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凌嘉十分意外,他当时还真暗暗钦佩过这位谭家大哥,没想到真相如此,“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越笑,谭鸣鹊越是觉得丢脸,头越垂越低。
不过沈凌嘉真不是笑话她:“既然你说了一件自己的事,那我也说一件吧。”
“您也有这么丢脸的时候?不对,您是说齐王吧?还是七殿下?”
“他们的事有什么意思。”沈凌嘉就算自曝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搀和第三者,“我说的是我自己。”
那时候,他十四岁,也正是谭鸣鹊现在的年纪。才刚刚习武不久,跟一群侍卫对打,全都让着他,沈凌嘉赢了也觉得自己是胜之不武,因此,便偷偷隐瞒身份,去外面找人挑衅,那些人不知道他是皇子,自然一拥而上——
“然后呢?”是亮出身份,还是大杀四方?
沈凌嘉脸一红:“他们把我打了一顿。”
☆、结党懈职
幸好当时他的底子已经养好,不然一次被那么多人围殴,太医都难救他。
谭鸣鹊瞪大眼睛:“您被一群流氓打了一顿?”
“……嗯。”
“你身边没带影卫吗?”谭鸣鹊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他的故事里。
这是怎样决绝的作死精神啊,他也不怕玩脱?
“我怕他们拦着,就没告诉他们我打算做什么。等我招惹了人,他们已经被围上来的流氓给挡在外面。”沈凌嘉也是一脸的不堪回首,要是现在,他绝对不会做那种没成算的冒险。
“要是您现在还做这种事,那才可怕呢。”谭鸣鹊道。
“怎么会?”沈凌嘉摇摇头,“人都是会长大的,我已经不再是十四岁的孩子了。”
谭鸣鹊大笑:“对,您现在是十六岁的孩子。”
“再过四年,我就能行冠礼了!在特殊的时候,有人甚至十五岁行冠礼。”
谭鸣鹊终于找到了打败他的机会:“还有人十二岁行冠礼呢!可您不是,您得等到满二十,所以,您现在仍然是个孩子,比十四岁的时候,也就成长了两年,还装大人?”
沈凌嘉脸通红,在初和宫他可不就装大人?还说过谭鸣鹊太小,她甚至没有及笄。
问题是,他也是个没行冠礼的孩子,怪不得德妃听他说话,总似笑非笑看他。
她可能觉得他说的也都是些孩子话,所以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之前入宫,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沈凌嘉仔细思考着,神情复杂。
谭鸣鹊看了一会儿,以为他是被打击得无地自容,叹息一声,道:“先生,您也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十六岁又怎么啦?人总会长大的,您现在也不会再做十四岁时那种事,对吧?这世上还有好多大人不如您,他们甚至连改正错误都不会,您比他们好多了……您还可以比他们更好!就像习武,您文武双全,就有好多人没法做到。”
“我真的有那么好?”沈凌嘉问。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他会觉得理所当然,但谭鸣鹊这么坦然地夸赞他,却让他不好意思。
谭鸣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头,“在我心里,您就是最厉害的人。”
毕竟,她见识过的人,真的也不多。
幸好她没把这话说出口,沈凌嘉才能安心地自己庆祝。
……
朝中的风向已经越来越诡异。
齐王党的内讧已经越来越明显,之前还只是暗暗争执,现在几乎都摆在了明面上。
而齐王甚至无法阻止,因为其中一方的牵头人林丞相固执且紧握大义:为了国事。
林丞相是主事人,林睿然却是冲锋军,每天上蹿下跳跟人激辩的就是他,他不能不跳出来,利州案牵头的杨盛是户部方尚书的小舅子,他是户部侍郎,如果不将自己的态度明白地摊在表面,就一定有人会拖他做挡箭牌,挡林丞相的箭。
林睿然不想父子相残,户部有人不知道,他却非常清楚林丞相亲自出手有多么可怕。
他不止是为了亲情,也因为他不占大义名分,没有雷霆手段,又不是脑子进水,林丞相支持他,他还怕这群人?就算不能名留青史,何必要遗臭万年?
刚开始魏王党还有人会顺手扎几刀,后来就跟沈凌嘉一样抱着手臂站在局外瞧热闹了。
——我路过的,我不掺和,我就看看。
齐王气得咬牙,也只能忍着,不断往上偷看,却只能看到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没人知道看到自己的朝堂上乱糟糟得像菜场的沈清辉是什么想法。
林丞相背着手满意地看林睿然与人高声辩论,他儿子占据上风,他就不用张口。
忽然,齐王走到他身边:“林大人,我们说几句好吗?”
林丞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好。”
二人走到旁边,果然只说了几句,林丞相从容地返回,齐王憋着气走到一旁,脸色更加难看,谁都看得出,无论他想要林丞相做什么,他没有成功。
事实上齐王自觉他已经退让了,他只希望林丞相不要闹得这么难看,事后他会用别的办法贬谪那人,当做处罚,只要现在林丞相能暂退一步,也制止自己的儿子别再闹下去。就连这个,林丞相都不同意!那他想要做什么?
齐王愤恨地瞪了沈凌嘉一眼,他做了什么?
沈凌嘉无辜地看一眼齐王,又退一步,他可什么都没说。
“魏王。”
喧闹的菜场立刻安静了。
只有一个人说话这么管用。
沈凌嘉往上看去,高高的台阶上,坐着龙椅的那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于林侍郎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沈凌嘉将拳头紧握,藏在袖里,“儿臣冒昧说一句,利州旱灾的事后处理还没有解决,罪人杨盛的处置倒在其次,这赈灾一事刻不容缓。”
林睿然脸一红,光顾着把自己扯出去,正事却忘了提。
“陛下,微臣已经将赈灾的新方案准备好,推介的人选也在里面。”林睿然呈上折子。
要不是沈凌嘉提醒,他都差点忘了。
他应该感激他,但看向沈凌嘉,林睿然的表情总有些纠结。
沈凌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在林睿然看向自己的时候,忽然一笑,林睿然疑惑,但转念一想,他哪会知道自己与秦兼月的来往?便也安心地报以笑容。
齐王心都要碎了。
一直以为林家是自己最可靠的同盟,结果林丞相当面捅了一刀,林睿然也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与沈凌嘉眉来眼去,这是多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嘲笑他眼瞎?
就连之后沈凌嘉顺便看了他一眼,也被齐王视作嘲讽。可恶!
“齐王,你呢?你觉得方尚书对杨盛的包庇,又该如何定论?”
齐王噎住,您已经定性为“包庇”,还用我来定论?
他暗暗恼火,沈清辉这话,简直是把他推到了死胡同里,他不能违逆沈清辉,但如果就这样顺从沈清辉的意思来说,则无异于公开放弃了自己的亲信,让其他追随他的心寒!
沈清辉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逼他?
可齐王也不能不说话,他仔细思考之后,自觉有了主意,道:“杨盛赈灾不利,致使利州百姓流离失所,此是大罪。方尚书包庇妻弟,不过,亲亲相隐并不为罪,方尚书一直兢兢业业,若是下狱未免让人觉得天家无情……倒不如流放至云州?”
没人说话。
沈凌嘉怀疑齐王是作威作福久了,把脑子也作坏了。
亲亲相隐是指“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父母子女相互包庇,祖父母孙子女相互包庇,夫妻相互包庇,这叫亲亲相隐。姐夫包庇妻弟,算哪门子亲亲,扯得一点关系都算?况且,便是亲亲相隐不为罪,之后还有一句“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现在都闹到了皇帝这,利州赈灾失利,死了那么多人,杨盛早已定了死罪,如今沈清辉显然要处置方尚书以儆效尤,他还保他?跟皇帝对着干,还不占理,也就是齐王,敢说这话了!
但沈凌嘉不相信这次沈清辉也容他。
沈清辉的目光在众臣间游移,许多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有两人敢看着他的眼睛。
林丞相。
沈凌嘉。
沈清辉有些心虚,他仿佛觉得自己听到了沈凌嘉的质问,“您还记得那天说过的话吗?”
他叹了口气,这是国家大事,不能马虎,更不能讲什么亲情。
虽然他给了齐王机会,可是,齐王没有抓住,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在沈凌嘉眼前硬塞。
“杨盛,侵吞赈灾款项,欺上瞒下,草菅人命,数罪并罚,判死刑,斩立决。方励疆,包庇妻弟,行贿重臣……还有,结党懈职,尸位素餐,贬其位为庶民,抄没家产,流放至滇州。”沈清辉指向林丞相,“爱卿,你来拟旨。”
“臣遵命。”
云州虽远,却是方氏宗族所在。
滇州苦寒,那里对于整治犯人很有一套,京城里养得精贵的大人去了哪,没几天能脱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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