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柔顺顺的模样,卫良和只觉人未离。相思已入骨,扣着她纤腰的手越发收紧,薄唇辗转着滑过她嫩滑的下颚,缱绻在那段细白的颈间,忽听她嘤咛一声,他终究顾着她的身子,只叹息一下,下颚搁在她肩头,不愿离开。
贺桩听着他粗重的喘息,不敢乱动,没多久,忽觉有只温暖宽厚的大掌抚上小腹,不由心头一暖。
卫良和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来回摩挲,小声道,“与你在一块也有半年,竟不觉日子过得如此漫长,桩儿,你快些好起来。”
贺桩知他是愿她早些诞下麟儿,“咯咯”笑出声来,“若是咱们的孩儿早些钻出来,只怕你又得吓得不轻!”
夫妻俩又缱绻半刻,只听外头传话,出发的时辰到了,贺桩轻轻推了他一下,“相公——”
卫良和立定,忽而把军盔往她怀里塞,贺桩会意,理顺上头的红缨,解开绳子,踮起脚尖往他头上戴。
而卫良和亦十分配合地俯身低头。盯着她专注的神情,一时心生爱怜。
贺桩从未结过军盔的绳子,仔细瞧着好一会儿,外头又催的急,手越来越慢,竟急红了眼。
卫良和见状,只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也巧得很,绕了几下便将颈绳结好,深深凝视着她,道,“我走了。”
贺桩的手不自觉抚上小腹,微微一笑,倾城而隐忍着泪意,而后重重地点头,眼望着他宽阔的背影消失在门头,面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朦胧中却又见他的身影摇曳而来。
卫良和长身立在庭院里,头顶是繁盛的榴花,半似认真半似玩笑道,“桩儿,待我得胜归来,便带你归隐山林,过青菜豆腐的日子!”
贺桩不由破涕为笑,“还青菜豆腐,别叫他们等急了。”
卫良和临危受命,大盛的前途便在此一搏。
墨黑的浓云挤压着京都的上空,沉沉的仿佛随时要坠下来。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淡漠的风凌厉的穿梭着。然而,便是大雨倾盆也挡不住百姓送行的心。
十里长街,两旁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马蹄“嘚嘚”交叠作响。
卓青与彭泽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分立两侧,之后便是一匹纯白色的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盛卫良和,只见他骏马英姿,面色深敛,薄唇紧抿,耳边充斥着百姓的赞许,却是一语不发。
卫良和治军严明是出了名的,随行的将士直走到城门,亦不敢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而满朝文武百官早已候在城楼之下,只待皇帝的车辇一到,集体为他送行!
此番厚待,还是南盛建都以来头一遭!
阴天之下,凉风瑟瑟,旌旗猎猎,皇帝迎风而立,夹杂着雨丝的风将他发白的发须吹得微乱,这几日放佛熬干了他的心血似的,皇帝堪堪开口,“望将军此去,扬我国威,旗开得胜,步步高升!”
此话一出,群臣亦拱手附和,声音如雷,“望将军此去。扬我国威,旗开得胜,步步高升!”
卫良和面色严肃而沉稳,落落大方地接下,双手握拳,躬身道:“末将定不负圣上所望。”
圣上送行完毕,宫人们再度抬着黄罗伞盖,又携着一阵风离去。
卫老夫人早在秦氏毙命时,便回了卫府,这会儿也亲自出城来为他送行。她接下来的话几次停顿,说得艰难,“你此去,望你……建功立业,驱除鞑虏,平安……归来。”
卫良和目光沉稳。隐约显露几分动容来,对卫老夫人道,“多谢祖母,良和无法在祖母膝下尽孝,还请祖母见谅,顾惜着身子。”
卫老夫人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头酸涩得很,而卫群哽咽,关切的话闷在喉咙里,竟不知如何开口。
老夫人忍着泪意,嗓音喑哑道,“祖母便是硬撑着这把老骨头,也会撑到你凯旋的那日!”
卫良和定定凝视着年迈的祖母,末了,才扫了一眼她身侧的卫群,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忽而单膝跪下,向卫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倏然起身,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掌持着缰绳,驱马踏出城门。
忽闻自城楼之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仿佛有一道纠缠的目光粘黏在他身上,每踏出一步,心里仿佛就要沉重一分。
不必想,他也猜得到城楼之上的人是谁,但他并未抬头,一甩马鞭,催促着白马飞奔起来,绝尘而去。
容萱披着宽大的披风。独立城头,身影翩纤而消瘦,也不知待了多久,城外已空无一人,她还保持着眺望的姿势,兀自发怔。
立伺左右的贴身宫女终是忍不住,悄悄上前,低声道,“公主,咱们还是回府吧?您刚小产,仔细伤了身子……”
自打容萱小产,神经就敏感得很,长公主府便一直笼罩在一片阴沉的迷雾之中,下人们更是谨言慎行,生怕一说顺溜了嘴。得罪了长公主。
果然,容萱一听,面色一下沉了下来,眼底蕴着萧杀之意,只冷冷地瞥着她
宫女一出口,便觉犯了长公主的大忌,“扑通”一下跪地,一下又一下地掌嘴,惊恐道,“奴婢该死,还请公主见谅!”
容萱面容苍白,声音低软无力,却是透着寒气,“来人啊,拉出去,杖毙!”
卫良和离京不出两日,王锋便按照他的嘱咐,护送贺桩出城。
女眷入军营总归多有不便,贺桩在庆丰镇便是衣食全靠自己,便没有带清莲随行。
一路有暗卫护送,且还有卫良和留下的人接应,一行人并不多。未免张扬,贺桩还换了一身男子宽松的装束,倒是将微微显露的肚子遮住了。
她脂粉不施,伶伶俜俜地蜷在马车内,只露出一张素净的容颜和白皙细嫩的手指,模样蔫蔫的。
贺桩习惯了京都的烟雨,越到北面,反倒越不适应了,加之舟车劳顿,精神渐渐萎靡了起来。
王锋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只得请随行的冯熙来每日开一副安神助眠的安胎药。贺桩也自知她的身子,每次闷头喝完黄莲般苦涩的汤药,倒头便睡。
如此一来,桂城之行的日子过得倒也快。
卫良和与贺桩只隔两日启程,不过卫良和骑的是快马,而贺桩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半个月,还差小半路程。
而就在此时,桂城东营的军帐里正熬着牛油灯。
卫良和看完何辅送来的密保,剑眉紧皱,她一语不发,只背手走到烛火出,默默烧了那信笺。
焦实禄瞧着他藏在袖子里紧握的手,心里头委实不安。“将军,何事惹您如此烦忧?”
他转回身来,道,“何辅手下的密探收到消息,柯景睿杀了押送的士兵,潜逃了,逃亡的方向正是桂城!”
卓青一听,勾起唇角冷哼道,“他一个光杆司令,难道还怕他不成?”
若柯景睿是冲着他来的,卫良和倒也不惧,怕就怕在,他把矛头指向桩儿。
桩儿还在路上,便是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愿去尝试。
男人皱了皱眉头。“不行,他定会盯着桩儿,我得亲自去接她,才放心。”
孟氏心里一惊,见卫良和一双剑眉紧紧拧着,眼眸透着令人生畏的戾气,连忙道,“将军这是关心则乱,王副将性子虽是急了些,却也并非鲁莽之人,若夫人出了事,怎会没有密信?”
卫良和心头一紧,想着长公主此次小产,柯景睿定会怀恨在心,而他的软肋正是贺桩,柯景睿定会朝着他的要害攻击……
他越想越觉发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笼罩着心房,“柯景睿那人若是狠起来,便是日后他回想,也不得不心惊!”
“将军若是担心夫人,不若妾身亲自去接应?”孟氏生道,“将军可别误了大事。夫人此番,也没带个侍女,有妾身看着,总比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细心些不是?”
卫良和想着自个儿还得出关去探访,又在几个幕僚的劝导中,亲自去接应贺桩一事,才作罢。
贺桩一行在官道上又行了十日,总算到了桂城东城楼。
孟氏早候在城外,见她披着墨色的披风,身姿一如京都水乡的伶俜,在漠北这荒凉之地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细瘦,清姿窈窕。
孟氏打量了她一圈,只觉移不开眼,笑道,“瘦了些,不过,想来侯爷也仍是喜欢得紧的。”
贺桩一连大半月闷在马车里,这会儿见到孟氏,倍感亲切,便是被她打趣,也随她,只问,“相公呢?”
孟氏遥望着她身后,热风袭来,卷起一地的沙尘,到底顾着她的身子,只简单道,“将军一到桂城,而是去了关外巡视民情去了,裴泽和卓青被派到草原做探子去了。此处风大,将军已吩咐收拾好了住处,妾身先领夫人歇息。”
卫良和此番,不宣召当地的守军,亦不到军营掌控大权,反倒跑到关外去,做法倒是新奇。不过贺桩转念一想,他在边塞十载,总归有他独到的见解,便不多想,随着孟氏来到了一处民房。
卫良和看中的这处院落,并非是桂城的府衙,而是一个三间瓦房的小院。
栅栏围成的院墙半人高,倚在一株枣树前,院里有一口按了轱轳的水井,一旁还设了两口大水缸,水井旁,还搭着葡萄架子,绿绿葱葱的藤蔓在架子上伸展着,似在向人招手。
一进正屋,只见里头的八仙桌上只摆着一套粗瓷茶具,上头已摆上了热汤,桌椅板凳还留着。贺桩跟着进了卧房,里头的被子连同枕衾瞧着也是旧的。不过很干净,她手摸上去,没有一点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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