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声音,桑无焉似有些不敢相信。
他忙起身,手上那一碗绿豆汤“啪嗒”落地,汤水淋了一地,有些许汤汁甚至沾到了他的衣襟上。
可他毫不在意,一个转身,伸出手臂把她紧紧拥在怀中。
她被这人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先前她总觉得桑无焉太过天真,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少年。
可此时的他全然站起,足足比她高出了大半个脑袋,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前,这种感觉甚为踏实。
她问:“你怎么把绿豆汤都洒了?”
“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她笑了一笑,又道:“你抱我抱得太紧了,快松开一些…”
桑无焉此时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忙松开了她,脸又红了…
“我头一回来安阳城,世子能否带我好好逛一逛?”
他忙点头,“我都依你。”
她又噗嗤一笑,露出女儿家的娇俏,也不理他,只是径自走在前头。
桑无焉随在她的身后,嘴巴笑得几乎咧到耳朵边。
这一日,绾君的兴致极好,买了许多她先前从不曾见到过的有趣玩意,而桑无焉便只需随在她的身后为她付账提盒,甚为情愿。
他们又在一家胭脂店前停了下来,正欲挑选,忽又见对面街头跪着一位姑娘,那姑娘甚为年轻,又生得美丽,只是眼下的情景竟有些许凄凉。
周围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却极少有人愿意上前帮她一把。
原来这姑娘的母亲得了重病,需重金医治,若有谁愿出十金资助于她,这姑娘便愿为之为奴为婢。
姑娘貌美,自有不少男人垂涎,可这十金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众人还在犹疑,可桑无焉却已然掏出一锭金子送到那女子面前。
“快拿去为母亲治病去吧。”
见出手如此阔绰,众人尽皆朝他望去。
桑无焉本就生得俊美,又因家世显赫,四下早已有不少人认出他的身份。
平昌侯家的小世子早有声名在外,平生最喜救济穷苦人家,有一副菩萨心肠,又如此一表人才,众人皆暗叹那卖身救母的姑娘运气甚好,竟能一举勾搭上这一座金佛,来日入了平昌侯府,定能享尽富贵。
那姑娘见桑无焉出手相助,忙朝他叩头,“公子大德,妾身唯有为奴为婢方可报答!”
桑无焉忙道:“姑娘无需如此,早些拿了银子回家去吧!”
可那姑娘仍是不依不饶,死活要报答桑无焉的恩情。
绾君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望着桑无焉这副窘迫模样,嘴角逐渐上扬。
折腾许久,桑无焉总算将这姑娘劝走,众人看完了这场热闹,大都散去。
夏日傍晚,轻风吹拂,只桑无焉同绾君两人站在那街道一侧。
绾君笑道:“咱们的无焉小世子果真是个大善人,那姑娘对世子甚为感激,没有把她带回府中倒真是有些可惜了!”
桑无焉自是知晓绾君这是在挖苦他,却也并不在意,只半开玩笑道:“我只是花了十金替这姑娘的母亲治病,这姑娘便要为婢相报。可那日无焉于节度使府救了绾君姑娘性命,姑娘又该如何报答?”
她望着他,斟酌了片刻,而后认真回答道:“不如以身相许?世子觉得如何?”
第104章 水月镜(六)
绾君和无焉的婚事订在那年入秋之时,如她所愿,办得甚为低调。
一无雅声喜乐,二无宾客临门,只穿着喜服对着平昌侯夫妇的灵位拜了三拜,而后由侍女扶着她入了洞房。
绾君自入清漪阁后便再不曾着过红妆,掀开红盖子,房中烛影摇曳,她隐隐能够看清梳妆镜里那一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
嫣红的唇、纤长的眉、双颊上抹了粉红的胭脂,淡妆浓抹。
无焉入房之时脚步有些踉跄,他的肤色本就白皙,衬着一身玉冠红袍,俊朗无双,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他的身上沾了少许酒意,见她端端正正坐在喜榻前,盛装而扮,不由地望着出神。
绾君抿嘴笑了笑,额前的坠链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
她问:“你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
他回过神,笑得极为青涩,“我头一回见你穿女装,觉得甚是好看,就停步多看了一会儿。”
“往后的时光太长,看久了会不会觉着腻?”
他忙摇头,“时光匆匆,一辈子都嫌太短!”
绾君扶袖端起案上清酒,送至嘴边,一饮而尽,而后又放下酒盏,朝他斜眼媚笑:“既是觉着时光太短,还不快过来?”
桑无焉何曾见过她如此神态,眼下既已拜了堂,眼前这人便就是他的妻,此刻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忙应了一声,而后朝榻前走去。
他入房前喝了不少酒,酒意上头,又因着衣摆过长的缘故,脚底一拌,大半个身子压到绾君身上,不差不倚抱了个满怀。
绾君见他脚下不稳,忙又按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上了一些。
软玉温香在怀,无焉愈发舍不得松手,只直勾勾望着她那一张俏脸。
纵是绾君这般平素不大言笑之人,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面颊上不知不觉染上两朵红晕。
她正欲松手起身,可怀中这人却忽得亲上她的面颊。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间,将她压在榻上,胡乱啃着。
桑无焉的动作太过生涩,又有些急切,牙尖碰到她的肌肤上,有轻微的痒意。
他顺着脖子一路往下,稍稍扯开她的衣襟,吻上她优美精巧的锁骨。
她的肌肤微冷,他的气息火热,烛影摇红,满室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她也有些情动,半闭着眼睛,喉间发出一声轻吟,发间玉簪滑落,一头及腰的青丝顺势披散下来,落到枕间。
衣衫有些繁琐,他拉扯许久都不曾解开,绾君睁开眼睛,冰凉的掌心慢慢覆上他的手背,十指紧扣,青丝交缠。
他又换了一个姿势,自身后将她拥住,衣衫滑落之际,映入眼帘的是她满身的伤痕,后背的箭伤、胸前的刀伤、臂上的淤伤…密密麻麻,交错纵横。
有些伤痕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变淡变浅,而有的新伤仍旧狰狞,如同一块烙印,自此烙在他的心尖。
无焉放缓了动作,轻柔地亲吻她胸前的疤痕,眼中满含怜惜。
她抬臂挽住他的脖子,二人一道倒在绣着鸳鸯的红色喜榻上,她的后背覆上锦被,带着轻微的凉意。
他愈吻愈下,终是吻至她腰间那道深褐色的伤口,深长且狰狞,有些渗人,可无焉却是毫不在意。
帐前烛影摇曳,映照在她如雪的肌肤上,生出淡淡的粉色。
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绾君有些羞涩,喉间又发出一声嘤咛,她微蜷起身子,那双白皙修长的腿缠至他的腰间,又伸出手来,蒙住他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
“不要再看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少许不安。
无焉闻言复又欺身,覆上她嫣红的唇,细细摩挲…………………………
师父曾说,情爱于她,是毒、是劫。
可她却情愿自此沉溺于他的柔情蜜意之间,再不醒来。
一晌贪欢,次日清早,几缕日光透过窗上的缝隙倾洒到床前,红烛早已燃尽。
绾君枕在他尚显单薄的肩膀上,望着他精致无暇的侧颜,心中忽得生出一种未曾有过的踏实感。
这人自此便是她的夫君,是她执手终生的男人,一株浮萍有了依靠、有了寄托,是否从此再不孤独?
绾君起了身,穿上内衫,赤着脚坐到梳妆台前。
在她记忆之中,她最初只是徽州乡野间一个漆黑干瘦的丫头、后来是北静王府里一个孤独沉默的影子、再后来她四处奔波,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是一个漠然寡情的刺客。
可如今只在无焉身边呆了这几个月,便被他喂得丰腴了许多。
她抬起手臂抚上自己的面颊,却见镜中女子双颊红润、眼含春/色、眉目间带着掩不去的欣喜之意。
她拿起案上的象牙木梳,正欲梳发。
可无焉却忽得自身后抱住她的腰身,他的下巴倚在她的肩角,整张脸埋在她的颈间,闻着独属于她的气息,愈觉春风得意,此生无求。
她笑了一笑,只嗔道:“你别闹,我要梳发。”
“我替你梳!”
无焉拿过她手中的木梳,站在她的身后,轻揉她及腰的长发。
他的神情认真,可手上的动作却是笨拙极了,有青丝自他指间垂落,忙活了大半日,终是勉勉强强绾了个半散的香髻,插上一支碧玉发簪。
待梳好了发,他又欲为她描眉,却被绾君含笑制止:“今日还需得出门见人,相公好意,绾君心领了。”
无焉被她这一句相公喊得身子酥了大半,他也知自己手拙,做不得这般闺房之事,便只坐在一侧,撑着下巴望住她,看她画眉敷粉、看她浅笑扬眉。
待二人梳洗好了,他又献宝似的取出一块墨蓝色玉佩,坠着浅色流苏,系到她的腰侧。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西疆和田玉,你我既成了亲,这玉往后便交由你保管!”
绾君虽无鉴识珍宝的眼力,却也知晓这玉既是安阳桑氏祖传之物,必是珍贵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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