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双眸一垂,针线从她手上滑落在地,她慌忙俯身去捡。
男人却先她一步捡起,白皙的指攥着红色的线团,递到了她面前。
弦歌颤抖着手接过,低眉凝着手上的刺绣。
白色的布料上绣了红色桃花的轮廓,她沉默不语。
“本王若是现在提亲,你皇兄未必就肯。”修离墨伸手扶住她的肩,她身子一颤,被男人揽紧怀中。
盯着女人的发顶,他伸手穿梭在她柔顺的稠滑中,声音低沉暗哑,“我昨夜原想趁机让他将你贬为庶人,然后就可以将你迎入府中。”
弦歌茫然地抬头,“你......”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男人每做一件事似乎都有他的目的。
心机深沉、运筹帷幄,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藏得这么深,每走一步都要细细思量?
“若是皇帝最后允了我,将你废黜,你可会随了我?”
他眸中光晕点染,丝丝柔情绚烂。
这种假设不存在,弦歌又岂会当真?
诚如他所言,皇帝怎么可能会瞧不出端倪,怎么肯放了她?
“不会。”弦歌坚定地摇了摇头。
头上的手一重,发丝被他扯断,弦歌疼得眉眼挤到一处,没好气地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更紧。
男女力气悬殊,她挣扎一下也就随了他的意。
“为什么不会?”他似乎很介怀她的话,大手重重捏住她的臂膀。
弦歌苦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得到了就会失去兴趣。终有一天你会烦了我,那时我又将如何自处?”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在现代即使一夫一妻制,可男人结了婚还是会出轨,更何况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
这个男人/权势滔天,对女人有一股致命的诱惑力,若是有一天他发现世间繁华,她又怎抵得过那些千娇百媚的倾姿国色?
“本王不会!”他恼怒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弦歌惊讶地捂住那疼痛的地方。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是有自虐症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下手没轻没重,动不动就虐待她。
“很疼?”他看她闷声不语,勾起她的下颌,却发现她脸色苍白,额角微微渗红。
眸子紧缩,这女人是水做的么?
他不过碰一下就有了痕迹。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衣襟。
弦歌伸手护住,红着脸道:“你放尊重点。”
“别胡闹,让我看看。”他沉声喝道,手下越发灵巧。
“看什么呀?”弦歌快要哭出声来,总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昨夜可怕的那一幕幕再次浮现在她眼前,皆是男人疯狂的掠夺。
身体似乎又经历了一场浩劫,疼得浑身发颤。
肩上一凉,男人将她的衣服扯开,眸子遽然紧缩,指尖颤抖地抚在她的肩胛、锁骨。
酥麻的触感让她身子一震,她咬牙撇开头,不敢对上男人的眸子。
裸露的肌肤上青紫斑驳,就像被人虐待过一样,他的指轻轻覆上,却引起她一阵战栗。
“疼么?”他轻轻呢喃,火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肌肤上。
“疼。”她哽咽说道,没人知道昨夜的她多么害怕,多么绝望。
可她只能咬牙忍受。
偏偏这个男人疯了一般,没有给她任何宽慰,即使紧紧相依,却让她觉得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在默默承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好端端地,他又恼了
“怪我么?”
大手扣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掰正,黑沉的眸子便撞入了她眼中。
弦歌凝眉,似在思索,他兀自道:“昨夜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肯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弦歌轻叹,“我没怪你。”
男人听闻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了柔和的弧度偿。
弦歌怔了一瞬,犹豫道:“你......昨夜......为什么不碰那个女人?”
男人微微蹙眉,“你都瞧见了?撄”
弦歌点点头,“我先去的栖梧轩,起初以为里面是你......”
想起昨夜撕心裂肺的痛,她现在仍心有余悸。
她真的没办法看到这个男人和别的女人暧昧。
她想,她是嫉妒了。
“以为是我?”男人接过她的话,见她脸上悲戚,低头轻笑,“那你可伤心了?”
他的声音颇为愉悦,弦歌微微恼怒,推开他捏在下颌的手。
低头整理凌乱的衣襟。
他不以为意,将手搁在她肩膀上,凤眸微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爬上我的床,再如何,我也不会饥不择食。”
他这话里暗藏玄机,按弦歌来猜测,他不碰那个女人是嫌弃那女人姿色对不上他的眼,亦或是身份卑微。
于是她讽刺道:“若那女人有倾国之色,身份配得上你琉玥王,譬如皇后,再譬如苏贵妃,你琉玥王就饥不择食了?”
男人恼怒地低斥,“胡说八道什么?”
对呀,她在胡说什么?
现在还来翻旧账,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弦歌敛住神思,男人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带着低沉的压迫感。
“那如果我后来没出现,你会怎样?”弦歌不甘心地问道。
听得男人愉悦一笑,大手在她发丝上细细抚摸,她身子僵住,脊背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你就在我府上,我熬不下去了,便不会去找你么?”他淡淡一笑,“还是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舍了性命也不会碰你?”
“沐弦歌,我没那么高尚,我亦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眼前,何况我中了那种药,对你岂会没有非分之想?”
“你忘了在去西陵的路上,我几次三番都想将你办了?”
他这话说得露骨,弦歌脸色微微一红,低眉不语。
良久,她低声道:“那你后来已经......为什么又肯让我离开?”
“傻女人,合欢散药性强烈,对男人的身子损害极大,女子亦然,你又这般瘦弱。”他的手从肩胛处滑至她的腰间,沉声道:“稍有不慎,你便熬不过了,懂么?”
说到这里,他的心也悬了起来。
所幸,她熬过了。
“那你让叶落将我带来,也是计划好了?”
“嗯,聪明。”男人毫不吝啬地赏了她一道赞赏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你在皇宫干嘛将我丢下?直接将我带回去岂不更方便?”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谁知他今夜这些话不是哄她?
她看不透这人的心思,他说什么,她便只能顺着他的话去想。
她哀怨的话让他微微一震,手不由自主加重,低头抵上她的额头。
面具冰凉的触感沁入肌肤,她抖了一下,男人柔和的眸子近在咫尺。
“你这脑袋果然不能用来想问题。”他轻声低斥,“你道我为何将你赶走?还不是怕你受伤?”
“但凡有可能,我都不允许你出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万万不会轻易碰你,偏偏你不识好歹,自个送上门来。”
男人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迟疑道:“话都让你说完了,你素来心思缜密,谁知你是不是在哄我?”
“哄你?”男人突然冷笑,“我是怎样的人,你不知么?若不在意,又怎会花了心思?既是哄你,也是存了心思的。”
“沐弦歌,你便半分都感觉不到?”
弦歌苦涩一笑,稍稍仰头,“好端端的,你又恼我?”
男人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他身姿挺拔,站在她身后拥着她,她又坐在椅子上,这差度让她吃尽了苦头。
脖子仰得酸疼,她凝着那人光滑的下颌,轻嗤道:“我不懂你,从来不懂。就像从西陵回来,你便没给过我好脸色。昨晚我担心你出事,巴巴去救你,结果你狼心狗肺,在众人面前羞辱我。”
“朝局动荡,任我再如何善于筹谋,可你终究在宫中,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我鞭长莫及。对你残忍,何尝不是为你好?”男人无奈低叹。
弦歌眼眶盈了泪水,为他突来的解释,还有他那淡淡的愁绪。
心下一疼,她依偎进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哽咽道:“我便再信你一次,你莫再欺我。”
男人愉悦一笑,起伏的胸口贴着她的脸庞微微震荡。
“好。”
男人将她懒腰抱起,径直走向床榻。
青丝披散,铺陈在他的手臂上,黑色的发与白色的袍子糅杂一处,在昏黄的烛火下散发光晕。
脚下一空,弦歌凝眉看向四周,见他走向床榻,突然就慌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她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不怪她多想,这人的心思根本就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男人眉眼间尽是揶揄,兀自将她放下。
弦歌一落地,挣扎着离开床榻,却被他一把按住,“别动。”
男人霸道地命令,旋即坐在她身侧,从怀中掏出了白色的瓷瓶。
她松了一口气,他凝眉看向她,“把衣服脱了。”
她一怔,连忙护住衣襟,“不用了,我没事。”
他是想给她上药,她身上那么多痕迹,怎么敢让他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