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在自己还没好透的食指上,又刺了个小口子,取血,让云一尽快去调查。祁连现在一直被关押在天牢,取他的血,再找御医验证,云一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完成了这些事。
御医验血的结果证实了当初的猜测,这个祁连是假的!
云一奏禀完调查结果后,大气也不敢出地低头站在一旁,恨不能立刻隐身。武帝听完调查结果,将拳头捏得咯嘣作响,他现在想亲手打人。
由于曾妃已经在十几年就亡故,她宫里的部分都已遣散,急切想知道缘由的武帝于深夜之中来到了关押曾相的天牢。
深夜中的天牢更加的阴暗与潮湿。一直养尊处优的左相曾泰此刻穿着灰白色的囚衣,坐在草堆中,借着过道中来的微光,全神贯注地研究着围着他转圈的老鼠。
这几天他一直有些后悔,当然,不是后悔刺杀武帝,而是后悔刺杀选择的时间和场地不够妥当,如果当时周围没有那么多不可预见的高手相助就好了。
成者王侯败者贼,曾泰此时倒是没有什么抱怨的。甚至,他还有些期待,武林盟主的两个侍卫在这次刺杀中死亡,武林盟主会不会杀过来找武帝报仇?祁连作为武帝唯一的儿子,武帝当是不会杀他吧。
三更半夜,过道里突然亮了起来,接着狱卒都跪在地上三呼“万岁”。突然亮起的光让曾泰眯起了眼,眨眼间穿着明黄龙袍的武帝带着袁方和云一渐渐走近。
狱卒打开曾泰的牢房门,“吱”一声门轴响,黝黑的牢门被推开,武帝踱了进来。
看见武帝进来,曾泰似乎又有了生的希望,他急忙跪地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常听惯了的“免礼平身”迟迟没来,曾泰不禁暗自琢磨武帝来此的意图。
武帝看着跪在眼见的人:满头灰白的头发依然齐整,精气神依然。想想他做的事,武帝嗤笑道:“看来你在这儿呆得不错。”
曾泰忙说:“托皇上的福。皇上,臣冤枉啊!”
武帝觉得好笑,都到这个地步了,曾泰这个狗贼居然还想狡辩?“你怎么冤枉了?”
“臣没有参与刺杀,臣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皇上!”曾泰继续磕头。
武帝被曾泰的无耻逗乐了:“不知道这事?那么在七月三十日晚,你们在你家的后花园的密室里都聊了些什么?为什么雄霸的两个侍卫会在那里?”
曾泰听到这里,就知道,完了,他最近的谋划都没有躲过武帝的眼线,可叹自己还以为武帝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武帝都知道了,那武帝今晚来干什么?
曾泰跪在那里,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武帝问:“说吧,朕待你不簿,为什么要刺杀朕?”
既然已经没有了回转可能,那就敞开说吧,曾泰也是放得开的人,他不想带着所有的秘密入法场。于是,他说:“我被人抓住了把柄。”
“哦,什么把柄?”
“我挪用了户部三万两白银。”
“不止这些吧?赵兴发现你挪用户部银两,造假账,你指使人杀赵兴,这些朕已知道”武帝平淡地说,“朕问你,那三万两白银都去哪儿了?”
曾泰暗想,武帝到底知道多少他的秘密?索性今晚就把能说的都说了吧。“白银都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来人只给了个字条,让我把白银放到城外玉屏山上的小庙佛像后。”
“你的什么把柄能让人讹诈三万两白银?”
“这……”曾泰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一个秘密:“当年给皇上下的绝子药是我差人寻来的。”
“哦?”武帝没想今天会知道这么个秘密,“当年不是丽妃下的药吗?你当年跟丽妃有什么牵连?”
“也没什么牵连,只是丽妃身边的大侍女被我收买了。丽妃确实想给皇上,我只不过让大侍女帮忙实现了她的愿望而已。”
听到这里武帝不禁感觉身上有些发凉。那个时候,他最信任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没想在那个时候,这个曾泰就起了反心!“既然你知道丽妃的这个想法,为什么不告诉我?!”
曾泰凉凉的道:“皇上那时最宠信丽妃,别人参她的话,皇上您能信吗?不被她反过来咬就不错了。”
“你们都不说,朕怎么知道?”武帝有些气,又有些悔自己当初有眼无珠。
“连丽妃给太子下毒,皇后都只敢偷偷调查,不敢跟您说。我就更不敢了,况且我总不能说我收买了丽妃的大侍女吧。”曾泰也略感凄凉,本来,他是想做个纯臣的。
太子被下毒的事,武帝已经知道,今晚更是知道了这毒是丽妃所下,所以他又问起其他的来:“你为什么要收买丽妃身边的大侍女?”
“我妹妹自打嫁入宫中,就不受宠,生了大皇子后更是惹人嫉妒。丽妃好几次明目张胆的欺侮我妹妹和大皇子,还下毒,她甚至连皇后都敢欺负。我收买丽妃身边的大侍女,就是为了保我妹妹和大皇子不再被欺侮。”
武帝现在真想把丽妃从乱坟堆里找出,再鞭她几下。表面上那么柔顺的人,背地里居然这么狠毒,连皇后她都敢欺负,怪不得皇后不再理睬他了呢。
问完前面一些无关紧要的,武帝终于问出了他今晚来此的目的:“那祁连是怎么回事?”
曾泰心里“咯噔”一声,说:“祁连不是大皇子吗?”
昏暗的灯光跳了一下,带出武帝一丝冷笑:“他是大皇子?那为何我俩的血无法相溶?”
曾泰僵住,他的心瞬时沉入谷底,他唯一的依赖就是祁连,结果……
武帝见曾泰不说话,冷哼一声:“哼!你不知道,肯定有人知道。曾妃判谋逆、除皇籍、鞭尸、抛乱坟岗!”说完,转身就走。
依仗保不住了,他的妹妹还要被鞭尸,曾泰浑身无力地喊道:“我说,我都说!”
武帝站住,背对着曾泰。
曾泰喃喃地说:“我先父虽贵为尚书,但不理后宅。我那继母狠毒。我从小便与我亲妹妹相依为命。有好几次我妹妹宁可自己挨饿,也要偷偷地将吃的留给罚跪的我。没想长大后,为了我的荣华富贵,她嫁给了冷情的您。”
“我知道您当时娶我妹妹是为了拉拢我父亲,助你夺嫡成功。我原想着助您夺嫡成功后,您能对我妹妹好点,但您却一直想着皇后,在我妹妹生下孩子后就很少去看她了。”
听到这儿,武帝侧身,斜视曾泰,这点他做得确实不好,但这绝对不是换皇子的理由。
曾泰擦了把眼泪,接着说:“其实,我妹妹生下的是个女孩,我父亲为了让我妹妹固宠,偷偷地换了个男胎。”
武帝现在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大皇子?“宫内禁卫森严,你们是怎么换孩子的?”武帝问道。
“您根本就不重视我这个妹妹和他的孩子,生产时连个面都不照。产婆子都是我父亲请来送入宫中的,这小小的婴儿自是有办法替换。”
武帝想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去看那个婴儿。哦,对了,那时皇后已经对自己很冷淡,他怕过分地关注这边,皇后就更加不理睬自己。
曾泰接着说:“其实现在这个祁连已经不是当初换进去的那个男孩。这个婴儿刚过一周岁就被查出染了一种病,活不过五周岁,我父亲怀疑那是中毒了。偷偷治了一年,无效,于是我父亲在这个婴儿两周岁时又换了个健康的男孩进去。”
“换个孩子,旁人察觉不出来吗?”武帝有些纳闷。
曾泰略带嘲讽地说:“您那时已经开始宠信丽妃,就没到过我妹妹这儿,您都不过来了,旁人还有谁来。当然除了丽妃时不时地过来挑衅。”
武帝的心有些酸也有些痛、有些悔,谁对谁错说也说不清了。既然该知道的已经知道,武帝默默转身走了,今晚的这些消息足够他消化几天。
曾泰知道,放过武帝,那他最后的秘密就会全部带入坟墓。他大喊:“皇上!当初那个女婴还活着!”
武帝顿住。
曾泰流着泪喊:
“那个女婴就是现在我那个孙女啊!”
“皇上,当时给那个男婴下毒的人既不是皇后,也不是丽妃,后宫里还有暗手啊!”
“皇上,抓我把柄的人知道我换了那个男婴,并一直以此要挟我,他肯定是在宫里有内应!”
深吸了口气,武帝缓缓地说:“还有什么,都说吧。朕保你全尸。”
得了武帝这样一句话,曾泰似乎有了些力气,他接着喊:“当初夺嫡,福王虽已死,但他的儿子还在。我这些年调查下来,当年宫里的事跟福王脱不了干系。抓我把柄的人,不是福王的人就是禄王的人。”
“左贤王是忠于皇上的,只是他的二儿子不服一直被大儿下面,所以跟我串通做了这事。”
“皇上,武林盟主雄霸身体有恙,需要麦石调理。他已经将自己的邪功传给了他四个贴身侍卫。这次被杀的两个侍卫刚学邪功,还好对付,两外两个侍卫据说已深得雄霸真传,功夫了得。皇上要小心提防,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