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喜欢。”谭鸣鹊的眼神落在了沈凌嘉的脸上,“我感激您愿意考虑我的事情。”
沈凌嘉的头埋得更低了,唇抿成一条线,在谭鸣鹊看不到的地方,一边嘴角慢慢勾起。
他点点头,算是晃脑袋,忍住笑意才抬头说:“我准备写春联,你要不要也写一幅?”
“我写?”谭鸣鹊脸一红,“我那歪七扭八的字……”
“你过来。”沈凌嘉已经招招手,“试试。”
他不由分说的语气让谭鸣鹊下意识听从,走过去拿起笔,但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写什么。
“你是我的学生,学习这么久,连一幅春联都写不得吗?”沈凌嘉一边说一边看着谭鸣鹊。
俨然有点威胁的意思。
谭鸣鹊抖了一下,绞尽脑汁地想句子。
“有了。”
她终于想到一个,便提笔写了起来。
沈凌嘉抱着手臂站一旁看,谭鸣鹊新学写字不久,落笔还有些拖沓,幸好她的手很稳。
字算不上漂亮,称不上大师,但说一声不丑还是配的。
谭鸣鹊把红纸铺就看了一眼,先写上联:迎新春事事如意。
末了,在砚台边缘轻轻顺了顺笔尖,接着写上七个字:接鸿福步步高升。
她好不容易想出来两句话,幸好写得不错,就转头看向沈凌嘉求表扬。
不过,等到她转头时,却发现沈凌嘉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
谭鸣鹊马上看向自己写的字,是写得太差,让他不满吗?
但她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好,如果说因为没有大家之风,但沈凌嘉不是早就知道她学写字不久吗?便是强迫,她也没法马上蜕变为一位大师。
谭鸣鹊惴惴不安了一会儿,又觉得沈凌嘉这样光皱着眉令她压力太大,与其暗暗揣测,还不如直接询问他到底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呢。
“先生。”谭鸣鹊想着这里没旁人,就这样叫他。
沈凌嘉过一会儿才回过神,转头看她:“怎么了?”
“我是不是字没写好,或者,是写错字我不知道?”谭鸣鹊说完就抿着唇,紧张地等他回答。
沈凌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将嘴唇抿成一条线,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没事人一样地笑着摇头:“你哪有什么字是写错了?”
他看向对联。
谭鸣鹊暗道果然是对联有问题,但思忖半天,偏偏想不到是哪里有问题。
“把笔给我。”沈凌嘉若无其事地说。
“是。”谭鸣鹊点点头,将笔奉上。
沈凌嘉拿来一张新的纸,写下三个字,接鸿福。
谭鸣鹊连忙看了看自己写的,虽然字是写得不如沈凌嘉劲道,但这三个字不是一样吗?
哪里有错?
莫非,真的是字写得差?那怎么不从“迎新春”开始重新写起呢?
谭鸣鹊在心中不断自问,却怎么都究不出答案来。
不过,沈凌嘉并没有停笔,马上接着写下去,但这一次,起笔却并非一竖,而是一撇。
所谓横竖撇捺,字不同,起笔也不一样。
沈凌嘉接着写的是一横,果然,他所写并非谭鸣鹊意料之中“步步高升”四个字,而是写的“年年有余”。
谭鸣鹊若有所思地念道:“迎新春事事如意,接鸿福年年有余?”
“是啊。”沈凌嘉满意地看着自己重写的七个字,将笔搁下,“你觉得如何?”
谭鸣鹊没说话。
良久,她缓缓问道:“先生,是我的对联写得不好吗?”
既然是换了字,显然,不是对她的字不满意,是对她的下联不满意。
谭鸣鹊低着头道:“这不是我写的,是我曾经看过的,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想对联……先生不喜欢这两句话?”
沈凌嘉也许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深深叹了口气:“我做的事,让你不开心了?”
谭鸣鹊慌忙抬起头,否则道:“不是!”
沈凌嘉笑了:“我知道你其实怕我,但当着我的面,实在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
谭鸣鹊只是摇头。
沈凌嘉道:“不是你不好,是对联不好。”
说完,又猛然闭上嘴,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言的懊恼。
不过谭鸣鹊根本灭注意到,她抬起头,问道:“步步高升四个字不好吗?书上说是好的寓意。”
“以后别说了。”沈凌嘉劝诫一句,末了又有些懊恼地给自己收拾残局,“是好,但年年有余更好。”
谭鸣鹊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难得写一幅春联,没想到四个字都是错的。
她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不解,也就只能以沉默抗|议。
沈凌嘉看着她,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道:“我真搞不懂你这人,到底是精明还是单纯。”
其实他后一个词本来是想说笨,想起谭鸣鹊不喜欢,就改了。
但谭鸣鹊还是不回答,而且,这种问题,她怎么答?
她根本不明白沈凌嘉的问题,人就不能既精明又单纯么?
沈凌嘉被谭鸣鹊看着,有些脸红,来源于面对这种目光,他依旧无言以对。
有些话,在家里也不能说。
至于心……起码心中知道,那四个字本来是没错的。
沈凌嘉有些狼狈地看向书案,只是书案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他摇摇头,道:“今天也在这里做了不少事情,算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出去?”
“只在府外,不会有什么事,你跟着我,没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沈凌嘉道。
谭鸣鹊看了他一眼,她心知肚明,没人会真的真的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但她还是配合地点点头,道:“我相信先生。”
乖巧的声音让沈凌嘉不由得露出笑容:“只盼你说话算数,真的相信先生我就好。”
“那先生相信我吗?”谭鸣鹊问。
沈凌嘉已经走到了书房外,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回过头。
他的眼中没有一丁点怀疑:“你心里清楚,我一直都是信你的。”
谭鸣鹊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但她并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只有她和沈凌嘉两个人。
“我也相信您。”她走出去,来到沈凌嘉身边,和他一起走出书房,伴随着笑容,吐出口的却已经是另外两个字,“殿下。”
☆、喜欢就是喜欢
自己心中,与别人眼中,至少会有一点不同。
谁都一样。
遵从自己的心,做自己的事,说起来简单,可何其难也。
……
沈凌嘉出行必然要带护卫,他只让他们在附近跟从,领着谭鸣鹊从正门溜达出去。
没乘马车。
谭鸣鹊刚要问,他扫了一眼就知道她好奇什么,摇摇头,道:“我们不用坐那个。”
“不用?”谭鸣鹊欲言又止。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沈凌嘉的时候,他明明是坐了马车回去的。
沈凌嘉还是摇头:“不用,我们就在附近走走。”
谭鸣鹊还想再说,他已经笑吟吟地回过头来:“跟我来吧。”
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就拖了出去。
等走出一条街外,他才放开手。
谭鸣鹊有些惊讶地看周围,但并没有人看着他们。
“这附近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再走出这条街,谁知道我们是从魏王府里走出来的?”沈凌嘉与她并肩走着。
谭鸣鹊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护卫呢?”
“都在附近。”他又拉住了谭鸣鹊的手,她一直很想找出那几个人,“别找,我们这是白龙鱼服,何必让人看出来呢?那些护卫能保护我们,绝不会有事,虽然你暂时看不见,但他们随时会冒出来的。”
“随时会……冒出来?”谭鸣鹊觉得这个字很有意思。
冒?
沈凌嘉竟然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又回我遇到了刺客,旁边突然冒出来五个人把他围杀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人一直躲着。说来好笑,当时我头一次出宫,特意让他们不许跟随,哪知道他们还是躲在附近,最后,又救了我。那次之后我就明白,我终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就算没有那些护卫,现在您也不是一个人啊。”谭鸣鹊指指自己,到底是没忍住笑,“还有我。”
“是啊,如今又有了你。”沈凌嘉也笑了,“那些护卫,恐怕要更辛苦了。”
谭鸣鹊想问问那些刺客袭来的时候,有多惊险,但又觉得两人似乎并没有熟悉到那份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微笑着忽略了心中的疑问。
不过,等跟着走了一会儿,谭鸣鹊忽然觉得奇怪,这附近似乎变得荒僻了。
没什么声音。
这还是京城吗?
她看了看周围,两人居然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她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人了。
“别怕,他们还在,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沈凌嘉笑眯眯地说完一句,立刻接着往前走。
谭鸣鹊还能说什么?
她只好跟着走过去。
一开始谭鸣鹊觉得很无聊,不过,等她跟着沈凌嘉走到尽头,忽然看见了一丛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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