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儿若是得空,就带着你的球去你城哥哥那,他身子不好,出不了门,你就在他的厢房里玩给他看,可好!”
“这······”
司徒阳看看自己的母亲穗儿又看看那边的司徒宏,不知道该如何做。
“去吧,你兄长今日身子越发的不好,你去看看他”。
对于那个长子,司徒宏几乎已经放弃希望了,他也试图找过那个医术高明的姬神医,只是侯府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没有找到。司徒宏恐怕死也想不到,他费了半天神找的人被自己的妻子藏在了自家那间废弃不用的密室之中。
邱婉莹当然也听出了司徒宏的话外之音,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将司徒城的身子治好的决心,这一段日子,她对司徒宏已经是千依百顺,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讨好她,可是他对自己的儿子却是连多陪上一会儿都不肯。若是她的城儿没了,便是冷家再得势,将来这侯府还不是司徒城跟穗儿的,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实际上司徒宏并不是不愿意多看几眼自己的长子,只是屡次看到他虚弱的模样,心里便莫名有一种报应的感觉,让他的心情很是沉重,所以虽然关注着,却也极少在司徒城的厢房之中久坐。
在司徒宏的面前,司徒阳一向很是乖巧,虽然转过身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厌恶,却还是依照大人们的吩咐抱着自己的筑球朝着兄长司徒城的院子走去。
忘川侯府的连城阁,三岁不到的孩童在婢女的牵引下来到了司徒城的院子里。
因为体弱,司徒城的卧室之中常常都需要烧强身的药草,熏蒸的药味使得整个连城阁都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看守的婢女小荷见小主子已经昏昏欲睡,便将那已经烘干的药草取了出来,走出去抽换新药,趁着这个机会自己也好换口气。
方才打开门,小荷便瞧见相貌可爱的二少爷司徒阳正抱着筑球站在门口。
“小荷姐姐,我带着筑球来看看城哥哥了”。
在司徒宏的吩咐下,司徒阳来这连城阁已经数次了,小荷听后点点头,笑着说道:“大少爷已经睡着了,要不二少爷明日再来?”
“既然来了,我就在兄长的床边看那么一小会儿”。
不到三岁的人,说起来话来如同大人一般,小荷只能叮嘱道:“奴婢现在要出去换药,马上就回来,二少爷进了屋,这筑球就不要乱扔了,砸到人就不好了”。
“阳儿明白”
司徒阳的懂事让小荷放了心,将门打开把人放进去后便端着装药的簸箕朝着不远处的药材房走去。
在她的身后,司徒阳放下了手中的筑球,一脚就踹上了司徒阳的房门,将大门再度关闭。
小小的孩童一脸嫌弃的走进这间充满了药味的屋子,看到自己来了那榻上躺着的人果然如婢女所说的一般睡得香甜,当即便冲到了床边对着床榻上的人头顶便是重重的一拍,虽然是孩童,可年纪相仿伤害便是不小,本就呼吸不畅如今又遭到重击的司徒城瞬间惊醒。
“你······来做什么?”
对于司徒城来说,这个弟弟就是个混世魔王,在外面表现甚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转身就是另外一个模样。就如自己的母亲和外祖母所说的一般,这些妾生子都是满腹的心机,生来就是嫡出的死敌。
“我也不想来,是父亲让我来给你表演筑球!要不然,你这个臭死人的屋子连鬼都不愿来。”
司徒阳说这话便三步作两步的走上前来趴在床榻边,而后掀开躺着的人的被子,果然,又看到了一滩黄渍,于是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比我大还尿床哦,丢死人,整天躺着连路都走不动,跟小废物一样”
床榻上的司徒城听着弟弟的讥笑声,觉得格外的刺耳,只能气呼呼的说道:“你······出去!要不然我就叫人了”
“哎呀,哥哥你的脸又开始发青了,那我走了,我母亲说你脸常发青就活不了多久了,你好好保重,这个筑球就留给你了”。
说着话,司徒阳拿起放在一边的球儿搬了过来径直扔到了司徒城的床边,而后转身离开。
然而人还没走两步,便被人迎面扇了两巴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被人打了司徒阳第一个反应便是要扑上去,然而还没扑到便被司徒宏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上那双满是怒意的眸子给吓到了。
“爹爹······”
“你就是这么跟你的兄长说话的?”
司徒宏指着床榻上被气得喘着粗气的司徒城,看着次子的双目中满是失望,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听话的小儿背地里就是这般模样。
他还这么小,怎么就懂得这样人前人后两个样?这都是大人管教不严所致。
如是想,司徒宏看向跟着过来的穗儿的目光有了些审视。
“侯爷,阳儿年纪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因为他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方才邱婉莹央求司徒宏过来看看孩子的时候穗儿便觉得有些不妙,她太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模样了,原本也没什么,可是落在司徒宏的眼里可就不好了,现在她只能让司徒阳赶紧认错。
接到穗儿使过来的眼色,司徒阳捂着脸跪了下来:“爹爹,孩儿错了,孩儿日后不敢了”。
“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还有你,回去好好抄抄《女戒》《妇德》,一个月不准出你的濉溪院”。
一个月不出门,那三天后的侯府大宴不是不能主持了?侯府近年来的大宴极少,忘川侯的丧宴上她跻身在那些贵妇的中间很是过了一把贵妇的瘾,现在司徒宏的继任侯王的宴会她都不能参加,岂不是·····能够管家一直是穗儿的荣耀,没想到因为这么一件事自己就落了下乘了,穗儿的脸色有些发白。
“侯爷,这男童顽皮是天性,若是因为这个就让穗儿妹妹一个月不出门,妾身要照顾城儿,婆母又生着病,三日后的大宴,何人帮着妾身来主持?”
司徒远走了之后,周氏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除了早晚的请安,周氏连儿子的面都很少见。这侯府里的事物便由着司徒宏去安排,在此之前,这侯府的迎来送往都是让穗儿帮着打点,如今却是有了换人的打算,可没想到方才动了这个念头,作为嫡妻的邱婉莹竟然主动让穗儿帮着料理。
瞧着对方一脸诚恳的模样,司徒宏不禁感叹这大家闺秀到底是不一样。虽然他之前有些偏向穗儿,却也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性子,小门小户的丫环出身,手里头的东西几乎是有进无出,正因为如此,侯府的脸面上颇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人情往来也算是一门学问,这穗儿在此之上并没有邱婉莹的大方。从前有个周氏略作协调还好一些,周氏病了之后,这弊端就明显了。所以司徒宏这一怒之下,才动了要将管家权交给邱婉莹的心思。
说起来本就是嫡妻的权利,给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听到她说起司徒城的身子,这三日后的大宴让她一人主持却是有些困难,于是便道:“既是如此,穗儿便帮着夫人好好处理这大宴之事,今天的事日后再做计较”。
倒是让她装了一把大度,看着那边似笑非笑的邱婉莹,穗儿心口堵了一口气,却也只能接道:“谢夫人大度,穗儿这就回去好好教导阳儿”。
“嗯,去吧!”
等穗儿母子二人离开,司徒宏看着榻上躺着的司徒城颇有些痛惜。
“你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生他的气,心宽上几分,我们城儿日后定然会长命百岁”。
“是,父亲,城儿知道”。
司徒城对于自己的父亲,心情是复杂的,他虽然小,却很明白,在父亲和祖母的眼里,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会忽略自己。可是他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他们都只看到了弟弟司徒阳呢,他们不都是司徒家的孩子么?
司徒城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摸着被司徒阳仍上来的筑球,几乎要在上面抠出一个洞。
没多久,小小的孩儿终于体力不济,又开始昏昏欲睡,司徒宏见了,给他窝好了被子,便从这充满药味有些压抑的厢房之中退了出去。
男子走后,原本睡着的小孩儿睁开了双眼,眼角留下两行泪来,在一旁看着的邱婉莹心痛万分,拿着帕子给儿子擦干了眼泪。
“城儿,你莫要伤心,再过不久你就会好的”。
“母亲,赵叔叔不是说那些孩子的肾脏给了我,就能变得健康起来,可是为何到现在还不给我?”
闻言,邱婉莹面上一愣,她没有想到赵瑞竟然跟司徒城说了这样的话。看着儿子气愤的模样,她连忙道:“城儿,这样的话当着其他人的面日后不可再提”。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了!”
司徒城将筑球扔到了地上,他用力的抓住邱婉莹的手腕,哀求道:“母亲,你快想办法救救我,那些大夫不是说了,他们都救不了我,只有赵叔叔他们才可以,我才这么小,我还不想死,我一发病便连话都说不清楚,他们都把我当成是死人,我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