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锦岫便将那些个烟花抱来怀中,没大没小地将阿姐推了出去。
因道:“阿姐不是要游船么,当要抓紧时辰了。岫儿如今想去玩这烟花,不如问余公子陪你去看看?”
一时又扯着祁令洹的袖子道:“先生,这里光线太过明亮。带岫儿找个万火黯淡的地方,岫儿想看看这烟花究竟能有多美,成不成?”
说话且不待回答的,竟也就拉着祁令洹逃离了那二人。
封锦云被推她了个措手不及,还在那边急得羞愤交加呢。而她总归顾不得了,幸灾乐祸地往人群里钻去,不一会儿就落了个清净。
可她转念想,身边还带着一个呢。而这个人虽是她的先生,却是决计不会叫她清净的。这才真真是个麻烦事儿。
而祁令洹呢,自是随着她性子胡闹的。见她笨拙地编排这些事,当配合着在一边旁听。
终见她停了下来,即笑问:“岫儿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问着话,目光又且瞧着姑娘紧紧握着的小手。
封锦岫旋即努努嘴,将那厚实的手掌放随他去。因打这十里长街两头一望,真真车水如龙,万人空巷,竟也是没有什么主见的。
往怀里这些个烟花棒瞅着,方才说什么要与先生一齐放烟花,真真是给自个儿找难处呢。
顿时南辕北辙道:“先生,我想吃糖葫芦。”
第46章 表白
祁令洹明知岫儿这话是有意欲支开他。嘴上虽是答应了,究竟还是放心不下。
看出岫儿这几日心事重重,却是多少有意躲着他的。即也担心姑娘家脸皮子薄,为着自个儿恣意的几句,怕是欲溜之大吉。
依她的吩咐去买糖葫芦,包了小两样,正打算急着回去找她。
可也才这一会儿,便听身后起起伏伏一阵人潮涌动。跟前的小贩亦啧啧噶唇,望着远处叹道:“都还未明铳呢,竟就有人提前放鞭炮了。人来人往的,只怕又要闹出好大的事儿罢。”说完,竟还不怕事儿大地欲上前围观。
也难怪市井小民对这些个事故上心好奇。因每年花灯会上的明铳多半于正酉、正亥各放一次,择处宽阔地带,由京兆尹敲锣布告,皇城百姓这才准许明火放炮。否则九曲河畔人多如牛毛,少不得会误伤了赏灯的游人。
祁令洹听之回头一看,果然见那不远之处鞭声脆响,火树银花,正是有人提前燃放爆竹了。
回想余辰辉方才交与岫儿的烟花,当下竟有些心慌意乱,提步便赶往过去。
那处的人群没得遇见这样的意外,不明所以地散退往后,围在一圈儿。只有一姑娘的身影站在火光之内,吓破了胆儿似的,捂着耳朵,口里不停向人求救,正是分别不久的封锦岫。
突发这个意外,倒也不能全怪她。官文名言规定商贩化摊位担责,总有些个商家因小失大,将爆竹火铳随手扔放在露天之野。天道干热,一点零星之火,能迅速成为燎原之势,任是谁人都防不住的。
却见那鞭炮响声如雷,火光凶猛,究竟不知里头情形如何。祁令洹当心急如焚,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进去。
过去一瞧,但见硝石烟雾之中,岫儿通身狼狈地躲在案台下,早已如惊弓之鸟。可好在不无大碍。
“岫儿。”祁令洹心疼地哄着姑娘,当不假思索地将她抱了出来。
因她早已吓得惊魂不定,祁令洹尤其担心那火花伤到了岫儿,便好生拿外袍捂着,一路将她抱去了九曲河边儿上。
~
潺潺水面,正有一副五孔的青石拱桥。石桥下面丛台茵茵,水韵幽幽,说不出的宁静清爽,祁令洹便将岫儿抱到那处歇下。
封锦岫原本只受了惊吓,没再听见那轰鸣震响,这也就红着一双眼睛出来瞧个究竟。
一眼之下,正就撞入了先生的眼眸,一片冰心,叫人瞬间安宁下来。
先生因关怀倍切地望着她,上下看查着问道:“岫儿哪里受伤不曾?”其实模样较她也好不过几分呢。
而这句话,真真才叫封锦岫三魂归了七位,顿时想起方才的骇怕,实在已经顾不得哪里受伤没有了。只以为自己一定是命悬一线,死里逃生出来的。
因鼻子酸酸地道:“只觉得浑身又麻又疼。”说着话,就挣扎开来席地坐下。又去看搜寻着自个儿的身上,到底哪里古怪了。
祁令洹因救她时未曾细想,进去那火海之后,才发现幸而是雷声大雨点小。眼下,多少放了一半的心,只以为姑娘是为那爆竹声响所吓着了。
这时,搜寻已久的封锦岫便将左边的袖口挽了个花儿。肤白嫩葱的手腕处露出个红殷殷的伤疤,一瞧之下正是方才所烫伤的痕迹。
姑娘见之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将话咽回了去。
祁令洹但觑一眼,便知那种痛楚是有苦说不尽的。担忧之余忽而想起什么,便从怀里掏来一枚精致的小铁盒。拧开鎏金的盖子,满满冰凉薄荷的香味扑鼻而来。
不等封锦岫好奇地开问,祁令洹自将那小手捉来。涂上一抹透明冰润的软膏,一时凉爽浸入皮肤,封锦岫的伤处果真没有那火辣辣的痛觉了。
封锦岫顿时就忘了那些个不自在。
即见先生即将那盒子塞给了她,又道:“这是念慈堂的露凝膏,专治烫伤的奇药,一日两次,切记不要沾生水。”
封锦岫就觉这话更为奇谲。难道先生未卜先知,已知她今日注定闯祸,倒霉认栽了?
“先生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露凝膏呢?莫不是知道岫儿今日……会闯祸……”封锦岫越渐心虚,说话也没得先前那般底气十足。
毕竟事情经过早不必赘述了,天干物燥,粗心大意。这些事儿,说出来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无非是对先生的预知感到好奇而已。
祁令洹当也想到那惊心动魄的经过。莫名地,也想揶揄姑娘两句,但仍是端肃下来。
因道:“上次在紫云坊为岫儿所烫伤,正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不想今日竟派上用处了,可见老天爷到底眷顾着。”
封锦岫努力回想先生被烫伤的那次,可不正是先生“酒后乱性”的那回嘛。
怎么从他嘴里说来如此轻而易举?那毕竟是与她清白有关的事呢。
因也不知该如何往下去接。
然而事情过了这许久,祁令洹终是有些情急浮动了,沙哑着嗓音打破了这僵局。倏尔道问:“为何自那次以后,岫儿一直欲躲着我?”手中仍揉着姑娘的伤处。
封锦岫明眼装作糊涂人,还以为这事儿能继续装作不知。
望望四下水波氤氲,气氛渲然,天真的左顾言他道:“先生却未说个什么,岫儿哪里有躲不躲的。不过是听了阿爹的话,不能像从前那般没大没小,要与先生礼数周全而已。先生万勿往旁的想了。”以为这样就能继续遮掩过去。
可这时,便见先生与她又再靠近了些。
忽缱绻温情地笑问道:“岫儿要先生什么话?”
封锦岫怔愣,没想过他会突如有此一问。
却又听道:“原以为那便能代表一切的,我也将那当作一辈子的承诺。若是要得我一句话,我若说喜欢岫儿,疼惜岫儿,想与岫儿交好,又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岫儿会中意哪一句?只要岫儿不嫌弃,我宁可将心里的话全告诉给岫儿,说这些年来诸多苦思,岫儿是否就不再那么躲着我了?”
封锦岫脑子乱哄哄的,只觉着自己听见了不得了的话。却见他认真的模样半无掺假,甚至于沉稳笃定,仿佛是早已认定了的事。这么一来,竟是再不敢继续往下钻想,不知所措得很。
顿时脸色绯红,又欲托故离去。
“岫儿定然是为那爆竹震昏了头,先生的话我亦是听不明了的,若不然,岫儿先去看看大夫吧?”
可这拙劣的伎俩究竟逃不过祁令洹的双眼。他顺势拉住了她,将那小手攥得牢牢的,水纹下映出一双人别扭又默契的影子。
祁令洹略沉了气,忽而问道:“岫儿究竟是在躲着我,还是在害怕?”说之,一双慎谨的眸子认真盯着姑娘,似乎就能将那薄薄的一层伪装看个透彻。
封锦岫不时些个慌乱。
毕竟她躲他,是有那些诸多的理由,连她自个儿都理不出头绪的形势。可若说害怕,她绝然是无法辩驳的。因心中搁着前世一道道的坎儿,她害怕自己做的任何决定,会将她全家推入深渊。
心存侥幸,并不能意味着忽视万分之一。是以才有许多的举棋不定。
先生与她不同,自然无法理解这种如履薄冰之处境。封锦岫便以为,先生那番话定然只是随心所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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