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情呢?这窦婴只是奉命而行,难道还能杀了她不成?
阿灼点了点头,便进入了窦婴为她安排的阁楼。
尽管今日的晚餐相比刘渠第一晚的硬饼冷水好了许多,可是于她而言,却更加的难以下咽。彼时她还一心想着怎么去逃脱牢笼,所以拼了命地积攒体力,此刻却不知,即使逃出了这个囚笼,还会有什么样的牢笼等待着她?
一言不发的吞咽着盘中的饭菜,只觉得干涩无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呼啦一声阿灼便吐了一地。
在灵均的搀扶下,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喉咙里满是酸涩。
窦婴却含笑命人撤下了桌上的饭菜,低声道:“既然公主没有胃口,这一顿可以省了。”语毕,就命人送阿灼回房休息。
灵均却已按捺不住跳了起来:“公主一路受惊,你们却给吃这种猪食,实在太过分了!”
窦婴却丝毫不以为意:“行军在外难免一切从简,姑娘说这是猪食,难道姑娘认为为我大汉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都是猪吗?”
灵均恨得牙痒痒的,拔剑就向窦婴刺去,阿灼亦没有阻拦。今日胸中这一口闷气憋了太久,不疏解一下只怕整个人都会发疯。
眼看那窦婴连连后退,就要被灵均一举击中的时候,阿灼才喝止住了她们。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
灵均不情愿地收回了剑,快步回到阿灼的身边,眼睛却依旧瞪向窦婴。若是眼神能杀人,那么窦婴此刻一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为之所动,面色依旧平静如常,笑望着灵均道:“姑娘好身手。”
阿灼亦步亦趋地跟着守卫走上楼梯,突然回头,望向窦婴:“是皇后命你如此对我吗?”
窦婴亦是愣住,微微笑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公主此话末将不解。”
“狡兔死,走狗烹。皇后娘娘就真的以为没了那尹姬,她的后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阿灼望着窦婴,冷笑道。
他却摇了摇头:“公主误会了,末将只是奉旨行事。”
皇后即使真的讨厌她,也从未敢明目张胆的欺侮于她。
况且这样行事,对没有丝毫益处,以她那般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是她。
奉命行事,奉的谁的命令,自然不言而喻了。
阿灼的脚步微微一窒,心中本已麻木的疼痛再一次翻滚起来,脚步不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好灵均在她的身旁,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微微叹了口气,进入了他们为她准备的房间。
虽然简朴,但还算干净,对着桌上的红烛,她黯然垂泪伤神。
“公主若想逃出去,灵均和韩公子拼了命也可以带您一起出去。”灵均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担忧。
真是难得,一向那么讨厌韩渊的灵均,第一次跟他站到了同一战线。
阿灼摇了摇头,逃,天下之大,她又能逃往何方?
“公主,那您是在为师父担心吗?”灵均小心翼翼地问道,紧张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阿灼不忍让她伤心,点了点头,轻叹道:“不知今夜,他会宿在何方?”
明明是说给灵均听的话,却更加触动了自己的满腹愁肠。
周胜之奔袭千里将她追回,自己却沦为了阶下囚,早知如此,他会不会后悔?
“公主你要好好的。”灵均轻轻握着阿灼的手,一脸认真的道:“只要公主好好的,师父就不会有事。”
阿灼不禁哑然失笑:“这又何解?”
“师父说过,放眼天下,能让他有事的,只有公主一人。”灵均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起伏的情绪,望着她道:“所以,公主一定要好好的。”
继而,她又笑着眨了眨眼睛:“师父一向言出必行,所以这次,也是一样。灵均保护好了公主,就能一样护住师父。”
这一定是她的真心话,望着她闪亮的眸子,阿灼实在不愿打破她的美梦,周氏一族功高震主是事实,若想他们安好,实在是难上加难。
这样的结局,虽早就料到,只是没有想过,它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就提和离的事情,这样,他们也好提前安排好退路。
寻找弟弟固然要紧,可是周家人,又何尝不是她的亲人?
本想着不去连累他们,没想到,终究还是拖累了他们。
踌躇之间,却听窗子上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声传来,灵均皱了皱眉,警惕的走上前去,推开窗棂,却露出韩渊一副妖艳的笑脸。
灵均松手,他便跳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布包,笑着道:“刚去车上搜刮了一番,还好还有些吃的,我在火上烤热了,公主将就着吃点吧。”
灵均接了过来,轻声叹道:“是早上师父命我打包的。”
“你藏得那么深,是我辛辛苦苦找出来的。”韩渊瞪了她一眼,略带挑衅道。
灵均此刻却不愿与他纠缠,接了过来,送到阿灼面前:“公主,好歹吃点东西吧。”
阿灼望着那一包吃食,眼泪便忍不住在眼眶中打着转,终究没有再落下来。
“谢谢你。”她轻声道。
“这一路,你已经说了太多次谢谢了。”韩渊自嘲道:“看来,你是真没把我当做自己人。”
是啊,自己人,何须那般客气?
就向对灵均,她心中感激,却很少会说谢谢。
阿灼点了点头:“对韩公子而言,很多事情都是生意,既然是生意,又何须非要做自己人呢?”
果然又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韩渊扶额,故作轻松道:“哈哈,公主不要认真,说笑而已,说笑而已。”
虽然敢在她的面前,开很过火的玩笑,却没有勇气说出,这玩笑的背后,还有一颗真心。
他,还真是没用啊!
谈笑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紧密的敲门声,窦婴的声音响起:“公主,末将可否进来?”
阿灼还未出声,灵均已经跳到了门前,挡在了房门之前。
韩渊轻笑着,从窗口跳了出去。
灵均这才一把打开了房门,脸上全是不屑:“怎么,还没有打够?”
窦婴却是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他的手中提着一包衣衫,轻声道:“这穷乡僻壤的,只能买到这些粗布衫了,公主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另一只手中,是一个大大的食盒:“这稀粥,是找附近的百姓借的,公主趁热用些吧。”
阿灼望着自己裙裾上的血渍,微微有些尴尬,难得他竟做的如此不动声色,看来真的是误会他了。
也许,他只是个率直而又认真的将官而已。
毕竟,恶劣的环境下,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周胜之一样,尽力为她创造最好的条件,让她感受不到丝毫的简陋。
灵均狐疑地收下他手中的包裹和食盒,挡在门前,不耐烦道:“还有其他事吗?”
“河内郡守飞鸽传书,公主可要过目?”他轻声道。
见阿灼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他补充道:“周亚夫戍边有功,被陛下擢升为河内郡守。”
原来,竟是周亚夫啊!
可是,他的飞鸽传书,又怎会落入窦婴的手中?
这书信,究竟是家书,还是公文?
会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成为射向周亚夫的利刃?
阿灼心知有异,面上却未显露出分毫,示意灵均放窦婴进来,才轻声道:“周亚夫,他有没有受到牵连?”
“丞相主动请辞告老还乡本是好事,怎会殃及子女?周胜之擅养家兵也是事实,陛下圣明,自然不会行连坐之法。”窦婴的话滴水不漏,阿灼都不禁暗叹,此人的心机深不可测。
阿灼狐疑地接过他手中的信笺,一颗心在胸口狂跳,小小的信笺上只有短短八个字,却让她心潮澎湃:“父兄定会安好,勿念。”
果然是,周亚夫的字迹。
第109章 雪中送炭
窦婴微笑着望着她道:“看来公主这一路忧心忡忡,有些多余了。”
这信笺上的话他定然看过,此刻却依旧如此气定神闲,这又是为何?
“周亚夫远在河内,这父兄安否,他又如何能知?”阿灼望向窦婴,这飞鸽传书他既然能够收到,自然清楚其中蹊跷。
“是吧,我也这么跟他说了,公主一定会怀疑,他却偏偏不信,一定要飞个鸽报声平安,我既然和他兄弟一场,自然不能拒绝他养的鸽子。”窦婴的眼中带着笑意,笑道:“他的心意,公主还不知吗?”
他的心意,阿灼又怎会不知?
周亚夫这是在告诉她,只要他驻守军中屡立战功,就能保他父兄平安无事。
毕竟,匈奴人依旧虎视眈眈,这个国家,永远需要军人。
他从未欺骗过她,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只是如此一来,他只怕又会重蹈父兄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的覆辙。
如此的死局,他又如何能够解开?
同时,也许他也是在暗示她,眼前这个窦婴,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恶劣,他视他为友,所以才敢让他帮忙传递书信。
阿灼点了点头,随手将这信笺点燃,直至化为灰烬:“谢过窦大人。”
窦婴点了点头道:“公主若无事请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前路如何,还请公主早做打算。”
他本不太通的话,阿灼却懂了,这是在提醒她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吗?
只见他走到门前,却又突然转过身来,笑着道:“那天在街上的话,我收回,还望公主不要介意。”
阿灼微微一愣,抬头望向他,差点忘了,早在长安之时,他就曾当街讥讽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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