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怎么没了?”谭鸣鹊一时没懂这话的意思。
“……都死了……”赵柳压低声音,随时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谭鸣鹊揪着赵柳问了好几句,赵柳都只来回咕哝这三个字。
是孤儿?
此事还得问问菊娘,她便又问别的:“既然你跟聂茶关系不错,那我问你,她的家人呢?”
问人先问全家这招也算是偷师于容婆,谭鸣鹊自忖没本事威胁人,至少也要靠近知己知彼那一阶段才行。
“聂茶?”赵柳想了想,道,“她也没有爹娘,和我一样,是被人牙子送进来的。”
都是孤儿?
谭鸣鹊不由得倒退一步,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赵柳。
赵柳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庞,不禁问道:“谭姑娘,怎么啦?”
“没事。”谭鸣鹊笑着问赵柳,“那你可还记得,你原本是哪里的人?”
“全忘了。”赵柳说。
“那好吧,我问完了,你记住,今天晚上我问你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哪怕是聂茶,或者你觉得亲近的人,都不可以。”谭鸣鹊恐吓道,“不然,我就去告诉菊娘姐姐你藏起来的事。”
赵柳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瞬间精神起来,她连忙答应,道:“好,我一定不说,谭姑娘,你也千万不要告诉菊娘姐姐。”
谭鸣鹊笑眯眯地看着赵柳:“如果你说话算数,我也会的。”
赵柳连忙再次答应,她也不会什么赌咒发誓的,只是一味请求谭鸣鹊别说,也保证自己不透露给旁人知晓。
约定之后,谭鸣鹊这才摆摆手,道:“夜深了,快去休息吧。”
“是。”赵柳乖乖地点头,这才转头跑走。
谭鸣鹊站在原地,双臂抡起来甩了甩:“啧,我那枚铜钱呢?”
抻了筋骨以后,她重新在灌木丛里搜索起来,直到找着了铜钱,摊开手,铜钱表面是一串印花,却没有安宁通宝四个字。
谭鸣鹊咬咬牙,还是不愿意碰口上晦气,若无其事地合掌收回铜钱:“原来是字,不亏我专程找你。”
等到找回铜钱,月亮已经悬挂到夜正空了。
看了一眼天色,她转身便走。
走出几十步,她才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真是藏得深。
是没走远去而复返的赵柳,是聂茶,还是其他人?
总之这场戏没露马脚,想必演完,容婆也应该安心了。
除了容婆之外,谭鸣鹊实在想不到,自己区区一个小绣娘,还能劳动谁派出专人跟踪。
最好是容婆。
谭鸣鹊踏着平稳的步子走回小院里,再回屋子,也就只有在那一人天地中,她才能稍稍放下心来,她没有说梦话的习惯,母亲说过,每次她睡着,都是安安静静的。
其实母亲说过许多的话,都很有道理。
谭鸣鹊知道,母亲不会欺骗她。
虽然安然睡去,但到底入睡太晚,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没人喊醒她,其实谭鸣鹊现在也不大清楚自己在魏王府中具体是个什么身份。
侍女?
哪家侍女睡到日上三竿的?
学生?
可人前还是要称呼殿下。
属下?
想想菊娘,谭鸣鹊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穿好衣服,就着冷水泼脸,彻底醒过神来。
然后用摆好的东西刷牙,漱口,含了一口青盐水,再含口清水吐了。
反正没什么能比冰水泼脸更刺激,她换好衣服,打算往外走,却发现桌上有东西。
桌上摆了一个提篮,谭鸣鹊走过去将盖子揭开,里面有粥,剥好切好的鸡蛋,一盘拌青菜,应该是早饭所以现在都冷了。谭鸣鹊肚子咕咕叫,也不在意,拿起粥碗就着碗边喝了一口。
“……唔啊!”谭鸣鹊猛然将粥碗放下,好苦!
这什么玩意?
谭鸣鹊从提篮里找出筷子和勺,搅着碗里的粥,把一切可疑的固体碎片都夹出来。
她直接放进茶杯里,看了半天,嗅了半天,迷迷瞪瞪地想,这是药材吧?
谭鸣鹊试探地挑出一块金黄色的咬了咬:“……呕。”
人参。
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生嚼人参的味道实在是难以置信地恶心。
谭鸣鹊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不过,她又没生病,往她的碗里煮人参干嘛?
其他的东西看起来也很奇怪,不像是平常吃的,恐怕也是药材,没病吃什么药?
她皱着眉头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先把鸡蛋和青菜吃了。
至于这碗粥……这碗药粥,还是从哪儿来,送哪儿去吧。
把粥碗和装鸡蛋青菜的两盘空碟子并筷勺放回提篮里,合上竹盖子,谭鸣鹊拎起来直接往外走,出门以后遇到眼熟的就打声招呼,不记得名字的就点点头,那天容婆假扮的花园小丫鬟也在路上遇见过,谭鸣鹊朝她微笑,暗叹容婆确实很会易容。
她也确实对容婆的本事好奇,不过谭鸣鹊更清楚,这种吃饭家伙,自己是没机会学的了。
谭鸣鹊是往厨房走,等走进去,里头热气腾腾,又生了炉火,显然是开始准备起午饭了。
“谭姑娘。”掌勺的厨娘姓蔡,人人都叫她蔡婆子。
☆、绣虎眼
她长得像个弥勒佛,不说话的时候也眉开眼笑,天生长了一张和善脸,要不是在王府做事,出去了,恐怕也能混上去做夫人身边的侍从,谁不喜欢天天开一张开心的笑颜呢。
不过蔡婆子不仅擅长厨艺也爱好厨艺,在烟火里待着,她并不觉得委屈。
蔡婆子今次也是笑眯眯地走过来,见谭鸣鹊提了个篮子,以为她来送空碗。
“叫赵柳转交就行了,何必麻烦你跑这一趟。”蔡婆子说着就从她手里接过提篮。
谭鸣鹊一怔:“这种事情,也交给她?”
“是啊,无妨,她有时间嘛,整天闲着。”蔡婆子打开了提篮,往里头看了一眼,抬头时很不解地问道,“你没喝粥?”
谭鸣鹊原以为是送错,没想到,这还是专程替她准备的?
“我没喝,这是给我的?”谭鸣鹊问。
“是啊,殿下特意叮嘱,哎哟,这里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蔡婆子看了谭鸣鹊一眼,讪笑着收回了余下的话,“……您是身子金贵,吃不吃都无妨。”
“我起得晚了,粥都凉了,这才显得苦。”谭鸣鹊连忙说。
蔡婆子可是她以后吃的几乎所有饭菜的掌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厨啊、
哪怕蔡婆子说她不介意,可要是结了梁子,有了疙瘩,谭鸣鹊哪还敢吃蔡婆子做的菜?
听了谭鸣鹊的话,蔡婆子还是笑,反正不管她开心还是不开心,满脸都是笑,就没见过蔡婆子板着脸的模样,所以谭鸣鹊看了半天,也实在是看不出她现在到底高兴不高兴。
不过她该解释的话都说清楚了,如果蔡婆子再做多余的事,那便是她不对。
蔡婆子倒也不愧能做一个王府里的大厨,马上笑眯眯地让人拿走提篮把里面的碗碟筷勺都洗了,一边说:“其实谭姑娘你这话不该对我说,应该对殿下说。”
谭鸣鹊笑容不减,只是疑惑地问了一声:“哦?”
“是他让我煮了药粥给你,让你好好养养精神。”蔡婆子说。
谭鸣鹊点点头:“谢谢。”
喝人参养精神,是想毒死她吧?
她笑着说谢,心里未免觉得沈凌嘉太不像样,但肯拿人参来毒她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把这诡异早饭的事情解决了,谭鸣鹊决定去书房转转,问问这个药粥的事情。
药粥是头一份事。
拿这个当理由,总说得过去,没谁会再挑三拣四,问东问西了吧?
但愿。
谭鸣鹊把提篮留在厨房里,往外走,去找沈凌嘉,路很熟,直接左转直走就到了书房。
这次菊娘没守在外面,只有守卫,他们见了谭鸣鹊都眼熟,便将她放进去。
谭鸣鹊在外面喊了一声,这回她学乖了,就听见沈凌嘉让她进屋。
外面很亮,里面的光芒却十分黯淡,显得灰沉沉的。
沈凌嘉拿着一支笔,似乎在写些什么,谭鸣鹊走过去站到他身边才发现不是,沈凌嘉是在画画,笔下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
“真像!”谭鸣鹊赞叹道。
沈凌嘉看她一眼,笑眯眯地停了笔,打趣道:“你见过老虎吗?”
“没见过怎么说像”七个字已在嘴边。
却听到谭鸣鹊说:“见过。”
“没……你见过?”沈凌嘉讶然。
她不就是个商人女吗?
商人有时候更重规矩,哪怕宠爱女儿,也会强用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约束她。
就算没有,总不会带她去山林,她怎么会见过老虎?
“我舅舅曾经杀了一只老虎,带来给我看,虽然我只见过死的,但确实见过。”谭鸣鹊道。
沈凌嘉哑然。
谭鸣鹊打量着纸上的老虎,缓缓说道:“可惜这双眼睛不够明亮。”
“你还挑刺?”沈凌嘉说完才意识到什么,闭上嘴,叹息道,“那该怎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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