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大嗓门喊了个名字,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便从后院小跑出来。
“夫人,您找我何事?”
妇人鼻孔朝天,颐指气使道:“我的新衣可绣好了?”
“还差最后一朵刺金并蒂莲了……”女孩唯唯诺诺地回答。
“慢得要死!死丫头你是不是在偷懒?”妇人双眉挑起,浓妆艳抹的一张脸瞬间有些扭曲,“今天我就要看到成品,绣不好就别吃饭了!”
“夫人我没有,我没有偷懒,是并蒂莲的绣法繁杂……”
“你还敢跟夫人我犟嘴?”那妇人伸出手便往女孩身上掐去,女孩痛得惊呼出声,妇人便掐得更厉害。
“不许叫!”
妇人一下一下地拧着女孩细小的胳膊,女孩垂泪咬唇不敢发出声响,等她气消了,女孩仍不敢哭,却是满脸泪痕地退到后院。
“真是悍妇!母夜叉!”江安厉气愤无比地叫起来,“没想到民风淳朴的村落竟有这有龌龊的人!”
“厉叔,您是如何得知这儿民风淳朴的?”云倾歌笑问,指着那户人家说道:“你看——”
只见原先进屋的男主人出来了,江安厉睁大双目,不敢置信地盯着看。
“这……这……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一点儿都不了解冀州吗?怎么,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呢?
那中年男子五短身躯,黝黑的脸上涌着笑意,身上穿的是上好锦丝织就的外袍,内里的白色中衣也是价格昂贵的白绸料子,一看便知身价不低。
如若不是先前看过他粗布麻衣的装扮,如今这一身,任谁也看不出来。
江安厉突然沉默下来,心中渐渐对云倾歌充满了敬意,她竟一眼便能看出这个人有问题。
“是我太粗心了……”
云倾歌面色如常,淡然道:“不止是他,厉叔您看其他农人,也是如此。”
江安厉将目光继续放在这座村落,见适才回屋的农人,此刻出门皆是光鲜靓丽的模样,脸上哪儿有半点清寒之意呢?
但他内心仍抱有一丝侥幸,“或许这只是个例外!”
云倾歌不反驳,宁静的模样好似一株漂泊在悬崖峭壁上的兰草。
“也许,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
第十章巡查
一路向北,从村落通往县镇,变化大得令人咂舌。
少了农作物的拘束,冀州城内的百姓似乎更为外放。在路上遇到无论男女,总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眼前一亮是靠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堆砌而成的,个个穿金戴银,财大气粗的模样,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但真正粗布衣衫的贫苦百姓也不少,他们清瘦的脸颊上刻着饥饿的痕迹,和富人对话时不敢与之对视,只有服从。
“厉叔可看出什么了?”
云倾歌见看得差不多了,终于停下脚步问。
江安厉拧眉,目中流露出一丝嫌恶,“我看,这个冀州城并不像外人传闻那般偏僻贫苦!这些人全是戏子!尤其是刚才路过看到的农人!”
回想起这路上所见所闻,江安厉心中越发没底。
“云清,我实在不明白你是如何看出的?”
云倾歌秀丽的面庞浮现一抹灵动之色,她俏皮地笑道:“厉叔可以认为这是女子的直觉!”
江安厉被他逗笑,却听她继续说道。
“第一眼见到那几个农人,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我仔细观察,发现他们手上并没有明显的茧子,在拔草时竟将棉苗也拔掉了!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娴熟的农人做出来的。”
“云清,虎父无犬女,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云倾歌报之一笑:“这一句我收下了!厉叔,咱们这便去知府衙门吧,前日上官午义在信中提出今日为巡抚大人接风洗尘呢!”
“依你看,这个上官午义有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要见过才好下结论,正好你我的装扮都很普通,正好可以试探一番。”
江安厉点头,两人便混迹人群,一路往知府衙门走去。
知府衙门外场面十分壮观,沿着十里长街一直顺伸至通往府内的青石板台阶,上面铺满正红缎毯,整齐排列开来的青衣捕头维护着秩序。
人群中有人嚷道“新来的巡抚大人可是当朝尚书大人呢!”
“难怪场面做得这么足了,呵呵,听说光是排场费就花了知府大人足足一百两银子呢!若是这些银子用来赈灾,哪儿还有那么多饿死的穷人!”
“就是啊……传闻尚书大人为官清廉,如今看来不过是沆瀣一气了!”
“肃静,肃静!”
捕头们陡然拔高了声音,将手中窜拿着的爆竹一一点燃,噼啪作响,浓烟滚滚。
袅袅烟雾中,只见一个身穿朱红色官服绣白鹇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身材不高,圆滚滚的面庞透着圆滑的气息,走路时姿势略为夸张。
这便是冀州知府上官午义了,云倾歌想,那么他身旁那人是谁?
上官午义身旁还站着一个青衫男子,那青衫和普通捕头又有所不同,是上乘的石青色,颜色鲜亮。
他身量在男子中并不显眼,但和上官午义站在一块儿,足足高出几公分。
尖嘴猴腮,八字眉,目光凶狠,处处透着浮躁,常人不敢与之对视。
“看见知府大人来了,你们这些贱民还不让开!”
那人恶狠狠骂道,赶在上官午义前开出一条路。
“吴奇,对待百姓怎可这般无礼,他们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
上官午义笑呵呵说道,眼睛几乎眯成一道缝。
有人在人群里不满地喊道:“不是说好了迎接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吗?怎么爆竹都用在知府大人身上了?”
“就是啊!知府大人的排场竟和巡抚大人平起平坐了呢!”
“大胆刁民,住嘴!”
吴奇随手拔出身旁的一把利剑,作势便要进人群将那个说话的人拉出,上官午义摆摆手道。
“百姓说得有礼,等会儿本官定会更为轰烈地迎接巡抚大人,吴奇,你的性子要好好收一收,若是吓着百姓了,可就是本官的罪过了。”
上官午义虽是指责吴奇,但脸上没有丝毫的怒色,反而勾起了嘴角笑。
“大人说的是。”
吴奇敛眉,恭顺无比地点头。
人群中的云倾歌从头到尾都盯着他们两个人看,眸色愈来愈冷。
江安厉也不禁将眉头蹙得更深,两人似心有灵犀,都未开口,也不提现身一说。
云倾歌是有意在磨上官午义的性子,逼他露出真面目;而江安厉则是看不惯上官午义的为官之道,不愿现身与之相见。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人群早已开始窃窃私语,谈论的都是新上任的巡抚大人。
上官午义站了许久,对着一旁的吴奇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吴奇很快便令人移来座椅。
“吴奇,本官要陪你们一同站着迎接巡抚大人,怎能一个人搞特殊化呢?”
吴奇毕恭毕敬,逢迎道:“大人,您为冀州城做出许多贡献,坐一坐是应该的!”
云倾歌听罢强忍住内心的恶心,眸色愈加冷。
上官午义哈哈笑道:“既如此,本官就不退让了。”说罢便坐下了。
吴奇却没噤声,面色很快转为不耐烦。
“这个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倒是好大的架子!竟敢让大人白白等了他这么大半个时辰!”
上官午义此时并不搭腔,只是笑笑,眼睛眯得像条缝,远远看着,肥硕的五短身子好似毛虫蠕动。
人群渐渐躁动起来,许多人也开始抱怨起来,但并不离开。
众人实在好奇这个新上任的巡抚大人,也期待目睹北国尚书大人的风采。
云倾歌和江安厉沉默地盯着上官午义,只听“啊——”的一声,便见一个身穿灰布衫的七八岁男孩从人群里跌窜了出去,明显是被人撞出去的。
他接连窜了几步,却没想堪堪撞在上官午义圆滚的身躯上!
“大胆!”
吴奇眼疾手快,伸手便扯住了孩子的衣襟,准备施力将他扔远。
“住手——”
上官午义及时制止了他,从黄梨木座椅上起身,拉过小孩的肩膀,语气平和地问。
“孩子,你没事吧?”
那孩子满脸惊愕,眼中犹带着上一秒的惊惧,已做好准备受惩罚了,却突然听到上官午义温和的话语,于是不知所措地站着没动。
“孩子,没伤到哪里吧?”
上官午义又问了一遍,那小孩惧怕地望了他身边的吴奇一眼,摇了摇头。
“别怕,孩子,吴奇是本官的内卫,他只负责本官的安全,对你并无恶意,你不用害怕。哪里不舒服,尽管告诉本官,别怕。”
小小少年终于卸下心防,低声告知了自己的住所,上官午义便调了身后一个官兵护送孩子回家。
这是何意?
第十一章睁大你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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