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彩芍不信,她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医理在某些方面都是相通的,可无论怎么说,柳银豆坚持她自己的观点,说她偶尔给人看个头疼脑热,但只限女人,她从来不给男人看病。
何彩芍还是不信,就把银豆给自己的玉肌膏给周成留了小半瓶,强迫周成往脸上抹,周成拗不过他妈,生生抹了一个月,脸上那道疤竟真的消失了,还惹的街上的姑娘媳妇儿频频回头看他。
连周成也觉得奇,想亲自问问柳银豆咋回事,何彩芍忙拦着他,“你千万甭问这个!银豆这娃娃,她有规矩,不给男人看病,也不给男人用药。她要是知道我把药给你,她生我的气咋办?”
于是这件事情作罢。银豆对此一无所知。但何彩芍结合她跟柳银豆来往的过程和种种,从此得出个结论:柳银豆看着大大咧咧,自自在在的,其实是个非常本分的女子。她很好地遵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一点,半分逾越都没有。所以车轱辘话说回来,杨家湾的任何一个女人偷人养汉她都信,唯独柳银豆她不信。
眼下,她见柳银豆光着脑袋,一时气急,说,“银豆哎,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甭把自己憋屈了!”
“姨你就放宽心吧,”银豆笑,把圆帽又扣在脑袋上,说,“你知道的,我一点亏也不吃,早晚能讨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呀......”
何彩芍叹口气,银豆一个小媳妇,就是缺依少靠,才会让人欺负成这样,要是她有个男人,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周成回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他按照银豆列出来的清单买齐了东西,又照着何彩芍私下里叮嘱的,额外放了两匹细布压在那一堆货物下面,骡子车塞的满满当当。
“银豆啊,天晚了。我叫周成亲自送你回去。”何彩芍为自己今日能这样安排深感满意。
说了一下午话,临走前脑袋隐隐发胀,银豆疑心自己旧疾复发,便有些焦急,边说边匆忙往门外走,“姨,我有大黑做伴就成。周大哥忙,我就不打扰他了。”
“那不行。”何彩芍上前把站在一旁的周成使劲推了一把,“还站着干啥?!赶紧送你妹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银豆豆的故事才展开,因为担心讲不清楚,所以要一条一条讲哟,大家一定劝我别捉急呀,不然会讲成一团浆糊。顺便说一下本文360度全方位架空,文中所涉及的医术或者药方纯属剧情需要而各种瞎编乱造,请勿考据。
PS:银豆管何彩芍叫姨,这里的姨类似于阿姨,是晚辈对长辈的称呼,但是比阿姨听起来更亲近,不表示直接亲属关系。
来个小剧场:
狗蛋蛋:这两张为啥没有我的戏份?
银豆豆:因为晋江规定,光屁/股不能出场,哦呵呵呵(* ̄︶ ̄)。
狗蛋蛋:嘤嘤嘤赶紧补裤子去 !_(:з」∠)__(:з」∠)__(:з」∠)_
感谢恭喜发财桂花酒酿圆子么么哒和最爱墨念的营养液,么么哒。
感谢流梦绝的地雷,么么哒。
☆、第四回
柳银豆赶着骡子车走在前面,周成骑着马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算是护送。
“周大哥,你去忙你的,我再有几里路也就到家了。”出了杨柳镇,道路变窄,柳银豆回过头,对周成相当客气。她身边蹲坐着大黑,那狗威风凛凛,瞪着一双眼看周成,似乎对他很不满意。
“天快黑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到村口吧。最近狼经常下山,你没听说吗?”周成这当口倒是填了几分诚意,小路上冷清清的,也没个人影。他甚至很多余地担心万一狼跑出来,叫银豆碰上了可不好。
“不用。”银豆还真没听说,她坚定地摇摇头,“赶紧回吧,要是让旁人看见,指不定咋说呢。我倒是没所谓,可不想连累你嘛。”
周成没明白,“.......啥?”
“咳,没啥。替我谢谢姨,我等着地种好了再来看她。”银豆笑笑,轻轻巧巧坐着,两条腿从车辕上搭下来,像个熟练的车把式那样扬鞭吆喝,大青骡子撒开四蹄跑得欢快。
周成看着银豆消瘦却坚毅的背影,心里猛然间生出个念头,本来想追上去拦住她,又觉得自己太冒失,想想,觉得还是回去跟他妈商量一下再跟银豆说比较稳妥,于是调转马头回如意饭馆。
天色微光,太阳将将落下去,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红在山顶慢悠悠飘着。银豆赶着骡车上了自家的小坡,停在家门口,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银豆回来啦?饭都给你预备好咧。”她总算按时回来,赵氏悬着的心也总算踏实了。
“奶奶,我吃过饭了,不饿。”银豆下了车,准备卸货,二黑从门里冲出来,冲着银豆亲热地摇尾巴。
赵氏站在门口,看见银豆把骡车最上面铺的麻席子揭下来,露出高高一摞杂货,惊得合不拢嘴,“天爷!你咋买这么些东西?”
车上除了新买的耬,锄头,菜油,碗碟,腌菜的粗坛子等等零碎,还有三麻袋麦子,半袋小米,以及一麻袋稻米。稻米对整个凤鸣县来说都是稀罕物,方圆百里种不了这样的粮食,像杨家湾一年到头能吃到大米的人,也没几家。银豆的购买规划里并没有稻米这样稀有的东西,这显然是周成额外给她的。
这些粮食够她和赵氏吃两三年。
“银豆,你还买布了?”赵氏看见两匹细布压在最底下,一匹是天青色,一匹是海棠红。
“......啊?......哦。”银豆点头,心道八成又是何彩芍安排周成塞给她的。有这些细布,她倒是可以把里面贴身的衣服换的绵软一些。至于外面穿什么,她倒没那么多讲究。
“正好,给你裁几身新衣。”赵氏摸着布料子,眼睛都笑弯了。
银豆和赵氏把骡车上卸下来的东西一件件往屋里搬。别的倒好,那几袋粮食,一袋麦子一百五十斤,太耗力气,银豆用独轮小推车推过去,小米和稻米一箩一箩倒进偏院小土窑摆放着的大缸里,小麦要往粮仓放,银豆抬不动,赵氏更抬不动。
“奶奶,咱还是一点一点倒吧。”
银豆擦一把头上的汗,正和赵氏商量着,院墙外声音传来,“——婶子哎。”
“哦,是他十二叔呀。”赵氏闻言,应了一声,“快进来吧。”
十二叔很快就进来了,眼角的余光扫过银豆,对着赵氏笑了笑,“婶子。”
银豆翻个白眼。
什么狗屁十二叔嘛......他对所谓的十二叔实在没有好感。这大黑二黑也是,见了十二叔,比见了亲爹还亲,别说不叫,还跑到跟前摇尾巴呢。
当然,银豆也就是偷偷埋怨两句,面上还需忍耐。不为别的,这位杨家族门里的长辈十二叔不是旁人,正是她今天遇上的小羊倌儿狗蛋子。狗蛋看她不顺眼,她看狗蛋也不顺眼,可狗蛋再比她小,也是她长辈,尤其当着赵氏面,还得恭敬着。赵氏私下里对银豆直呼狗蛋其名已经熟视无睹,但狗蛋本人在场,尤其他还爱跟银豆计较,赵氏难免担忧银豆面上没礼貌,定要被别人说她这孙媳妇不好之类的了。
杨狗蛋显然记着早上被扒裤子的仇恨,见银豆在粮仓底下蹲着,哼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去,对赵氏说,“婶子,囤粮呢?我来帮你!”
他人小,可是力气不小,也不知道吃什么五谷杂粮长大的,两手一抬麻袋,轻轻松松倒进去了。
赵氏乐呵呵地,夸他,“啊呀呀,狗蛋了不得,将来是个大力士。”
“嘿嘿。”狗蛋不好意思摸摸脑袋,说,“婶子,其实....其实我是找你来取裤子的。”
......哎?银豆不明所以,看着赵氏。
赵氏笑的很温和,跟银豆说,“今个你十二叔的旧裤子不晓得在哪儿扯破了,他找不上人,寻我给他缝补哩。”
边说,边进窑屋取裤子,银豆想不通,这狗蛋叔太拿自己当个香馍馍了,她本就不喜欢他上家里来。狗蛋上午打她头上那一下,害她整个下午疼一会儿好一会儿,没少受折腾,她想起来就烦燥,难免冲着狗蛋嘟囔,“你这狗蛋子!咋不叫你妈给你缝?”
狗蛋咬着嘴唇不搭理她,赵氏从门里出来,说,“银豆你不晓得,你大奶奶(狗蛋妈)前一阵子病倒了,成日价躺炕上不能动弹,连针线都拿不起。”
柳银豆不服,“那他还有好几个嫂子呢,难道都做不了针线?”
这下赵氏也回答不上,虽然答案显而易见。狗蛋跟他亲哥哥嫂子远没有和赵氏亲。他和赵氏的孙子杨顺田一般大,打小时候光着屁股在一起玩,不像堂叔侄,偏似亲兄弟。赵氏就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又生了一个儿子,连着两代都是单蹦儿,儿子生下来没多久,赵氏男人杨昌和就死了,等有了孙子,儿子杨敬岳又死了,紧跟着儿媳也死了。剩下她跟田娃两个寡母孤孙住在家里冷清清的,狗蛋那时候经常往赵氏这儿跑,赵氏待狗蛋和自己的亲孙子没差。狗蛋家里兄弟多,他妈嫌他淘也不大待见他,他在侄子杨顺田家的待遇反倒比在自己家要好,要不是隔着辈分,他都想跟着杨顺田管赵氏叫声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