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然没有人说话,包括齐王。
沈清辉一句“结党懈职”,镇住了所有人。
沈凌嘉苦笑,这四个字,也是对他说的吧?
齐王吓一跳之余,也忍不住朝沈凌嘉露出胜利者的目光,他现在想通了,刚刚他做错选择,仍然想要救方励疆,让沈清辉失望了。但即便如此,沈清辉也给他留了颜面,没有当着其他人训斥他,在沈清辉那里,他还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沈凌嘉淡漠地转开目光,他若觉得沈清辉所为是偏爱,就尽管那样想吧。
真正的偏爱是替他剪掉火棘的刺,而非将一朵花捧到他眼前。
皇帝的路有大风大雨,要么把这一路的伞准备好,要么教导他躲避风雨的能力。
即,要么让他成为太子,彻底名正言顺,让竞争者消失;
要么索性给他机会历练,让他提前明白风雨的可怕,该如何应对。
现在,沈清辉无视刚才那一番话的做法,显然不是后者;
但,若是前者,又怎么会有他?
也许沈清辉真的更喜欢沈凌岳,但是……
沈凌嘉的目光越发自信。
他仍然是有机会的。
☆、冤家路窄
前朝的事,后宫无法搀和,却不代表后宫没渠道得知。
沈凌嘉一直想知道德妃的眼线是谁,她的手臂能伸到哪里,但她所掌握的,就像一个谜。
他真不明白一个这么厉害的女人,为什么非要对一个远房堂兄的家族如此执着。
初和宫。
德妃摆弄着新摘的花,将花瓣一片片扯下来。
沈凌嘉把早晨在朝上发生的闹剧说给她听,按照德妃的要求,主要转述齐王的左右为难和各种丢脸,她把这个当笑话,特别开怀。不过德妃很少大笑,即便是最讨厌的对手的儿子丢脸,她也只是扯扯嘴角。
一朵花很快被扯得只剩下梗。
德妃把花梗丢开,问他:“你怎么还不跟月儿见面?”
“秦家人又进宫了?”
“你怎么知道是秦家人,不是别的?”
“他们有那么无聊。”沈凌嘉皱起眉,“母妃,您为什么一定要跟秦家过不去?”
“哦?我让你去见月儿,是跟秦家过不去?”德妃想笑。
沈凌嘉正色道:“您明明很清楚,您越是这样做,我就越讨厌秦兼月。”
“也许,物极必反呢?”
“如果讨厌一个人到极点反而喜欢上她,那母妃您早就爱上贤妃娘娘了吧。”
“呿,好大胆,拿我取乐?”德妃觑他一眼,“明天找个时间,跟月儿见一面吧。你总不见他们,他们不能安心。”
沈凌嘉沉声道:“母妃莫不是不信儿子?”
“怎么会呢?”
“可是,我不需要靠收下女人来安抚亲信,如果他们因此不能安心,那是他们得寸进尺。”
“哎,你这样说话,倒像你父皇年轻的时候。”德妃的笑容,未进眼底。
年轻时的沈清辉,张扬,傲慢,自信又自大,她真是……不怎么喜欢。
沈凌嘉只把她这句话当做对自己的夸奖,“那母妃改主意了?”
德妃却并不是这么容易能放弃的人,她只是轻轻一笑:“你现在不想谈?那好,以后再说吧。”
“不,我是说……”
德妃已经端起了茶碗,宫人当即送客。
沈凌嘉被赶出初和宫,站在殿门外,摇摇头,转身走了。
虽然被德妃赶走,沈凌嘉倒不失望,要是德妃能轻易被说服,那就不是她了。
现在,既然她没有坚定反对,那也是一种态度。
没关系,慢慢来,前途光明。
不止指这件事。
……
时间不断流逝,没有停歇,谭鸣鹊从十四岁长到了十五岁。
抽条的年纪,她突然就与菊娘齐肩高了。
这一年她及笄,大年初一,她刚吃完长寿面,沈凌嘉就打开门来见她。
“我们出去玩吧。”
“菊娘呢?”
“没有别人,我们两个出去玩吧。”
谭鸣鹊没有犹豫太久,欣然答应。
一辆马车从魏王府内悄无声息地开出,往城外驶去。
谭鸣鹊离开魏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出城到郊外,这是头一次。
今年的气候不太寻常,虽然是冬天,飞雪飘扬却没有往日的冷,不然沈凌嘉也不会临时起意,要来郊外,现在可不是踏青的时候。
但人少,也算个优点。
沈凌嘉很少亲自做这种安排,但为了让谭鸣鹊及笄这天能过得开心,他特意策划了这次出行。
他不敢确认自己很懂她,但他知道,她一定想要出来。
沈凌嘉拟了几个草案,最终选定郊游,虽然不是春天踏青,但冬日的城外也有让人心旷神怡的好风光。这本该是愉快的一天,可美中不足的是,遇到了意外。
谁知道秦家兄妹也会在这一天偷闲跑来城外呢?
他们偏偏是散心的时候撞见,沈凌嘉想先让谭鸣鹊躲开这尴尬的局面都不能。
四个人面面相觑。
还是秦兼月先反应过来,袅袅婷婷行了一礼,对沈凌嘉道:“参见魏王。”
她说完这句话,就直起腰来,对一旁的谭鸣鹊视而不见。
谭鸣鹊被她提醒倒是回过神来,客客气气也报以一礼:“见过秦公子,秦小姐。”
“在外面就不用这么拘礼了。”沈凌嘉仍然对秦兼月无视谭鸣鹊的样子不满,虽然礼貌地说了这么一句,却连点点头的态度都不愿做。
秦蛮玉叹了口气,他名字里有个“蛮”字,人却不是纯然的蛮子,暗暗扯了一把秦兼月的衣袖,口中道:“参见魏王,谭管事,好久不见。”
秦兼月哼哼一声,方道:“是啊,好久不见,谭管事。”
谭鸣鹊若无其事地捂着一边耳朵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
她就是故意的。
直到现在她的耳力还没有恢复,连普通人都不如,有几个人能真的不在乎?
沈凌嘉倒笑了,谭鸣鹊生气?好办,帮她出气就行了。
“怎么你们两人是单独出来的?身边连一个随从也没在?秦小姐,我记得你有个侍女,和你一直形影不离的,怎么今天不见踪影?”
秦兼月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明知故问!
“月儿!”秦蛮玉看她恨不得扑上去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抓住她,又怕被沈凌嘉看出破绽。
但等他转头看到沈凌嘉的神情,又不由得苦笑,他是故意的。
——他哪会不知道萤鱼的下场,他是故意在他们面前提起此人。
沈凌嘉又道:“我上回不是说过,让你们把那个大胆冒犯了我王府管事的下人交出来,她人呢?”
秦蛮玉瞪大眼睛,他那天分明是说让他们处理了那个大胆侍女……不对!
沈凌嘉那天说得含糊,秦将军只知道他勃然大怒,却只认为他的意思是让他们秦家处理自己人,但沈凌嘉的话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读,他要亲自处置。
可沈凌嘉一直没有说话,他们也就以为自己做对了。
现在?
萤鱼已死,他们要怎么交出另一个萤鱼?沈凌嘉现在要的绝不是一个死人!
他分明是故意为难!
秦蛮玉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秦兼月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她是恨谭鸣鹊,不满沈凌嘉,但也反感秦蛮玉。沈凌嘉教训秦蛮玉,还是用萤鱼做筏子,她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这,魏王殿下,她……”秦蛮玉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局面,彻底乱了。
沈凌嘉冷笑一声,道:“你们要是敢随便抓一个人出来牺牲,就是把我当傻子!”
连旁的路都堵死了。
谭鸣鹊还捂着耳朵一脸无辜地看着这边,秦蛮玉焦心不已,受害者就在这,他想随便推一个出去替死,也要瞒得过她本人呀!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最可恨的是,沈凌嘉留下这个难题后,竟然转身就走了!
秦兼月站在一旁凉凉阴笑:“怎么办呀?”
“你还敢说!”秦蛮玉气得要死,“要不是你,我们会有这种事?”
秦兼月可不怕他,争锋相对地报以嘲笑:“萤鱼可不是我杀的,您自己想想到时候要交个什么出去吧!”
她猛然甩袖,也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你给我站住!”秦蛮玉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秦家兄妹年初的好心情,就这样一齐消失了。
另一端,看完末戏的谭鸣鹊噗嗤一笑,她没看沈凌嘉,笃定地道:“您是故意的。”
“这么容易能看出来?”
“您不想瞒。”秦家二人正是看出了沈凌嘉是故意的,才更生气。
明知道他有心为难,却偏偏没有办法,一成的怒火都得烧作十成。
“是啊。”沈凌嘉点点头,“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好吗?”
“好得很。”谭鸣鹊恨之入骨,却也知道沈凌嘉现在不适合四处树敌,就算不能与秦家合作,也不能与他们撕破脸。就这样做,恰好能恶心人,又不踩到底线,刚刚好。
沈凌嘉只觉得既欣慰,又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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