着刘义隆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便叫他进宫去面见皇上去了。
“你先说,朕要说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御书房内,刘义符的脾气,却是比上次好了许多。
“是。”刘义隆作揖,理了理思路,道:“皇上,我江陵临长江,地理环境颇好,水路运输通达,本是极好的先天条件;但近来私用的小民船太多,导致水路拥挤不堪,混乱不已,百姓甚是头疼,官府也是束手无策。作为臣的属地,臣想了一策,特来向皇上禀报,若是皇上觉得可行,臣立刻前往江陵去督办此事。”
刘义符对这些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平日里有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他也不曾去细细看去,都是交给那几个辅佐大臣办理的。今日他这么说,想必也是想得到自己的首肯。“你说说看。”
“不如我们全将私用船只的人都征用了,将十来只小船替换成一艘大船,一来可以减少交通的拥堵,二来大船的运输量要多了小船许多倍,这样一来,便是一举两得了。”刘义隆井井有条道。
刘义符点头,虽不知晓这其中的意义大不大,但他说得浅显易懂,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容朕与大臣们再商议商议,你放心,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
“多谢皇上。”刘义隆欲言又止。
“轮到我说了。”刘义符笑了笑,走过来道:“前些日子皇后说要为你选几个侧妃,说是王妃身子不大好,你身边也没个人照看了去,我寻思着也是有道理,你看看,你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给你下道圣旨便可。”
刘义隆的脸色一沉,郑重地作了一揖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刘义符看着他的神色,疑惑不解。
“难道皇兄忘记了,昨日我们才安葬了父皇么?就民间的说法,父亲丧,家中一年不得有嫁娶;天子丧,人间三年不得有嫁娶,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岂能在这种是时候说这样的话?若不是蛊惑人心,便是居心叵测!”刘义隆想着齐妫将这事说得严重的就要坐牢斩首杀人了,便也毫不犹豫起来。“想皇后娘娘必然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的,自是不会起这个头的,想必是有旁人在胡乱说了去!若臣弟一旦答应,便是有乱朝纲啊!届时皇上的圣旨一下,便是大大的不孝,不知多少臣子会对皇兄您有看法了,倒是恐怕难以服众了;一旦事情严重,只怕这天下……就……臣弟就不便再说了。”
刘义符听着他说得这般严重,当真是吓了一跳,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有他说的这等事情,天子丧事,民间都是有服孝时间的,更何况自己还是天子的儿子,现在也是天子,若是真做了这等不合礼数的事情,那些个大臣必是要打出许多由头来批评自己了。“三弟一句惊醒了朕,幸好事先找你商议了一番,若不然,朕得招到这天下的非议了。”
“皇兄言重了,您不过是想试探一番臣弟罢了。”刘义隆口口声声道:“但,臣弟以为,说出这等事情的后宫嫔妃,却是不得不罚!这般言论若是在后宫当中被他人听了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届时必又是落到皇兄身上的不是了;不若早早的处罚,以正视听,叫她以后不能轻易妖言惑众了去!”
“三弟说得有理!朕这名声,险些叫她毁了去!”刘义符眉头紧蹙,喊道:“来人,去将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请到御书房来一趟。”
“那臣弟告退了。”刘义隆暗笑着作揖转身离去,心想着:月儿啊!你这是不害人呢!若是害起人来,也是吓人啊!由头充实的呀!一石二鸟,还能不动声色,厉害了,我的王妃。
那不是!这些人都以为本王妃好欺负了去,却不知,是不屑与他们斗罢了,这还没呢!届时在太子府推自己的事情,在茶楼栏杆上做手脚的事情,都得发作出来,一次性将你这皇宫的位子拿去了,才叫人舒坦;某人晃悠悠地坐在他的书房,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手头上的公文。还在一旁用记录着上头一些重要的信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嫔妃
那边海盐与袁妍不明所以地赶来,进门便见着刘义符脸的煞气,暗沉的脸色看着便叫人觉得寒颤不已。
“前日是谁与朕提要给三殿下娶侧妃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也能提得出来?”刘义符扔下手里的笔,看着二人眼神凌乱。“你们可知,这朕的旨意一旦说出来,便是昭告天下!在父皇新丧时期,你们竟叫朕赐婚与他人?叫朕颜面何存?”
“皇上,臣妾是听着贵妃……贵妃的长姐未成亲……”海盐确实不想冤枉了她,但这事虽是由自己说的,由头却是由她起的,且时不时还带着她那长姐到这宫中来,那目的,昭然若揭。“也听闻,她一心想要嫁给三殿下,于是,便于皇上说了此事,想着成人之好;并不知……并不知会如此严重……”
袁妍瞪大三角眼看了她一眼:她这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这里推呢?“皇上,臣妾只是与皇后娘娘说了长姐的情况,并无其他意思。”这好容易得来的贵妃的位置,若是就因为袁婳没了,不是要悔死了?
海盐听着,却是冷笑了起来。“贵妃,你若是这么污蔑本宫,那本宫也就只有如实说了。”
袁妍眼泪马上就掉落了下来,哭泣道:“皇上,臣妾出身是不大好,但是对皇上绝对是忠心不二的,岂能去害了皇上,那更是天理不容了。”
“贵妃,那日你亲自将你那长姐带到本宫院中,言说她才华了得,品貌也是不错;就是至今未觅得良人,独对三殿下钟情不已,不肯嫁人!希望本宫能够牵线搭桥,可有此事不曾?”海盐算是看透这个人了,在关键的时刻,绝是会保全自己的。
“皇后娘娘,长姐是臣妾带去您那儿的是不错,但臣妾绝未说过要您牵线搭桥的事情。”袁妍哭得梨花带泪的,不晓得有几难过,几多委屈了去。“臣妾自知父皇新丧,岂敢乱说了去!况臣妾身份卑微,哪里能够说得起这话来。”
海盐往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刘义符,顿时笑得自己都觉得浑身发冷起来。“贵妃,做人要凭良心!本宫虽是在宫中长大,却也未曾学会你这般污蔑他人,还能做得如此像模像样!”
“皇上,臣妾是无辜的,想臣妾这般出身的人,在宫中能有这个位子,珍惜来还来不及呢!步步小心呢!怎么会去叫皇上的名誉受损呢!”袁妍干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衷肠。
“皇上,臣妾说得话句句属实,若半分有差池,天打雷劈!”海盐心灰意冷。“贵妃想将她长姐嫁给三殿下,并不是为了帮她长姐,不过是看不惯三王妃现在这般清净的日子,记恨她曾经对她使过手段!所以一再请求臣妾帮她,且说这不单单是帮她,也是帮了臣妾!”说着看了看刘义符,眼圈红了起来。“说皇上您一直爱着三王妃,若是将她除掉了,你就能放下了,能够……能够与臣妾……”至此,竟是说不下去了,只将那唇咬得死死的,都快渗出血出来。
刘义符本是黑脸,然后是气得通红,再是灰白。
“皇上,皇后娘娘是污蔑臣妾的,臣妾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哪里会想得那么多手段来,何况,王妃乃是臣妾的二姐姐,自然是喜欢她过得好,哪里能够去害她,臣妾不会的!”袁妍哭得就差没昏死过去,委屈得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泪水一波一波的,都将前面的毯子给流湿了。
“呵呵,如今才算是看明白了你!原想着我这宫中的人必是比不得你们单纯,却未曾想过,这般看来,竟是我最单纯了罢?”海盐晃悠悠地笑着,已不觉自己是喜是悲了。
“你们都够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会子刘义符再分不清她们的话谁对谁错了,只觉得脑中乱成一团浆糊,叫道:“若是齐妫在这里,再不向你们这般无理取闹了!她生性纯良,聪敏灵慧!朕就是喜欢于她,如何了?朕……朕现在只希望她快活!”
两个争斗的女子突然无话了,那哭得酣畅淋漓的袁妍也止住了哭声,怔怔看着刘义符的表情,听着他说的那一字一句。
“皇后,你禁足三月,夺去月俸一年!朕是念你与朕从小一处长大,你好自为之!”
“贵妃你今日起革去贵妃称号,改‘嫔’,罚月俸半年!”说完一摆手。“都走了!别叫我看见!”
刘义隆进门时,正见着某人哼着曲儿颔首看公文,倒是觉得难为她看着这些还能觉得颇有趣味。“全数看完了么?那我可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齐妫抬眸,笑得眼睛都弯了。“想多了,不过,我已将这左边的全数看了,重要的信息都记在这纸上,你瞧瞧该如何回了。”
刘义隆赶上来,挨着她看着她旁边的那几张纸,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这字……”
“有些像你的是也不是?”齐妫毫不羞涩地笑了起来。“早年你给我抄的书,我见着都是隶书,想你大概是擅长隶书的,闲暇无事时,我便也模仿着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