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豆虽然这样说,可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显出丢人的意思。
何彩芍貌似想起什么,说,“我前一阵子听人说闲话,杨家湾有个小媳妇,男人死了没多久,大冷天下着雪,就在麦场上的破窑里偷人,结果被抓住打个半死,不会....说的....是你吧?”
“嘿嘿,说的就是我。”银豆大大方方承认,仿佛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怎么......会是你?”
何彩芍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她和柳银豆认识这么久,自认为对她还是了解的,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成天乐呵呵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滴溜乱转,可这双眼睛从不刻意盯着男人看。
从不。
比如刚才周成进来,跟她说了半天话,银豆要么看她,要么垂眸,她儿子周成消了那刀疤以后长得也是有模有样的,走到街上,哪家婆娘女子不多瞄上两眼?
“银豆哎,跟姨说道说道,他们咋冤枉你?快跟姨好好说,谁欺负我银豆,我叫我家周成把他狗/日的踏成稀泥哩!”
银豆被逗乐了,不以为然道,“姨,不算啥大事情。你甭操/我的心。我好的很,从今往后,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银豆有一丝丝感动。这世上如今有两个人信她,一个是奶婆婆赵氏,一个就是她曾经救过的何彩芍了,虽然这两个人都不是至亲的人,虽然她和她们都没有彻底交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误求捉。码字寂寞如雪,亲们快来拿收藏和评论温暖我嘤嘤嘤。
男主怎么说他呢,就是一个喜欢在女主面前装成熟的人,假装自己比较年长稳重还有无限魅力值,虽然女主不吃这一套,哈哈哈。
来个方言小课堂:
财东:就是财主啦。
达:表示爹。
没麻达:表示没问题。
奶婆婆:就是老公的奶奶
孽障:就是可怜的意思
其实我一直在纠结女主爹要是出场,女主叫达好还是叫爹好,后来想,就叫爹吧,叫达的话小天使们就跑光了(T_T)
(づ ̄3 ̄)づ╭?~
感谢不许和之南的营养液
感谢恭喜发财桂花酒酿圆子么么哒和不许的手榴弹,感谢傲娇范,最爱墨念,路猫甲,辰美辰,西米,檬酱,流梦绝,三观不正,古月,Amy Qi的地雷,给大家深深鞠一躬!
☆、第三回
要问何彩芍为何敢如此断定柳银豆的品质和为人,这事就得从头说起。
何彩芍老家在广元县晋阳镇,她年轻时嫁了当地周大户家的三公子,这些年只生养了一个儿子,就是周成。周成长到十五岁上离开广元县跟着乡党去外头做生意,七八年都没回家。三年前何彩芍死了男人,没有依靠,再加上周家一大家子人,叔嫂妯娌之间矛盾不可调和,后来大伯带头翻脸说她儿子周成其实早就死到外头了,是叫过路的土匪砍死的,这些年带给家里的消息不过是骗骗何彩芍而已。周家人埋怨何彩芍事到如今还好吃懒做,不遵妇德,所以要将她轰回娘家去,任她自谋生路。
何彩芍势单力薄,被赶出来,她娘家底子薄,哪里肯容多一张嘴吃饭还不劳动的人,再加上脸面问题,就没收她。何彩芍被逼到无路可退,才知道周家诓她呢,于是憋足了气,仗着这几年得到的一点消息,跋山涉水要去寻周成,万一寻不着,死到外面她也认了。
去年夏天,杨家湾来了一伙儿要饭的,里面有个瘦干瘦干衣着褴褛的女人,就是何彩芍,她混在人里头,走东家窜西家,在人家门口哭得很可怜,“好人哎,给上一碗些......哎好人咧.......”
银豆那时候已经嫁到杨家湾了。杨家湾这一带的人都管要饭的人叫“要馍吃”,原因无他,这些人一张口就是要馍馍的。奶婆婆家里不算宽裕,“要馍吃”寻到家门口,通常就给倒一碗水,给半个馍馍打发了,这也就是杨赵氏心善,见不得人家泪涟涟。彼时何彩芍要到银豆门上来,将将剩下一口气,柳银豆给那半块馍馍的时候,她都无力伸手接,直接昏倒在银豆家门前的小坡上。
然后柳银豆就把这个褴褛憔悴臭不可闻的女人背回自家窑屋里。杨赵氏说,“好我的娃哩,她死到咱屋里可咋办?”
“放心,她死不了。奶奶你看着,我一定要给她当救命恩人。”
银豆说的云淡风轻。她将这何彩芍一身破烂衣裳扒拉下来,烧了一大锅水,又把身体给擦洗干净,何彩芍伤痕累累,严重的地方化脓不止,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三十几岁的年纪,说来也不算老,皮肤没伤到的地方,细细嫩嫩的,看着像是个享过福的女人。赵氏不在眼前的时候,银豆就对着昏迷不醒的何彩芍小声念叨:这位大婶子,我就是先拿你练练手,你死了别怪我。
柳银豆的目的很简单,她当然对何彩芍动了恻隐之心,能救活何彩芍,对她而言,是有点难度的挑战,也能激励她努力上进。这捡回来的女人一身病,治不好是她命不好,要是治好,说明她的水平没荒废,温故知新,也算对得起自己曾在梦里学到的那些精湛的医术了。
奶婆婆赵氏不晓得银豆的心思,孙媳妇新寡,她刚死了孙子杨顺田,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心里头犯糊涂,也就没太管柳银豆这事儿。本来干旱的年景,死个把过路的“要馍吃”也不算啥大事,既然银豆看重这外乡女人,大不了到眼前她舍出一张破席子,卷着埋了就是了。
谁知道柳银豆真的把何彩芍救活了。
赵氏愕然,“啊哟我银豆本事大,莫不是华佗在世?”
柳银豆给赵氏是这样解释的,“我叔,我爹,我爷,以前都做郎中,我学样子照猫画虎,死马当活马医呢。奶奶,老话说,救人一命可胜造七级浮屠,我给咱俩个积德啦。”
她说的认真,赵氏深信不疑,因银豆有这份能耐感到高兴,连带失去孙子的悲伤都减少了许多。何彩芍缓过这口气,躺在银豆家的炕上感激涕零,这一感动,就把自己的遭遇就跟柳银豆简单说了一番。
“姨,你可真有胆。”柳银豆连番赞叹,像这样的世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出门独行,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有个啥胆,都是被狗/日的周家逼出来的!”何彩芍的眼泪淌了有淌,抹了又抹。“我不信他周家的话,我儿在外头活得好好的,他们就是想找个由头,把我赶出去,好霸占我男人留下的榨油坊和那二十亩水田,我偏不信,我就要找到周成,叫他替我这当妈的出了这口气!”
“姨有志气!”柳银豆说,“既然活过来,就踏踏实实活着,把该你的,都拿着来,世上的便宜都让恶人占了,哪还要不要公道了?”
两个你一言我一句倒说上话了,家里也很久没这么热闹过,赵氏性子温和,见银豆把人救活,便也好吃好喝照顾了几天。何彩芍好起之后,跟柳银豆说起她儿子周成,说她在老家听人说周成就在杨柳镇谋营生,柳银豆想这很好办,要是真有其人,一打听肯定能打听出来。
银豆那会儿人缘还算不错,当然这都是旁人看她奶婆赵氏的脸面。银豆出门的时候,会跟每个去杨柳镇上赶集的人说话,托他们去打问一下杨柳镇有没有周成,广元县的周成,如果见到了,就说他妈在杨家湾等他着呢。
世界往往就这么小。没过几天,周成就得了信儿,亲自跑来银豆家接何彩芍。周成是个孝子,高高大大的男人,何彩芍靠在他肩上吼着哭了半天,直把周成也惹的眼窝子红红的。
周成走的时候,给银豆家留下一匹大青骡子,算作谢礼。于是柳银豆出门赶集,再也不用脚走,她就套着骡子车,也会捎带一下路上遇到的小媳妇或者大姑娘。
何彩芍去了杨柳镇,享太太的清福,身体渐渐康复。她和柳银豆的交情没断过,来往的次数越多,越觉得柳银豆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能人。她那时候虽然把命捡回来,但是身上都留了伤,结疤以后很难看,尤其是露脖子的地方,非常影响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周成给她找过别的郎中,但是治疗周期慢且不见效果。何彩芍就问柳银豆有啥好方子,柳银豆说她自己也会配药,以前还拿这个卖过钱呢,只要把药材找齐,完全可以试一试。
何彩芍自然配合地很好,银豆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不多久,柳银豆配好玉肌膏,装在瓶子里,何彩芍在身上抹一抹,一个月的光景,都消下去了,就留下淡淡的印子,再过一月,啥也看不见了,皮肤光溜溜的,像重新生了一层,何彩芍不光在身上抹,脸上也抹,加上风不吹雨不淋,吃得好睡的香,整个人看着格外娇嫩。
何彩芍因为这件事情,对柳银豆的喜爱又深一层,而柳银豆目前的经济来源和生财之道,基本都在何彩芍这里。何彩芍的儿子周成,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右颧骨一直划到嘴角,据周成说,以前跟人打架留下的。何彩芍心想,不如让银豆也给周成看看,周成本身长得俊朗,因为这道深疤,把个好端端的后生,变得有些狰狞。她专门跟银豆说了这事,结果银豆说,她只学过女科,对男人的病理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