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锦云一面整理着小妹的花苞髻,一面又去看她身上哪里有不周齐的地方。“记得了,你是个姑娘家,虽说那祁公子待你亲厚有加,却也不能恃宠而骄。回头看看有没有失礼的地方,当要和人家道个歉。”
封锦岫的脸便红了红,“知道了,阿姐。”
如此,又钻回了那房里去。回头想想,究竟有没有哪里失礼于他的地方。
第44章 绣袋
这晚上,封锦岫睡得颇不安分。
到第二日清晨,早饭过后,封锦云才过来寻她说话。却又见她在妆台大柜之间来回寻找着什样物件,因问道:“岫儿,你在找什么呢。”说着,便欲帮她一二。
封锦岫早已急得头晕眼花,已在庭院来回找了好一阵。顿时也像遇见了救星一般,拉住她问:“阿姐,你可有见到我的绣袋?”
与萧宝珠在铃兰过日子时,封锦岫学会了好些个女红之活。论上绣袋,可真真是花样百出,不拘是其中的哪一个。
封锦云便好奇,“你手中绣袋颇多,究竟又是装了什么的?”
却见她在自己的袖口中翻来覆去找了遍。沮丧着道:“就是装了那只叶钿的,唯就剩一只了,竟也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
封锦云才知她是最喜那对花钿的,立刻也帮她在妆台匣子处好生搜寻。
“你可记得最后次见那只绣袋子,是在什么地方?”
经她这样一提,封锦岫便想起在翠蘋斋前的事儿。可从翠蘋斋至车驾司,以至从车驾司回府,这其中路途极是繁杂,大约任何地方都有可能遗落罢。
这样看来,真真没得头绪可寻了。
因不敢往先生那处想,若让阿姐帮着在旁推测,必然会想到与车驾司睡午觉的那会儿有关。少不得又是一番训责,倒也不好再提了。
索性就道:“幸得阿姐提醒,我好像送去那翠蘋斋了,想着老板帮忙定做只原样的,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来。”
封锦云即怪这妮子粗心大意,没个收捡。也才作罢。
~
一时封锦岫与封锦云往花厅去见萧宝珠。刚过角门,正见那周姨娘从西面的抄手一闪而过,似乎躲着她们二人而去了。
封锦云是知前几日府中闲言碎语的,但也不知周姨娘那边何以忽而老实下来。也就心觉古怪,“岫儿,你近来没有欺负周姨娘吧?”不知为何,她嘴里冒出这样一句。
封锦岫噗哧一笑,再怎么说,她与周姨娘比来也仅仅是个姑娘呢。
就埋怨道:“阿姐,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封锦云也暗自咀嚼,果然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也只好随着封锦岫一齐诩笑不止。
但是说起封锦云的事,虽然京都的流言蜚语有过一阵子,毕竟都已烟消云散了。封锦岫因想到她今日还在府中,必然还有心结未放开的,是以边走边问道:“阿姐,你今日还不曾去女学复课吗?”
误会既已解除,按封锦云的性子说来,当是早早回女学上课去了。
可封锦云却仍有难言之隐。毕竟这京都之中的流言悉数换了风向,无不是指着她与余辰辉的事,正是她先前早有预想的。而今下她所能想到的,竟也只有一个“拖”字诀,但求余辰辉那场惊世骇俗的“表白”能过眼云烟,早早为人忘记去。
否则,她可以全身而退,而余辰辉单方面所受的压力不可忽视,没得将来婚娶不易。倒是她害了人家。
因道:“等事情过阵子,听听风声再做打算。若是顺利,正是准备过了中秋再去,阿爹也已同意了。”
封锦岫自知这个“风声”所指何事了。顿时想到余辰辉为人儒雅率直,年轻有为,若真与阿姐真有此缘分,倒也不用各归各路,反而是两全其美。
如此一想,忽也认可了先生的建议。万事往好处想,让阿姐与那余辰辉多多相处一些,省得大好缘分错过。
立时就道:“听说中秋夜上,九曲河畔有十里花灯会,阿姐既然休息这阵子,要不咱们一齐出去逛逛。岫儿自来京都,还没有同阿姐一道出过门呢,这样好玩的地方,当不能错过才是。”
封锦云哪里知道这丫头打的主意,只想到能散散心,当也十分心动。
便道:“那正好跟阿娘说说,若是成,就去了。”
果然她便是个稳重的性子。换在封锦岫一人,怕是领着纪蕊就能溜之大吉。不过这次,封锦岫也全就听她阿姐。
而萧宝珠倒也心疼这两个姑娘,听闻之后没得反对这个,许她们自在去顽。
~
正是到了中秋前夕,封林海署中也休沐两天,晚上便与家人一块吃了个晚饭。
天道初凉,萧宝珠命人将桌子抬至院内。就一轮浩瀚圆月,喝酒吃肉,觥筹满席,实乃舒适至极。
不时,封林海多喝两杯,话也随之繁多起来。佛理对弈,百态人生,渐渐无所不至,酣畅淋漓。
萧宝珠拿住他的短处,便笑呵呵道:“看看你这个样子,一喝酒,敢情能同自己下棋了。女儿还在桌上,也不知收敛一点。”言内尽是和睦,却未必是真正说道封林海。
封锦岫与封锦云相视一笑,见阿爹阿娘如此,心中则更当美满。
而封林海却道:“就是同你与女儿在一处,才有这样的随心所欲。若换了旁人,却又没这些个放浪形骸了。中秋佳节团圆酒,这样的好日子,你竟也不乐业了?”
萧宝珠抢过酒坛子,且笑着争辩:“平时就是个贪杯的,竟还极会托辞。想必你平时皆是攒记着这些斤两,待到特殊日子,才是要喝个够的。”
封林海便道此言差矣。
“那许家老太太邀我们俞芳园一游,这样的日子该是特殊了吧。然而你放心,我却最多不过两杯的,那种场合,你便是拿整坛子的酒摆在我面前,我却也未必看它一眼。”说完,仍一阵开怀的大笑。
而这时候,封锦岫的脸上已不知不觉换了个色儿。前几日只听封锦云提到忠勇侯府邀封家小聚的事,今下从封林海中说及俞芳园,她便知道那事怕是定下来了。
就见萧宝珠捶着封林海的胳膊,笑道:“日子竟已定下了么?那俞芳园是什么地方,怎么从前却未听说过?”
封锦云便从旁解释道:“听说以前是皇室园林的,后来将那地皮赏给了祁国公。国公爷就地修作了个园子,夏荷秋枫,风景独好,也就是家族里头听戏吃饭消遣之地。”
如此一说,萧宝珠便领会了,还欲再问。
却听封锦岫认真又玩笑地打断道:“阿娘偏问这个做什么,今日难得吃顿团圆饭,该要同咱们聊聊天儿。再过两月,我与阿姐就成年了。且以阿姐眼下这个形势,阿娘就不怕阿姐及笄出嫁,再没得好机会说上两句体己话了?”
这个话,真真说到封锦远与萧宝珠的心坎儿上去。
封锦云是为着余辰辉的事而苦恼,而萧宝珠则是有女初长成的感怀。
从前,只当两个女儿生性娇小,是他们身边的贴心小棉袄。饶是推脱了那些说亲之事,然年纪到底难以捂得住,时间一到,还是要各自嫁人的。
此番为岫儿说了个准,萧宝珠因也连连道是,“来来来,与阿娘再多吃一杯酒,什么事儿都比不上咱们一家团聚,和和美美的。”
一时全家人各自举杯,小嘎一口,就又聊到了自家身上的悦心事。
餐毕,萧宝珠且拉着封锦云闲话家常。封锦岫不喜这些个,一时就先行离席了,独自在门前走走散心。
~
因听说了俞芳园会宴的事,封锦岫的心情诚可谓一落千丈,分外纠结。
她知道,在京都里头为仕为官,有祁氏这样大的家族作靠山,表面看来当是一马平川,无往不利的。可古人又云“伴君如伴虎”,正是祸福相依的道理。
绞入这皇家之间的是非当中,牺牲的,往往正是他们这些外姓小官。被当作“羽翼”而折断,任是谁也拯救不了的。
所以,孙氏不可结交。而这忠勇侯府……却也是尽可远离得才好。
封锦岫忽而有些庆幸,还好这辈子她遇见的是先生,与忠勇侯府的那位想必再无缘分了。
这样想着,封锦岫忽拍了拍那张粉红的小脸。心中暗觉自己不够争气,竟已经拿先生与旁人作比较了。明知一般人等万难比过先生,这样下来,岂非证明先生才是真正最好的那个?
封锦岫学着苏蕙蕙的样子,急地直跺脚。在门前不停地转圈子。
心想,这样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就在这时,封锦岫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小名,寻声望去,一眼就认出了晚风残虹下的那人。正是先生从杏花巷的远处过来,手中拿着什样物件,神态极是从容翩然。
没有来由的,封锦岫只觉几分紧张。好歹趁着这点距离调整了心绪,乃也乖巧地唤了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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