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质问,叫好者甚重。
齐哈尔大踏步飞身到军士前方的一处木搭的小台上,大喝:“封王已反,尔等皆为叛军之人,有何抱怨可言?”
这些军士待在墨城,偶有听到谣言,却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天。因着白岐向使者保证,封王军队不会冲杀阵前,是以他们这几天还是很悠闲滋润的。
庶兵的命是最轻贱的,若是大周的将军要斩杀他们于阵前,给大周将士立威,他们亦无话可说。
人心一旦怕了,总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加之这批人,都是封王故意挑出弱兵,实在是没有什么根骨可言。
有几个颤抖着腿就想逃出军阵,却被守在一旁的军官就地斩杀。
血溅三尺,窃窃私语者全都闭了嘴,也有吓破了胆的,裤裆处有着可疑的湿润。
“各位看见了,逃兵者,军法论处。”齐哈尔道。
等方戚远与白岐一道站在身边后,又道:“尔等已是封王弃兵,虽未真的上阵,却也是戴罪之身!”
“可知?”
底下人面面相觑,面白如纸,口不能言。
“但是。”齐哈尔语气一转,“今日有戴罪立功之机会,只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了。”
六七|
颤颤巍巍宛如七十老妪的军士们,复扬起头,相互私语求证,“戴罪立功,不必有先前的下场是否为真”。骄阳烈焰下,头一次,站的笔直如两边白杨。
“但听将军吩咐!”
立威的效果已然达到了,齐哈尔豪迈一笑,示意方戚远上前,嘴皮子的煽动功夫,还得他来。
“本将明白你们都不愿客死此处,但是你们恐也怕与家乡兄弟亲人刀剑相对?”方戚远又再试探的问了一遍。
比起就地被处死,但凡还有点脑子都知道回句“绝不徇私”,他们也的确这样做了。
“很好,但是昨夜军师所献之策,不需你们冲往前线,只需你们拖住北漠军队南下,立此大功,自可功过相抵。待大周收复封地,你们也可自行返乡与亲人相聚。”
兵行诡道,雄兵自当冲锋陷阵、杀敌百万,这弱兵也有弱兵的用法。白岐昨夜所书之法,方戚远实在是要再叹一句,兵法诡谲之处,用兵入神当世诸葛也不为过。
“拖”字诀就在于拖。在墨城数日的部署,早弄清了北漠大营之处,每日去搅闹一番,人心涣散,北漠军再是要南下,这脚程也要慢了许多。这些个弱兵,分批而去,搅闹之后,战场逃生的本事没有比他们更会的了。
方戚远解释的很清楚,底下的军士刚刚经历生死边缘的徘徊,此刻答应的不能再快,频频点头不止。
东风阵阵,战鼓终将擂起。
浩浩汤汤的三十万大军在玉阳门外汇合,欲破玉阳关,再破陈郡,直入大周腹地。
封王到底以“皇帝血统不纯,谋害太皇太后为由”,起兵反周了。
而收到细作要求接应消息的北漠王,虽大怒于细作的自作主张,但后思一想,不如将错就错,更叫大周皇帝乖乖的知晓,北漠虽小但也是虎狼众多,不由侵犯。
同时,北漠牧民放牧时,总是受到附近盗贼明抢,耶律齐带人堵截许多次,却总叫其逃脱,偶尔抓到一两个,被抓者两股颤颤,黄汤湿了底裤,什么也问不出。
牧民不甚其扰,那些被抢的牛羊,都是身家的性命,过冬的粮食,如此一来,耶律珅也不得不受阻于此,起码,不解决那群盗贼,北漠就别想南下了。
“那些个毛贼到底什么来历?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又一次没有抓到人的耶律齐,在大王的帐中抱怨。
耶律珅研究着面前的漠北舆图,道:“大周的人。”
“啥?”耶律齐实在无法将那群狡猾如狐,胆小如鼠的盗贼和方戚远手下那群大周的将士联系起来。
北漠是迁移的种族,大规模的迁移动作也是慢的,便是加强了巡防,被强行记背住整个漠北舆图的那些军士,也能靠着整个草原的地势,如狼一样的偷牛羊而去。
“不能在这样虚耗下去了,丢的牛羊不多,迁帐!”思索再三,耶律珅道,“上阵的男儿不需跟着女郎走,男儿随我绕过墨城取山阴关叫大周两头无从兼顾!”
“男儿都走了,谁替女郎迁帐?”耶律齐问,女郎迁帐,还是多有不妥。
“崇华都说过,大周男儿出门打战时,女郎独自在家纺织种田以撑家业。大周女子都可以办到的事,我北漠女郎个个马背上长大,如何输于你我了?”虽说女郎独自迁移难了点,也比总叫大周派人骚扰的好,耶律珅对自己的臣民还是很自信的。
只剩女子找迁徙之处,耶律珅不信,大周还有脸来骚扰下手。
这个做法,恰好符合了白岐的想法,北漠所不知的,召诏王与王启将军,早于山阴关等候多时了。
等北漠营地彻底搬空之后,墨城也只留了守城之军,大军随着往南,将与陈郡之军前后夹击。
玉阳门一战,守将假败,退守陈郡与郡守固守至今,只等墨城援军。敌军没有想到,千里之隔,大周的消息传播比平常快上一倍的原因是萧家的暗卫。
身为现代人的萧清瑜,十分的清楚信息传递的重要性,萧家的暗卫不是死士,而是一个连号,以钱庄为信,连接着驿站酒楼青楼,最不起眼的流民是最好的传播者,到如今的程度,都是萧清瑜多年的心血。
当影卫查出这点时,也是赵煦选择漠视后妃手握家族暗卫的理由,总有一天,这个庞大的信息网,会派上用场的。害怕这种力量而摧毁,才非明君所为。
在陈郡外连日的失利,使封王的三十万大军对轻而易举所得的玉门关的热情全都消散殆尽,接连露出疲态。
为了重新振奋士气,现任的恪亲王提议强攻,以鼓舞士气:“各位叔叔,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截,三而衰’,如今士气低落,实在是不能重复等待下去了。小侄观陈郡郡守,怕是再等援军。”
“有什么援军?”湘潭王怒言,“要本王说还是侄子你资历尚浅,又没有亲身打过仗,怕是不懂这战场之道,虽讲究速战速决,也要时机到才好!”
“陈郡乃要塞,我军便是以云梯强攻而上,里面剑雨也叫我军寸步难行!”禹谟王亦言。
恪亲王不无所谓的一笑置之,他比几个堂兄弟运气好,早几年承继了王位,来凑热闹还是野心作祟,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说没有点后悔的心理,既然叔叔们固执己见,他自是无可无不可,最后关头,他自由他的去处。
等到北漠细作收到北漠转向攻打山阴关的消息时,封王才彻底慌了,北漠或许不知,但是封王还能不知?
原山城守将王启现西北督指挥使,早在几月前,就被召诏王召去了山阴关!
西北地方的数十万大军可都在那儿!封王敢南下进攻,也是料定了召诏王手里没有能够调离西北大军的虎符,等到上京恍然记起调兵,战事都已经结束了,不能离开西北的大军,就是只会嚎叫的老虎,封王才有恃无恐。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北漠自己将自己送到了老虎的口中?不能再等了,与北漠理应外和的计策已然破产,封王们只能选择动手!
“但愿墨城那批没有前后夹击的意思。”禹谟王不无担忧的道,只是这希望渺茫,郡守等了这么多天,恐怕等到就是齐哈尔那批援军。
湘潭王深吸一口气:“箭已发出,再无退路,只有快速攻下陈郡,几位弟弟与本王才有活路,趁势攻城吧!”
“重新派去上京的人可找到机会了?”誠孚王冷静的望了眼湘潭王,问了句。
“妙真那个寡妇,不仅宫里的那位护着,就连青宴那个小儿也有那样大的手段,两人将整个清远庵把控的水泄不通!”禹谟王道。
“就知道,”誠孚王冷哼一声,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既然进不去,就叫人自行出来,人总是有弱点的!”
“啪啪啪”的三连掌,恪亲王笑着掀开帐帘,道:“四叔不愧是四叔,说的不错。妙真真人的弱点无非就是养子青宴的身份与早完的皇叔了。”
“谁说一定要得到妙真亲口之证才能确定谁是真正的先皇叔遗血?随意公布出去,方才会令死命守住秘密的人自乱阵脚!”
除了仁宗的私子,否则谁有能耐使曾经的一国之后费尽心血的教养,对于青宴的身份,恪亲王起码有一半多的把握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没有人能够经的住那个位置的诱惑,上京大理寺的刑律大夫反了皇帝,场面一定很好玩。
陈郡没有等到墨城的援军,就先迎来了封王大军的大举攻城,与之前的试探不同,撞门柱,投石器与云梯皆被搬至阵前。
巨大的岩石在空中划出弧线砸至城墙之上,墙上的箭雨纷纷,从未止歇。守城的将士自城墙顺着攀绳划下,无视两边的巨石与弓箭,阻止着不断撞击城门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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