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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 (湮菲)


  “传……奇?”这是即恒听过最具讽刺的评价,他被迫仰起头直视男人蓄满杀意的眼,承受着无端的嫉妒与指责,“我从来不觉得河鹿一族有何传奇可言,他们既不是胜者,亦非王者,只是一群……败寇之徒罢了。”
  抓住头发的手收紧,即恒一阵吃痛。陛下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自卑,冷笑道:“那是自然,不然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你而不是朕了。”
  他说着忽然手腕一翻,银光在即恒身前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衣服顿如划开的豆腐整齐地散开,露出包裹下结实白皙的胸膛。身为男子,他的肤色的确有些白得太过柔软,一点看不出锋芒毕露的凶悍。一线血珠从伤口挤出来,顺着胸膛的线条流下,对比之下触目惊心。
  陛下的刀尖在他心口来回游走,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即恒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伤痕,但凡习武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伤痕,然而这个所向无敌的少年人身上,却除了最近的新伤尚未愈合之外丝毫找不见旧伤的痕迹。而那一排细密的血珠也已在说话间停止了流动,肉眼可见的愈合能力让陛下的眼睛里渐渐染上兴奋的光。
  多么令人羡慕又嫉妒,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力量,与生俱来的,近乎不死的能力!岁月不曾改变他的容颜,磨练居然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刻骨的伤迹。比起这样一具身体,人类实在太脆弱了。可他偏偏还长得一副人类的面孔。他玩味地弯起嘴角:“据传河鹿擅伪,披人皮而猎之。你这副人皮果然能以假乱真,倒不知这副皮囊之下究竟裹藏着一只什么样的怪物?来人——”陛下高声命令。
  即恒脸色微变,陛下刃尖挑起他的下颌,七分调笑三分狠戾道:“给朕把他扒光,扔到缸里去洗一洗。朕要一张完整的皮。”
  

☆、私刑(二)

  
  甘希领命上前,一板一眼地问:“陛下,您是想要一身立体的皮,还是一张平铺的皮呢?”
  陛下一愣,顿时失笑:“还是甘爱卿想得周到,依你看,是一张立体的皮好看,还是平铺的好看呢?”
  甘希抬起阴蛰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即恒一眼,戏谑道:“这小鬼也不知身体有没有发育全,恐怕没什么看头。依卑职看,不如拣干净的部分做一面战鼓,日后出征擂战神皮鼓,别有一番士气。”
  “哈哈哈,妙计,妙计!”陛下拊掌大笑,“此时还不忘美感与艺术,爱卿果然是奇人。不过,朕就想要一张完整的皮,难道爱卿没有这个本事吗?”
  他目中阴冷之色掠过,甘希有些为难,只好如实回答:“望陛下恕罪,狱中仅有刑具,没有洗具。那寸长的铁刷一刷下去,难保皮肉完好。只怕是越刷越浊,最后连一面战鼓的皮都留不下了。”
  此言言之有理,陛下也不再执着,便道罢了:“那就直接剥吧,剥了再洗。”
  甘希领命,自腰间抽出另一把三寸匕首,这一把比陛下手中那把更精巧,刀刃上一道血槽打磨得光滑,刀尖尚带有一丝灵巧的弧度,如一把残月。他轻车熟路拈刀在手,如拈一朵夜梅般信手优雅。两个手下左右侍立,一齐上前就要剥去即恒的衣裳。正在此间,突然一丝穿透血肉的撕拉声震得人头皮发麻,被铁钉钉住的手腕猛然一挣,竟生生自木桩上连钉拔起,赫然挥拳向甘希砸去。
  甘希收势急退,那一拳擦着他门面掠过,带起的拳风亦是松软无力。他目中精光暴涨,反手一刺,刀尖正中小臂,哚的一声钉入了木桩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随即而起,少年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涔涔而下,连哀鸣都染上了几分凄厉。
  那一刀不偏不倚正中腕间经络之间,虽不伤经脉,却是奇痛无比。如若有人握住刀柄一路切下去,足以将他的整条手臂轻松割成两半。他挣脱铁钉就已耗尽了力气,然而这殊死一搏却只给自己换来更深的痛楚。
  甘希脸颊上滑下一滴冷汗,中了神仙散却还能动弹的,迄今首例。他的身后已传来一股慑人的寒气:“爱卿,方才是谁说玩火切不可自焚?”
  “陛下……”这头嗜血野兽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惊慌。
  陛下目光如炬在他身上停了片刻,转而看向困兽穷途的少年。他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痛苦令他清秀的面容变得扭曲,然而唯有一双幽瞳之中燃烧的金色火焰象征着冉冉不息的生命力。
  “士可杀,不可辱……”他竭力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字正腔圆,伴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自他周身散发出来,混在火把之中将空气燃起一丝丝躁动与不安。
  “你是辱朕要剥你的皮,还是辱有人碰你的身体?”陛下笑得一派自在,好像刚才那一幕惊险的变故早在意料之中似的。这个男人永远有着掌控大局的本事,他高深莫测的笑容里不知藏着多少试探与诡计。而不论真与假,他的话都让即恒绷紧了神经。
  “不说话就算是承认了?你有一种特殊的洁癖,不如说是恨意更为恰当,不喜任何人触碰你的身体,反感到忍无可忍。如果真是这样,朕倒是很奇怪”他凑近了在即恒耳边问,“你是怎么跟小瑾上床的?”
  即恒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脸上血色褪尽。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为什么……”他仓皇地抬起眼,试图在男人眼里找出一点端倪,然而很快又否定自己关切的重点,“不,我没有……”
  陛下笑起来,既没有怒,也没有恼,他眼里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是啊,你没有。朕曾经提醒过你,要你保证她身心的完整,可是你既然勾走了她的心,又为何不要了她的身?身为男人,你简直是个废物。”
  火光在男人脸上勾勒出一圈晦暗不明的轮廓,即恒一时之间有些怔忪,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真以为,朕允许你待在清和殿就为了做劳什子护卫?你当朕的皇家护卫军都是吃素的吗?”陛下轻蔑地瞥着他,目光阴寒。
  脚下的血洼还在扩大积蓄的范围,整个牢室里静得只能听见血流淌在地的声音,和一室震惊紊乱的心跳。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忽然醒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落入了一只鸟笼里,他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怒都让人像看戏似的看在眼里。就连一丁点的隐私都没有。
  而那个少女同样过着这样的生活,甚至比他更长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死都不肯松口,一定要她出嫁,可是你……”即恒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试图理解这个男人的任何举动,羞辱与愤怒,惊恐与无措一齐攻击着他仅剩清醒的意识,“你安排这一切是想毁了她?你想让她死?”
  “你错了。”陛下断然,“朕要她死的机会多得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那你到底想怎样?”
  “朕要她爱上一个人,除了暮成雪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所谓。”
  “什么……”即恒怔住,简直不敢相信。
  陛下的脸上挂着一抹残酷的笑容:“朕不在乎她与谁有过肌肤之亲,朕只要她带着一份心死的爱恋嫁给暮成雪,仅此而已。而那个人,不是你,就是盛青。实在不行,还有一个陈煜名,孙钊,张花病……谁都可以有这个资格去掠夺她的真心。而暮成雪要的,只是她的人而已。”
  一柄过于锋利的剑需要剑鞘来收敛它的锋芒,而剑鞘于剑,是冷酷无情的。
  “就因为这样?”即恒摇着头,不肯置信,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那个理由才是真相,“她并不爱暮成雪,你对她了如指掌,难道会不放心她嫁给暮成雪以后会变心,不再听你的话?……你给她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又把它生生夺去,令她彻底心死……难道你设这个局,仅仅是为了让她不可能再爱上暮成雪?难道你不怕在考虑暮成雪之前,她就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
  他一连串问出,最后竟有了质问的底气。有一把火在他瞳孔里烧,那里面满是愤怒。
  陛下凝着他半晌,突地叹道:“如果没有这样的因缘际会,也许朕与你,会成为朋友。”
  这句话是他发自肺腑的心声,然而下半句他并没有说出口:知己知彼之人,如果当不了朋友,那就是死敌。
  从来没有人能够将他精心布下的局一一解开,也从来没有人解开了还能够当着他的面一一道出,更没有人能够一一质问。
  “你在小瑾身边不过一个月,竟然如此了解她性情,也不枉她痴恋你一场。”陛下唇边浮起莫名的笑。
  “是,她痴恋我,我却辜负了她。想来也正合你的意,再完美不过。”即恒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满口都是化不开的腥味,堵塞在喉间,“我似乎总是在无意中成全了你的计划,尽管我很懊悔。那陛下可否今日就对我坦白一切?就当是对你计谋的一大功臣最后的犒赏?”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同朕讨价还价?”陛下冷哂。
  “君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自然没有这个资格。只是……”他顿了顿,抬起眼,不假思索地说,“陛下与我之间的矛盾难道不是皆因她而起?至少让我死个痛快,死得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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