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出神,忽听青菀又道了句:“我喜欢菀儿,不喜欢婉婉。”
许礴听这话一愣,再反应时,青菀已经伸了胳膊过来,搭在他腰上,枕着他的胳膊,摆一个躺在他怀里半抱他的姿势。只肚子大些,隔在两人中间。他忽而欣喜若狂,不知如何发泄,躺着就浑身躁动。若是祈安在,必得拉着絮叨一阵不可。
青菀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说:“睡不着了?”
许礴点头应声,“晚睡对你和孩子都不好,你快睡吧。”
青菀又哪里睡的着,这会儿兴奋着呢。她睁开眼睛来,“那我们说说话吧。”
难为互相坦诚下来,真的是有许多话可以说。之前所不曾提及的,憋在心里的,都能拿出来问问。青菀倒是没了别的疑虑,只问他:“你为什么突然把我送到这里,还说是发落过来的,给宫里那么人放□□呢?”
许礴自然把事情解释一番,说骆青菀的事情,说前朝后宫几边的事情,“我就一个人,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怕他们拿你做文章,不知又要使什么手段。”
青菀明白了,也明白,这事儿不是她不承认就能行的。皇后和前朝首辅还有皇太后,不管是谁要做文章,都能做出来。她一个小小的美人,若不能得皇上庇护,就会被人玩于股掌。她默声一阵,又道:“我要一直住在这里?”
“不会。”许礴道:“前朝势力我打算换一换,得挑个适当的时机。等魏家失势,我便接你回去。到那时,我不会让母后再插手后宫的事情。至于皇后,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青菀仍是点头,便没别的话问了。倒是许礴,就着发生的事情心有好奇,问她:“能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么?”
骆青菀的身份都认下了,又有什么不能说的。青菀稳稳语气,把小时候在骆家大院里过的日子大体说了一遍。语气疏淡,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刻意避开容祈,说那时他对自己不一样,是她童年里最为干净美好的一段时光。
以前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心里像有堆大石块,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包括一清。这会儿跟许礴说出来,心里忽而轻松了。她说:“后来一清师父收留了我,带我各处游历,便再没回过京城。那时心里也就一个念想,想容祈。”
许礴听着她的话,自然忍不住有些吃味,可也明白,那时的小丫头,实在可怜。生命里有个容祈,也算是老天爷的眷顾了。偶或想起来,大约心里还有些暖意。他不插话,听着她说下去。
青菀也没有了故意遮瞒的心思,自然什么都说出来,又说:“一清师父死后,我跟着净虚师父北上来京城,在途中便遇到了你们。我也没有想过要和容祈相认,可他认出了我,对我还是百般照顾。而后入了他家的家庙,又直接去了容府,也是没料到的。”
许礴想起那一回下雨,破庙里发生的事情。他捏着青菀的手揉了揉,问她:“你还爱他么?”
青菀听到这话也无什么情绪,还是有些在回忆里的样子。她思想片刻,说:“我也一直以为那是爱,可后来想了许久,觉得大约只是一种童年的美好回忆罢了,一个温暖的念想。那天下雨我和他在破庙里,心里的话说出来后,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是没留过我,让我留在容府,不要进宫来,我也没有留。那时,他已经没有净虚给我的感觉踏实了。”
许礴心里的结块在这话结尾处,算是全碎尽了,甚是轻松。他手上的劲又松下,“那我呢?”
“你?”青菀看他一眼,“你要听?”
“听。”必须要听。
青菀吸口气,“那时在山上遇到你,就是个泼皮无赖,时时刻刻都要拉我睡觉,是也不是?”
许礴也想起那时的事,忍不住笑,点头,“是。”
青菀忽而疑惑又起,到这会儿也不明白,问他:“你明明不是那般性情的人,那时为何那个样子?”
许礴也不窘迫,实诚道:“说起来也奇怪,受不住你身上的味道,乍闻的,两口就起了欲-念,你说蹊跷不蹊跷?往常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来也没这样过,只觉得素然无味,自然是要拉你睡觉的。那一腔激情,可不是好忍的。后来么,慢慢也控制住些了。”
青菀白他一眼,“没强要了我,也算是你对我的大恩大德了。”
许礴也道:“我也道自己是个圣人,明明不必那般委屈,要了你也没什么,那时就跟我了,迟早还得把心掏给我。”
“谁掏给你!”青菀抽出手砸他胸口一下。
许礴又捉住她的手,终于明白,什么叫女人的口是心非了。提多了这事儿,那下头忍不住又肿了起来,他把青菀的手往自己胸口里放,蹭过衣衫,直按去他胸膛上,低声说:“能做么?”
青菀看出他不对劲,忙要把手缩回去,但缩不动,只好说:“嬷嬷说了,这事儿最要小心,不好胡来。”
许礴上去吻她的唇,低声道:“我也问过了,说是四到六个月,做一做也没什么,小心就是。孩子感受到我们心身交汇,琴瑟和鸣,性子也会好些。”
青菀手抵在她胸口处,“哪里听来的浑话?”
许礴把她的手拿下去,“信我就是。”
这却也不是哄她的话,道理是如此。许多日子不曾温存,可不憋得慌么?青菀却不大敢信,还有些抗拒,对他说:“你不是叫我说说你么,还没说完呢。”
“留着,以后慢慢说。一辈子这么长,你也说不尽。”许礴吻得深下去,慢慢翻了她的身子朝里,自己在她背后覆着侧躺。只有这侧卧的姿势,怕是最安全的。
他手环去她身前,拉开寝衣探进去,又去吻她的耳珠,不消片刻,就叫青菀喘息粗重起来。而后他手又向下游走,探到温湿,便在她耳边道一句:“这么湿,是不是每天都在想我?”
青菀面染微红,可不想自爆,自己与他生分冷战的时候,那梦到过好几回的春-梦。她也是渴望这事儿的,只是顾念肚子里的孩子,按捺不多想罢了。他今儿这样,怎么也是叫她抗拒不住的。那种酥麻的感觉,直传到脚尖,身子空虚得厉害,她便说:“是,每天都在想你,快点……”
听着这话,许礴也控制不了了,找准了地方挤进去,听她在自己怀里叹息低吟。
他动作小,不敢进得太深,叫青菀尽兴了,自己却是没过瘾去,却也不说,只把青菀抱在怀里睡觉。这就更睡不了多久了,不过眯盹一下,就听到了该起床的梆子声。他看青菀已经睡着,自小心翼翼起身穿上衣衫。走在在她眉心落一个吻,便小着动作出了房门。
这时祈安已经等在了外头,自随着他出采风阁,上马车往宫里去。
皇上隔三差五趁夜外出的事情,除了祈安几个贴身服侍的奴才,旁人并不知道。那宫里又有安排,不叫皇太后和皇后发现。现时还得稳住了,安安稳稳让青菀把孩子生下来,而后再让纷争起来。
却说许礴这回事情做得足,确不能叫人瞧出他在做戏。之前冷落了青菀许多时候,后来听说罪臣之女的事情,直接就发落出宫去了,都合情合理。至于重兵把守的事情,为了龙嗣,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皇太后和皇后这厢也都等着,孩子出生抱进宫里来,那个女人,一根白绫一壶毒酒,怎么干净怎么处置了就罢。只要皇上不护着,那个女人和小鸡仔没什么区别,一把也就捏死了。
却是几个月等下来,眼见着好事将近了,这事儿却突然蹊跷起来了。什么蹊跷呢,原是皇上把早朝也推了,三日不曾上朝,全部呆在王府里。干什么呢,陪着那个菀美人生孩子。
这事儿一出,前朝炸了,后宫慈宁宫全炸了。许多朝臣在大庆殿苦等皇上,连家也不回了,说必得讨个说法。作为一国之君,如此荒唐如此任性,还怎么得了?!那为首的,自然是首辅魏阁老。
皇太后也说:“皇上这是疯了不成?”
皇上躲在王府抱孩子,对祈安说:“不必理会,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
祈安知道他心里有算计,自然也按下一颗心,回去宫里继续“安抚”众臣。
☆、71|誉王府04
早朝风波又发酵了两日, 加起来足有五日,许礴才又出现在朝堂上。他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冠冕大服, 满面威严, 与搁置朝政之前瞧起来并无两样。这样瞧着他, 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他照例拿过案上的奏折, 要与那些个大臣商讨政事。手上打开走着,嘴上问一句, “青州蝗灾的事处理如何了?”然底下一片寂然,无人出声。
作为臣子, 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没有不顾性命一味忤逆犯上的。但倘或皇上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又有个权臣领头, 集结一气, 那也就都有了拿捏皇上的底气。这底气也不是散出来的那种,必然是以一种谆谆劝导的姿态。此时的无声, 自然也是一种对抗——他们这是约定了,不打算与皇上再论国事,而是先要论皇上作风之事。
有魏阁老背后垫腰, 那打头开口呈奏的是礼部尚书。除了文渊阁的大学士们, 这礼部也算是可以说这话的了。起了头,自然就有旁人应和, 朝臣皆开始以劝谏皇上不可任意妄为的姿态批判皇上。菀美人也是要拿出来说的, 说此人必须得诛, 否则定然祸害王朝根基。杀了菀美人,还可稳定朝政,让朝臣安心,一心效忠。还有那小皇子,也必须得尽早接进宫里来。皇家子嗣,断然不能私养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