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是不给?”剑刃逼近,她下手无半点手软,伤口愈深,有血淅淅沥沥流下。
魏无商知她不会轻易放手,忙道:“我这便为你取来。”
“莫要耍什么花招!”
她握着剑,紧随在他身侧,同他走至一副丹青之前,他取下丹青,敲了敲空心墙壁,重三下,轻两下。
旋即便弹开一方暗格,格中平平整整摆放着一本帐册。
她将之取出,快速翻了几页,以她所见,这账本应是不假。
正欲把帐册收起,可魏无商却是抓住那个时机,自袖管中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她正欲躲开,可那把匕首猛得刺入她的下腹,钝痛感蓦得朝她袭来,她想要取此人性命,可已然失了最佳时机。
魏无商大步退至墙角,朝屋外大声喊道:“有刺客,快捉住刺客!”
众侍卫破门而去,将漆黑的书房之中照得灯火明亮。
她的血液逐渐流失,只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冲出了书房,身后追兵穷追难舍,她将帐册收起,左手死死按住下腹伤口。
前方自然是一条绝路,她闯入节度使府的后花园中,正见两名侍女端着餐盘自一间屋中退了出来,暗想此处许是哪位小姐香闺。
待两名侍女离开后,她一咬牙便推开门,虚浮着脚步闯了进去。
房中灯火明亮,可正堂之中竟空无一人,隔着纱帐隐隐能够望见房中书案旁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
他的身量不大,瞧上去约莫十六七岁光景,手上握一策竹简,正垂着头仔细翻阅。
听见脚步声时,他秀气的眉头轻微拧起,并未抬头,只是淡声吩咐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伺候,都且下去吧。”
可帐外一时间又失去了声响,只是房门未合,有冷冰冰的凉风透过纱帐吹到他的身上。
想着兴许是府中哪个顽皮的丫头逗他玩闹,无奈地笑了笑,便放下手上竹册,起身慢步走至前屋,关上了房门。
正欲转身回头,可一把染血的短剑已然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若胆敢声张,我便杀了你!”
身后的女声虚弱无力,却又偏偏带着某种故作声势的冰冷。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出声的。”少年抬起手臂,温声抚慰于她。
少年这话极为有趣,惹得她本是紧抿的唇轻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大明显的笑意。
明明是她的剑抵着他的要害,她为刀俎,他为鱼肉,自己的性命受制于人,怎么反倒劝别人不要害怕。
旋即,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兴许这少年异常聪明,此时已然查觉到了她的乏力痛楚,她不过是咬紧牙根,用她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罢了。
本是漆黑一片的后花园刹那间点满灯火,大批侍卫赶至屋外。
“大人,这里有血迹,她受了重伤,跑不远的,肯定就在附近!”
魏无商的声音甚为愤怒,“给我仔细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她心下一颤,手心生出冷汗。
少年却忽得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同我过来。”
本是个陌生人,同她毫不相干,以她的心性万万不会信任于他,也决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可那时,她浑身冰凉,脚下无力,早已失了神思,只随在少年身后,任他安排。
少年叫她蜷着身子藏到书案之下,而后又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竹册,佯作看书。
他的衣摆极长,坐下时完完全全遮住了她的身子。
魏无商站在屋外敲了敲门,“府中来了刺客,我等众人追随至此,可这刺客一时间又不见了踪影,不知无焉小世子可有看见?”
魏无商将书案前的少年称作无焉小世子,这少年乃是平昌侯独子桑陌,继承了祖上的万贯家财,又有爵位在身,纵是魏无商也不敢太过得罪于他,故而眼下的态度还是极为恭敬的。
桑无焉神色如常,仍是握着竹册,回答道:“无焉并不曾见到什么刺客。”
“世子虽不曾见到刺客,可为世子安危着想,我等还是要进门查看一番,还望世子莫要见怪。”
桑无焉笑了一笑,只道:“节度使大人请便!”
魏无商带人入门之时,见房中一切如常,只桑无焉一人端坐于书案之侧,手中执笔,巍然不动。
他知这小世子性格孤僻,不爱同他们这些为官之人过多来往,此次多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方才入府贺寿,便只叫侍从在房中简略搜查一番,见无异样就致歉离开了。
待脚步声逐渐离远,桑无焉方起身,将她扶至榻前,看她腰上血迹斑驳,平生又从不曾见过此等景象,不免有些惊惶失色。
她那时已是疼得说不出话来,隐隐只看见一个清秀稚气的少年,颤着手解开她的腰带,掀开她里衣一角,露出深长狰狞的伤口。
桑无焉吓得脸都白了,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先时见他应付魏无商时一副从容的模样,可终究还只是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少年。
“我尽量…尽量轻一些…”
他惊吓过度,声音有些结巴,手上的动作更是杂乱生涩。
被他一阵折腾,她疼得脸都青了。
“你住手!”她一声低喝。
桑无焉忙停住手上动作,见她面色难看,那双澄澈明亮如星星般的眼睛里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
她有些无力,不知遇见这么个愣头小子究竟是祸是福。
可眼下,她唯有暂且依仗这个人。
“你先去打一盆热水过来…”她半闭着眼睛,虚弱的吩咐。
“好…”他点了点头,忙起身去准备。
再往下,他按着她的步骤,一步一步为她处理伤口。
待伤口处理好后,他又眨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满脸好奇的问她:“你是来刺杀节度使的么?”
她那时疼得满身冷汗,并不搭理他。
可他又自顾自说道:“这节度使是个大贪官,你若要杀他,是为百姓谋福,是做的天大的好事!”
“可你一个姑娘家,往后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实在太危险了…”
这小世子虽生了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可眼下,她着实没有多大兴致欣赏。
嫌他聒噪,又嫌他走来走去逛得她脑袋疼。
她的眉头愈拧愈紧,待得实在忍不住时,她又喝道:“你离我远些,不要说话!”
见她神态虚弱,满脸苍白,桑无焉方才惊觉自己打扰着她养伤歇息了,忙闭上嘴巴,小心翼翼为她盖上锦被,又重新坐到了书案前,远远守着她。
兴许是伤得太重,又兴许是这些年四处奔波、劳累不堪。
她竟在这节度使府、在一个陌生的少年面前,沉沉入睡。
第103章 水月镜(五)
她再度醒来之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的装扮精美华贵,象牙玉床、琉璃灯盏、汉白玉石的台阶,四下挂着年代久远的珍贵字画…
如此气派竟是胜过北静王府。
待得回过神时忙起身翻看,见账本仍在身上,不由地松了口气。
见她醒来,桑无焉忙端着碗热乎乎的桂花粥送到床前,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昏睡了好几日了,一定饿了,先吃些东西。”
眼前这人便是那日救她的少年,她不知他是如何把她带出节度使府,可无论如何,这人总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忙起身,双手抱拳,同他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恩情,难以为报!”
桑无焉忙扶她躺下,“我让府中的女医为你重新包扎过伤口了,虽无性命之忧,可还是需得静养一段时日。”
她接过桑无焉手中碗勺,又问:“此地何处?”
“此处是安阳平昌侯府。”
“平昌侯府?”
她这些年东奔西走,也曾听说过安阳平昌侯府的声名,都说平昌侯继承祖上财富,各国皆有其商社买卖,堪称富能敌国,难怪这府邸建得如此奢豪大气,不逊齐宫。
那么眼前这个色若春晓的华服少年必该是平昌侯幼子,小世子桑陌。
“绾君见过小世子!”
他轻声笑了笑,眼角轻弯,笑容无邪,“你叫绾君?绾君,绾君,名字好听,人也长得好看,相配得很!”
“世子觉着我长得好看?”
她知自己的模样长得不丑,可也万万谈不上好看的程度,至多只是平庸,扔到人群里都是不显眼的。
如若果真好看,北静王为何独喜惜鸾,却不愿多看她一眼?思来想去,她只是这张皮囊生得不如惜鸾那般绝色罢了。
“好看,果真好看,绾君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他的眼角轻微上挑,生得极其漂亮,眼睛里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清澈无暇。
许是觉着自己言语过于孟浪,他是个读书人,面皮薄,一时间又羞红了脸。
他低着头,致歉道:“我…我说得都是真心话,不敢有半句怠慢姑娘!”
她见这少年如此神情,不由地噗嗤一笑,“我并未说你敷衍于我,你不要如此紧张。”
她喝了一口桂花粥,又问他:“小世子为何会救我?就不怕我不怀好意,对平昌侯府生出不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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