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何事尽管说。”
云倾歌道:“云大人初上任,对于冀州民情不甚了解,虽说上官大人说了不少,但耳闻不如一见,还要劳烦上官大人陪我们走一趟了。”
“云清兄这说的是什么话!”上官午义拍着胸脯道,“下官愿陪大人走一遭!”
三人换上便装出了府,早有小厮备好马匹,上官午义随侍一旁。
“不瞒云大人,虽说冀州百姓勤劳朴素,但仍有不少穷苦人家吃不饱、穿不暖,大人您看,那人是郭二毛……”
行了半里路,从冀州城往城郊一路而去,景象也从繁华逐渐转为清贫。
上官午义指着路旁一个高个灰布衫男子,说道。
“郭二毛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两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娶的妻子虽然勤快能干,但家中开支仍有困难,下官每月会救济他家十钱铜子,现在渐渐好转了。”
正说着,那路旁的男子似抬头认出了上官午义,黝黑的脸庞露出微笑,挥手喊道。
“上官大人,您此次又是来巡查民情的?您真是冀州城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啊!”
上官午义呵呵笑着,指着身旁的江安厉。
“本官此次是陪新上任的巡抚大人来视察民情的。”
郭二毛露出惊喜的神情,道:“早就听说巡抚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浩然正气,两袖清风,如若不嫌弃,大人正午便来我家用膳吧?”
“好说,好说……”
热情,好客,能说会道。
云倾歌暗中打量这人,虽说脸颊无肉,但面庞红润,丝毫不像上官午义说的吃不饱、穿不暖之人啊……
暗自思忖,众人又行至一处,入目遍地田畦,棉花团团白如雪,瓜果飘香,尽是秋收的景象。
此时,上官午义又道。
“云大人,虽说秋收喜庆,但前头杨家村的杨老二家是真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灶头常年累月也见不到一点儿荤腥……”
江安厉忍不住问:“这是为何?”
“大人不知,冀州城去年遭了大灾荒,今年上半年又赶上了蝗灾,治理了许久才挨过去,其中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云倾歌清美的脸庞涌出一丝不耐,打断他。
“本官似乎记得,先皇在世时每年都会批大量银子下来,用于冀州城赈灾,今年新皇登基也不曾减免,反倒愈加重视,否则也不会派尚书大人亲自前往……”
她说到此处,若有所思地盯着上官午义。
那双眸子澄澈无比,好似冷冽的清泉,能将人心洞察。上官午义不禁打了个寒颤,勉强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虽说是这样,但大人不亲查一番实在不明白百姓们的为难啊!”
说罢,江安厉喊“停”,翻身下马。
“既然如此,不若就请上官大人领我等去拿杨家村看一看?”
上官午义面不改色,答应着,垂首间唇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三人一同进了杨家村,尽是黄土毛坯房,最好的房子也只是茅草屋。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在阳光下十分显眼,周遭的百姓穿着破烂,麻布衫上补丁打了又打,个个面黄肌瘦。
上官午义心中冷笑,领着他们两个进了一家人屋里。
“这是杨二嫂子家,大人您看——”
他指着那壁间不住往下坠的黄土,说道:“不止杨二嫂子家是这样,其他很多村民也是如此,下官本想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云倾歌脱口问道:“帮助百姓重建屋舍需要多少银钱?”
上官午义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晃了两下。
“一百两银子?”
“云清兄开玩笑!”上官午义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一千两银子,这房子是建不好的!”
“上官大人倒是很会为百姓谋划嘛!”
云倾歌话里有话,却不说开。
江安厉暗对云倾歌使了个眼色,笑着道:“上官大人为民忧心,是个好官,咱们再去别家看看。”
众人便又退了出去,行了不到半里路,见到一家是青砖白瓦的。
云倾歌想,该不会是村里头还藏了那大富大贵之家吧?
心中一动,她正想踏进那屋里去看,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从内屋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穿着破旧的青色外袍,脸上脏兮兮的。
“上官大人,这又是哪一家?和其他人家住的倒不一样呢……”
云倾歌唇角噙着一抹笑,试图从上官午义的神情中找出破绽,却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家子是杨家村最穷的一家了!”
“这是怎么说?”江安厉奇道:“那妇人虽说衣着破烂些,但房子可是铁打的证据啊!”
“唉……”
上官午义叹了口气,指着那妇人说道:“大人可看到她鬓间的白花?”
江安厉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仔细一瞧,果真看到那妇人鬓间整齐戴着一株白花。
在民间,一般女子不会无故戴白花,除非家中有人过世。
“那女子的丈夫是村里鼎鼎有名的热心肠,去年发洪水时,她丈夫为了救邻人被大水冲走了……只剩下了这妇人和一个五岁大的儿子。
第十三章母子两
她家的屋舍也被洪水冲了,本想一死了之,却还是被邻人救下,全村人便一齐凑了份钱帮她建了新房。”
“这么看来,这妇人也是个命苦之人了。”
江安厉说着,便往那母子俩走去。
“怀哥儿,别玩了,帮阿妈去地里收棉花罢!”
妇人扯过一旁的孩子,那孩子登时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不嘛不嘛!我要玩耍,我要玩耍!”
“怀哥儿,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和阿妈去地里捉蚂蚱去不去?”
正说着,见江安厉三人走来,那妇人怔然抬头,目中闪出一丝敬畏。
“民妇见过巡抚大人、知府大人!”
江安厉疑道:“你认得本官?”
妇人脸庞闪过一瞬惊惧,垂下头,“知府大人昨日迎接大人时,民妇就在人群里,是以认得大人。”
江安厉笑道:“不必害怕,本官只是随口一问……你现今家里几口人?”
“民妇的丈夫去年发洪水不在了,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两人相依为命。”
妇人抹了抹眼泪,露出悲戚的神情。
江安厉默然点了点头,蹲子,打量着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于怀。”
孩子奶声奶气地回答,脸颊,江安厉见他生得可爱,伸手捏了捏,那妇人急忙将孩子拉到自己身旁。
“切莫脏了大人的手!”
“无妨。”
江安厉笑着将那孩子拉过,继续问:“饿了吗?”
“饿了。”
叫于怀的孩子眸中还有着孩子的天真,不假思索地回答,答罢还仰头晃着母亲的衣角道。
“阿妈,怀哥儿饿了,怀哥儿饿了……”
“你这孩子!”
那妇人瞪了他一眼,说道:“现下大人正在问你话呢!”
江安厉看了这番景象,心中觉得奇怪,只继续问那孩子。
“怀哥儿,你昨天都吃了什么?”
谁知那孩子不知是被母亲训了心中生气,还是真饿了,小脸扳起,没好气地对江安厉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那妇人一听更加生气,一面惶恐地看江安厉的神色,一面又教训孩子。
“怀哥儿!阿妈教你……教你待人的礼仪都忘了吗?”
江安厉眸光一闪,逗着那孩子:“怀哥儿别怕,你若是答得好,想吃什么我便请你吃什么,好不好?”
“好耶!大人问吧,怀哥儿一定好好回答!”
孩子实在是比大人好哄得多,云倾歌想道,不禁瞥向那妇人,见她目中有些焦虑,似乎紧张异常,难不成怕孩子说出些什么?
“那怀哥儿告诉我,你昨天吃了什么?”
“怀哥儿昨天吃了……”
那妇人突然蹲子,看着于怀,笑道:“怀哥儿,昨天吃的不过是地瓜汤,这也好向大人说嘛?”
江安厉听罢当即冷了脸色,冷声道:“本官是在问于怀,你且退后!”
妇人自讨没趣,被江安厉的眼神唬得一哆嗦,忙朝后退去。
“是这样的吗?”江安厉再次问道。
于怀回头望了一眼母亲,木然地点头:“是……怀哥儿昨天吃的是地瓜汤……”
“那好,那怀哥儿平常最喜欢的糕点是什么?”
孩子突然不说话了,垂着头盯着鞋面。
江安厉摸摸他的脑袋:“怎么?怀哥儿是怕我说话不算话,不肯请你吃么?你只管放心回答伯伯的问题。”
于怀终于褪去害怕的神色,脱口而道:“雪花酥饼!”
江安厉在心中暗喜,又问:“你喜欢哪一家糕点坊的雪花酥饼呢?”
“怀哥儿喜欢王胖子家的,他家的酥饼馅料多,平常家买的是这种,伯伯要是请我吃,可要去王胖子家买,可不要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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