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清目光触及她手上之物,神色大变,一双凤眸紧紧注视着她,宫姒锦被她灼灼目光震惊到,忙试探着询问:“师姐,这有何不妥?”
文婉清却神色庄重肃穆,提剑单膝跪下,宫姒锦一慌,往后遁了一步,待反应过来后,赶忙上前,欲将她扶起。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宫姒锦惊慌劝道。
文婉清却长跪不起,“掌门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宫姒锦震惊,急忙阻止她,“师姐你……在说什么?”
文婉清目光沉沉,执着地道:“这个规矩不可破。”
“师姐,我……我……”宫姒锦头脑发懵,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当上了这个掌门,为难而又疑惑地看着她。
文婉清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玉牌之上,赤金上面飞凤似涅槃重生,浴火而飞天,宫姒锦登时恍然,就算再迟钝的人此时也能想明白,柳扶风临终前将这玉牌交予她,而文婉清看到这玉牌之后,便是一副怪异举动,她了然,这玉牌便是传说中的掌门信物罢……
心中一顿失措不安,她何曾遇到过这种难事?顿时萌生退意,推脱道:“师姐,这个……我不行……还是你拿去吧。”
说着,便要将那赤金玉牌塞进她手里。
文婉清哪敢接?手一缩,便让她落了空。
“掌门,使不得。”
宫姒锦“哎呦”一声,哭着一张脸,哀求道:“你还是唤我师妹罢……”
文婉清却无动于衷,谆谆道:“师父既已将掌门凤玉交出,那你就是听香榭新一任掌门,这已是事实,掌门推拒不得!”
面对她热切的眸光,宫姒锦无可奈何,两手一摊,缴枪投降,“师姐你先起来再说罢。”
“掌门若不接下上位,婉清不起来。”文婉清神色坚决。
“好,我接!”宫姒锦一跺脚,愤愤道。
明眸瞟过她脸色,见这位冰山师姐今次终于稍露喜色,便干咳了两声,讲起了条件:“让我做这个掌门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弟子一切听掌门安排。”文婉清急忙应道。
宫姒锦点了点头,目光中暗含狡黠,缓缓道:“那你不许叫我‘掌门’,在外人面前就叫我师妹。”
“那怎么行……”
文婉清秀眉一蹙,急急反驳,却被宫姒锦抬手截住,道:“师姐不必为难,你我在外相处就以师姐妹相称最为妥当,你想啊,外面不比听香榭安全,况且我们现在还被人追杀,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以咱们二人之力,如何能脱险?而这掌门,我也不是不当,只是等咱们回了听香榭,我再登上那位子,你看如何?”
宫姒锦连哄带骗,见那跪着的师姐面上稍有犹豫,之后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心中一喜,将她扶起后,望着手中那玉牌若有所思地笑着,总而言之,先稳住再说,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再将这掌门之位交还回去罢。
不远处,林若言看着这一幕,白玉面具下的脸色漠然冷淡,眼尾却饶有兴致地微微上扬。
这时,疾风拂过,他身旁一迅捷黑影闪过,一瞬间,已落至他身后,安静伫立。
林若言抱臂靠在树上,并未回头,语意稍显惊讶,问道:“这么快?”
那黑影只冷冷“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林若言转身,静站着的洛鹏黑衣染血,他只淡淡扫了一眼,不禁唇尾轻扬,神色微惊,问道:“那些人怎么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竟然都被你一击必杀?”
“一群虾兵蟹将罢了。”洛鹏冷漠道,寒眸不着痕迹地望向远处,看那少女正促狭笑着,眉宇间微微一动,却又转瞬间收敛心神,朝林若言问道:“昨日有慕军在场,主上何以不让慕军将士代劳?”
林若言轻笑一声,清眸含笑看向远处佳人,道:“若借慕军之手朝廷之力,解决那些喽啰,虽是上上之策,但若传入她耳,被她知道便不妙了……”
说完,林若言朗笑两声,随后轻敛笑意,意味悠长地吩咐道:“就让那些人死在暗处吧,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洛鹏的目光不自觉的从湖边少女的身上扫过,旋即定定道了声“是”,便飞掠而去,消失无踪。
冰冷的面具下,那张无双俊脸也为之覆上一层寒霜,刚毅如刀的嘴唇也抿得极紧,没想到此番竟连听香榭也牵扯进来了,幸好当初暗留一手,让赵四带人下山看守放风,而并未参加山上激斗,否则这次灭口,那连十七舵也保不住了。
不知何时,深放在怀中的锦囊又被拿出,杏花春雨的锦绣图纹在手中细细摩挲,林若言端详,十年前的锦囊相赠,那人似也都忘了罢——
十年,那个清晨,风雨摧残过后的京城,犹记得家破人亡的梦魇。
只身前往大周边疆,年仅十岁的他,还未有现在这般健康强健的体魄,瘦小单薄的肩膀支撑起整个家,然而又有什么用呢,这整个家也只剩他一人了。
既是落魄离开,心性傲然如他,自然不会走大道。羊肠小径上,一抹晨光洒下金辉,眼前低头俯身拾花的少女乌发披上羲光,像是春雨后烂漫开放的花苞,活泼明媚,与他,完全是两极。
低头想要快些离去,不想在旁人面前流露出丝毫的羡艳,诚然如此,却还是被那五六岁模样的娇俏少女唤住,只呆呆傻傻的一句“大哥哥,你真白”,却是让他至今牵怀挂肚。
收拾起手中锦囊,杏花春雨的锦绣图纹早已被常年累月的抚摸,化去了原有的鲜艳,只剩普普通通一块绸布,应是怕这仅存的念想浸坏侵蚀,虽是一次未洗,却藏在怀中,珍惜如新。
杏花春雨。
作者有话要说: 舵主痴汉体质已经显露,其实本文标签应该换成情有独钟,不过现在在榜上,等轮空我再换。
☆、同去同往
是日,三人抵返宅子,十七舵的弟子早已折回厉都,民宅空无一人,林若言任她挑选了两间光线佳,通风好的房间,自己则随意进了一间客房小间,仅阖了门,却未闭紧窗,宫姒锦走过他房门前,看清他在床榻上运功调息,便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敲门进了文婉清的房间,宫姒锦眼睛一弯,粲然一笑,虽然师父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但是她的这个师姐倒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虽然心情仍然低落,但也比前几天好得多了,不必她劝,文婉清亦是老大不小的人,自然晓得人生道理,一味陷入悲伤中有何意义,不如向前来得有用。
只是这向前,便要先断后,是先报仇,还是回齐桑宣布掌门之位,倒成了难以决断之事。
若先报仇,那伙黑衣人不知是何出处,从头查起却连线索都没有一两个,她后来到出事的山头搜寻,却连一片衣角也未搜到,这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人间蒸发了;而若是即刻回齐桑,事亦不妥。
齐桑韦宜山乃是听香榭定派之地,因地处偏僻,山势险要,山上途中又设立了无数机关暗器,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不为人知晓,也几乎无人能探上其间。本来三百年间一直如此,倒也一派祥和,只是近年来因师父常年云游在外,门中无人掌管,便出了几个好事之徒,唯恐天下不乱,若是此刻回去,那几人定要闹上一番,而宫姒锦神功才练到第三重,身法又与初学无异,实是挑不起大梁。
想到此处,文婉清胸口便是一阵烦闷,前些日子她受了极重的内伤,虽已疗伤多时,但断裂的经脉却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修补的,若没有三五个月,再复发,便要断送学武人的一生。
这时,一旁端站着少女见她脸色青白,也知她是胸口又疼了,忙关切问:“师姐,吃些药吧。”
说着,从旁拿来葫芦状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乌黑的药丸,递到文婉清面前,见她吞了,才放心。
她知道文婉清这伤是最初被人陷害追杀时留下的,也就是她从山洞外将她救起来之前,这么久的内伤,若是不好好调养,别说经脉受损,就是寿命也要短个十年八年了,想到此,便不由得叹息,文婉清见她忧虑,浅浅一笑,劝道:“你不必担心我。”
宫姒锦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坐到一旁椅上,不再说话。
那日送别师父后,文婉清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与给她听,原来这次年初,柳扶风携了她下山云游,本来一切顺当,原定是在中元节前回山祭祀祖师,但就在一月前,她师徒二人行至宛城,刚落脚在一处茶水铺子,却见白日升烟,圣火照空,这是听香榭特有的暗号,只有出了大事,才以此联络附近弟子,非到万不得已,若用此圣烟必定重罚。
看到圣烟撩空,师徒二人皆是凝重,匆匆捏诀变向那圣烟燃处飞奔而去。待她二人到了那处,却是听得门中姐妹命殒黄泉的噩耗,而最关乎本门声誉的,还有那听香榭至宝上古瑶琴被盗。
此古琴乃是创派祖师燃仙所用法宝,据传言琴音能撼天地,震五湖,引百鸟朝凤,枯木逢春,这瑶琴虽是死物,却颇具灵性,其与燃仙祖师灵犀相通,在祖师仙逝后,便自发悲鸣,五弦尽断,从此便如枯木一般,被人供奉于灵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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