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开始就被自己薄待,不过七个月便降生在了这个世上。那时候的他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在自己的忽视下艰难的成长,这样的过失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好”
连他所缺失的那部分一起,他们的孩儿就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儿。
冬天的凉风乍起,吹动大榕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闻到那榕树下铺着的养料的味道,君夜修拢了拢玉歌身上的斗篷,拉着妻子缓缓地朝着侯府外走去,没走多远,男子广袖浮动,一阵狂风乍起,大榕树的内里传来一阵空响,那五颜六色铺得厚厚的树木养料都掀到了一旁。
夫妻二人方才走到门口,正要坐上回府的马车,身后便传来男子的叫喊声:“玉歌!”
“忘川侯,你界越了!妇人的名讳岂是旁人可以随便叫的?”
女子望着一瘸一拐朝着这边走来的司徒宏,面上笼罩寒霜。
见女子不悦,司徒宏轻笑一声道:“是本侯匆忙之间叫错,此来寻你不过是有事相商”。
说道这司徒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女子身边一言不发的君夜修。
“侯爷有什么无需拐弯抹角”。
“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提醒王妃一番,我司徒家的家事还请不要插手,否则驳了谁的面子都不好,那些人到处散播谣言,诋毁本侯,本侯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一段时间,司徒家宗祠中人因为有了玉歌的维护,渐渐从一开始的窘境之中脱离出来,司徒宏原本做好了让他们撑不下去之后,将宗祠的产业一并收入囊中,如今一看那俨然要倒下的铺面突然间有了周转的钱银,一查之下就查到了玉歌的身上,今日看到了正主,不免想要敲打敲打。
玉歌看着眼前的人,真真是睁着眼说瞎话的,对于这个人她一向是不留情面的。
“诋毁,我看不尽然吧?侯爷若是真是孝子贤孙,又怎么会对自家宗祠的长辈赶尽杀绝。先侯爷在世之时可是十分敬重司徒家的族长,先侯爷曾对玉歌有恩,玉歌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报了。至于面子这种东西,其他的人也许有,侯爷恐怕就不适用了”。
“你······”
被女子的话噎得半死,司徒宏如今才想起来,女子从来对自己就是牙尖嘴利,自己竟然还对她有几分旖旎的心思,实在是可笑至极,当即喝令人送客。
玉歌倒不介意这司徒宏的态度,看他脸色发青的模样她才觉得有趣。这个人在她的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心神。
在夫君的搀扶下踏上了回府的马车,玉歌心里头决定,这侯府日后她一步也不会再踏入。当然日后也没有踏入的必要了。
随着男子踏上马车,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外面传来一阵惊叫声,玉歌抬手往外看,却见那司徒宏摔倒在地,那右边的假肢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堆木头碎屑就这么从裤腿中都流了出来,风一吹便洋洋洒洒飘了一大片。
见她看得出神,坐在身边的男子伸手拉过了车帘,将外面的情形遮掩。
“不过是一块废料,看了伤眼”。
玉歌闻言你,轻笑道:“的确是块废料”。
上了自家的马车,玉歌也不正襟危坐了,整个人都靠在了君夜修的身上,亲昵的依偎在他的身旁,却是开始询问起在侯府只是那定远将军夫人李氏的事。
“天元帝这些年对我沧澜王府有所顾忌多是有那宫中的王太妃提醒。如今王家势弱,冷家得势,天元帝的头脑便开始不好用了,无碍,他手下的那些连樊将等人都无法越过去,所以这次还在找帮手······不过既然他想要试试,那便让他知道这些年他的作为多么明智”。
虽然男子没有点名对方要做什么,玉歌已经猜到了,皇室对付人多半就是暗杀行刺之类的举动。想到之前自己遭遇到的刺杀,女子心里头是阴郁的,当即说道:“但凡是来的,有一个是一个,都挂到那冷妃的宫门口,不,就放在她的床头!让她肚子里的,见见血光、闻闻血气······”。
说到后头,玉歌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君夜修。
“我这样是不是太狠了?”
闻言,男子笑了,湛蓝的双眸中满是溺宠:“是有点,不过我很喜欢”。
这么一来,怀中的小女人从心中忐忑又开始乐滋滋的了,肚子里的那个也跟着凑热闹,在里面玩起了踢脚,让娘亲的肚皮上一下一下的鼓包。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宝宝的活跃,玉歌只觉得如今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而那些对她们存在威胁的人,也是时候处理一番了。
算算时间,这冷妃的肚子也着实安逸了太久,该让姑婆婆弄醒那只蛊兽了。
果然,如定远将军夫人李氏偷偷告知的一般,在穆家大宅中住了没两天,大宅中就来了不速之客。这些人都是来自各地的高手,拿了重金受命灭绝啸月后裔。好不容易等到人出了那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有入无处的沧澜王府,住进了王妃穆氏曾今住的穆家大宅,商户人家住的地方,又能有多少防卫,这些人摩拳擦掌的打扮成小贩菜农来到穆家踩点,准备充足了在当天的夜里就潜入了穆家的宅院,准备大干一场,连事后毁尸灭迹的火油都准备好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大宅中的人早已经有了准备,他们非但没有杀了啸月的后人,更加是连个下人都没伤到,便全部都下了黄泉。
甘泉宫中,冷玉蝶又做起了厉鬼索命的噩梦,当初她为了上位借着巫蛊之事除掉的李妃和珍妃还有之后害死的人全都七孔流血的站在了她的床前,伸着手想她压了过来······
“啊!”
冷玉蝶从噩梦中惊醒,然而,整个宫里却没有一个人进来为她点灯照明。这对于一位马上就要生产的宠妃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这一胎坐的实在是太稳,其他人九个多月便都剩下了孩子,她却已经真正的怀胎十月,也正因为如此,甘泉宫内那是十二个时辰不离人,不要说宫女太监便是御医也要侯在门外,然而此刻周围实在是安静的过分。
一阵冷风刮过,冷玉蝶挺着球一样圆的肚子,坐起身来,然而一坐起来眼前的场景就让她毛骨悚然。那层层的纱帐后好像有人,还有滴血的声音。之所以知道是滴血,是因为那血有点溅到了她的榻上,以至于用手一摸,都能感觉到黏腻。
冷玉蝶屏住呼吸,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深深的呼吸几口后,她咬了咬牙一把拉开了帐幔。
就在帐幔全然拉开之时,只听几声短促的风声,甘泉宫内的烛火突然间便亮了起来。
“啊!来人呐!”
明亮的光影让冷玉蝶看清了自己寝宫内的情形,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开始尖叫着大喊,凄厉的喊叫绵绵不绝,终于将门口昏睡过去的人惊醒。当守在甘泉宫的人们冲进了内宫,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内宫正对着冷妃床榻的那根漆金横梁上,挂了一整排的身着黑衣的尸体,这些人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身上看不到什么伤口那血却是一滴滴的往下掉,上百人的尸首一路排到了冷妃的床榻上,有的甚至就挂在她的床顶,这些死人留下的鲜红血液落在甘泉宫的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条血河,在阵阵东风的吹拂下整个宫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看到这样的场景,宫中的守卫们最是震惊,这究竟是何人干的,竟然将这么多的尸体带到了宫中,甚至将他们挂在了冷妃的宫中,而宫内的大批守卫竟然毫无所觉,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你们还不把这些东西给本宫拖出去,这么多的尸首被人挂在了本宫的宫中,你们这般的玩忽职守,本宫定要陛下好好治你们的······”
说到这,冷玉蝶只觉得下身好像是要被人踹开一般,痛的尖叫不已,剧烈的疼痛让女子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着宫中侍卫们过来的张御医听到女子的尖叫后,定睛一看,只见女子的下身羊水混着血液往下流,当即说道:“快叫医女进来,娘娘怕是要生了”。
御医的一句话让侍卫们面面相觑,难道这娘娘要在这生?这满室的尸首,可就是见了血光,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呀!
犹豫了那么片刻之后,侍卫长官连忙指挥人按照冷玉蝶方才吩咐人将挂在横梁上的尸首放下来准备收捡。当侍卫们七手八脚的走上前,拿着刀剑将挂着尸首的麻绳割开。尸首方才落地,却瞬间散成了数块。这一次,面对碎成一堆烂肉的人,在场的人全都吐了。
这座宫殿便是想收拾恐怕也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了,意识到这一点,忙忙叨叨跑过来的秦嬷嬷连忙说道:“快快,将娘娘立刻送到偏殿中去,再去请陛下过来。有了龙气护体,想来定然能消减这血光之灾”。
眼下都是一群没主意的人,听到秦嬷嬷的吩咐连忙过去扶此时靠在床榻边呻吟的妇人。本来有所准备的接生在这个混乱之夜变得颇有些无所适从。等天元帝跟着过去禀报的小太监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侍卫们往外搬的一堆堆的烂肉。询问之后,天元帝的面上大惊失色,他连生产的冷妃那都顾不上,一人踱步走进了冷妃住的寝殿,在看到那还挂在上面还没碎开的人的尸体后,颇有些熟悉的相貌让他意识到出大事了。这不就是前天还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着本领高强,灭门只需一夜之间的高手么?现在怎么都被别人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