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姑娘。”谢同君耐着性子拦住她:“我其实也是在为姑娘着想,姑娘乃闺阁女子,私自到已婚男子房中,实在不妥……”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窦英丝毫不知谢同君的不耐,笑着站起身:“我知道夫人是在为我着想,但是我实在担心他……”
“窦姑娘,也许你们的确是君子之交,但作为一个妻子,我不想让其他女子看到我夫君衣衫不整的样子……”对于窦英的单纯和不通人情,谢同君显得很不耐烦,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直接道:“相信姑娘身为女子,以后总有一天会体会到为人妻的难处,今日实在失礼了,姑娘还是请先回家吧。”
“你刚才……你不是说你不是那个意思么?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我跟他的确是君子之交,夫人不信的话,可以在一旁看着我们说话,这总可以吧?”窦英本以为她与旁人不同,可此可谢同君的表现却叫她大失所望。不过虽然内心急,但仍勉强保持着礼仪气度。
“直接跟姑娘说吧,我不希望我夫君跟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子说话,姑娘可听懂了?君子之交也不行。”谢同君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实在不想多说些什么,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姑娘若想等徐先生一起走,可以在这里坐坐。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绕梁去做。”
“夫人没听说过来者即客么?”窦英气的脸颊通红,恼怒地看着她:“我本以为夫人跟其她女子不一样,没想到夫人竟如此让人失望!”
“窦姑娘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自然非一般女子可比,我不过出身小地方的女子,自然不敢跟姑娘相较,姑娘自便。”丢下这句话,谢同君便步履如飞的回了屋,将门闩紧紧插上。
走到屋内,她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徐贤正狠狠按住张偕的双腿,而张偕手上拿着一把刀,嘴里咬着布卷,毫不犹豫的将刀剜向他的大腿上的伤口。
“你怎么来了?”徐贤撇过脸便看见站在一旁的她,不忍她看见如此血腥的场景:“你出去帮我们打一盆水进来。”
谢同君愣了一下,将目光转向张偕。
张偕面色惨白,汗水从额上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双眸紧盯着腿上的伤口,然后猛地将匕首刺了进去。
看着他毫不停留的将腿上外侧已经开始腐烂的嫩肉猛地剜下,叶同君险些尖叫出声。
那一瞬间,她几乎看见他浑身都已经痉挛着紧绷起来,眼睛发红,脸上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但还是坚定的握住手里的匕首,直到最后一步,他才猛地颤了一下,颓然的倒了下去,身子突然间失去所有依靠和支撑,就那么毫无生气的,软软的瘫倒在床榻上。
刀子“叮”的一声掉到地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要有多坚强的意志,才敢下得了这个手?他对所有人温柔以待,却偏偏对自己这么狠心。这到底是他的绝情,还是他的深情?
她深深吸了口气,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啥滋味儿。
“快出去打一盆热水进来。”徐贤见她怔着,赶紧出声催促。
谢同君这才回神,浑浑噩噩的出了门,冷风吹到脸上,刀割一般的疼,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赶紧抹干了脸,打了一盆水重新冲回屋子。
细细为他清洗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摸到他越发滚烫的额头,心里突然涌起几分心疼。谢同君叹了口气,拧起冰凉的帕子贴在他额头上,又擦干他额角和头发上的汗滴,这才脱力似的,靠着床榻坐着。
“窦姑娘走了?”徐贤递给她一碗热茶,坐在一旁看着她。
谢同君点点头,也不想多说什么。
“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他笑了两声,似怜似叹的拍拍她的脑袋:“真是难为你了。”
“是很为难我,”谢同君探了探张偕的额头,将帕子打湿重新贴上去,淡淡道:“但我愿意承担。”
老实说,张偕瞒着她去刺杀皇帝,害她在家里担惊受怕,险些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最后他带着一身伤回来了,她生气吗?她当然气,她气的要死。但是她选择了张偕,选择了相信他,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这是他造反之路必经的一环,今后也许还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和失败,但这是条非死即活的路,她只能选择咬牙坚持。
“窦姑娘是被你气走的吧?”徐贤转了个话题:“否则她必定要进来探望仲殷一番。”
“探望张偕,为什么?他们以前都这般随便吗?”谢同君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从前有多亲近,是她棒打鸳鸯似的。
“那倒不是。”惊觉说错了话,徐贤有些尴尬,慌忙解释:“仲殷从前跟窦姑娘并不熟悉,是住进董家之后才渐渐熟识的,况且他一向守礼,自然不会有过失之处,可他如今不是病着吗?”
见她没说话,徐贤又接着道:“其实窦英以后有望成为董云的夫人,你跟她交好,对你和仲殷都有好处。”
对他的说辞,谢同君不以为然:“你也说了,只是有望。窦家能给董云的,只是名声而已,他本来就是桓家人,这些东西不过锦上添花,他真正要的,是那些豪族的私兵。上阴刘氏一族,郴州项氏一族,这些大家族才能带给他需要的东西。”
“你太小看男人了。”徐贤笑着摇摇头:“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什么都愿意给她。”
“也许以你的性格,你可能会这么做,可你觉得董云会愿意为了窦英放弃国仇家恨吗?”谢同君不躲不避的直视着他。
徐贤一怔,尴尬的笑了笑:“这自然是不会的。”
“那不就得了?”谢同君挑眉微笑:“当她不是最重要的,就必须要为最重要的东西让步妥协。”
窦英太傲,也太单纯,窦家给董云的东西更是有限,如果这两人真的在一起了,窦英未必就能当上一国之母,年轻时候的爱情或许真挚,但谁知道那些情爱能坚持多久呢?
在权势面前,在重重的困难面前,董云要想登上帝位,只能是和拥有大量私兵的豪强联姻。以窦英那么傲的性子,她忍的了吗?她会妥协吗?在那些大家族的威压之下,她能应对自如吗?
“你太会说了,我自叹弗如。”徐贤笑着摇头。
“说起来,董云到底去哪儿了?”心头有太多迷惑还未解开,谢同君总觉得心里发毛。
“他应该已经逃出长平了吧!”徐贤叹了口气:“这次刺杀,我们筹谋了许久,没料到仲殷还是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们是在董家祠堂那次……”谢同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们到底去了几个人?”
“只是仲殷、董云、樊虚去了。”他顿了顿,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我觉得这件事情,刘襄王肯定会插手,你最好小心些。”
“刘襄王?”她缓了好几秒才想起这个人来,随即又有些疑惑:“上次他跟董云见过面了,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董云的身份,可他为什么没揭穿?”
“我不知道。”徐贤眉头微蹙:“刘襄王虽然生而不足,却颇得刘公推崇,认为他天资聪颖,智力高绝。”
“不过说起来,他的态度也真是很暧昧,屡次为难我们,却又不下狠手,明明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却一直不动声色,我还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管他要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想想将要面对的各种糟心的事情,一时只觉得脑门仁儿生疼,恨不得睡他个天昏地暗,等醒来只发觉这是一场梦。
☆、事发
徐贤的担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走后不过三天,那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刘襄王便纡尊降贵,登门拜访。
那时候张偕还很是虚弱,每日只能躺在榻上,吃饭喝水都得谢同君扶着,解决私人问题更是十分不方便。没办法,谢同君只好出门去,打算买一个小厮回来帮他。
那天她刚刚打算出门,没料到谢歆正巧派人送来讯报,那人约莫十五六岁,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子,名叫夏许。想想毕竟是谢家的暗卫,用起来更放心,也不必担心走漏什么消息,就把他留下来帮忙了。
张偕伤的太重,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医馆诊治,每日只能靠着甄玄赠他的伤药阻止伤势恶化,眼见伤药快用完了,他身上的伤却没一点好转的迹象,谢同君急的都有些上火了。
那道深深的伤口横亘在他背上,虽然早就没流血了,但新鲜的嫩肉没长出来,皮肉仍旧翻卷着,显得极为狰狞可怖,每次为他换药的时候,看见他痛的满头满脸的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偏偏张偕还反过来安慰她不要担心。
那日午后,谢同君刚洗完床单准备跟绕梁配合着将它晾起来,转眼便看见大门外停着一驾低调却不失华贵的马车,不过奇怪的是,马车外仅仅站着一个车夫和一名小婢。
会是刘襄王么?心里咯噔一声,她急急忙忙整理好衣裳裙子,还没迎出门去,那边一个衣着华美的青年已经缓缓踱步往这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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