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吊足了胃口,众人皆屏住了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说来也惭愧,任家出了这样的败类,这回怕是义父也作不得主,还得将他送来给陛下定夺才是。”她忽而甩袖回身,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来人,把任知荃带上来!”
未几,众人只见王锋携着灰头土面的任知荃进入大殿之内,他用力一踢,被缚的任知荃应声跪地。
任储运上前,握拳躬身作揖,切切道,“陛下。这败坏任家名声之人,草民管束无方,委实惭愧,陛下明察秋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根本没想到任知荃竟没死,如此,这叫他护着大驸马?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应下,声如洪钟道,“任知荃,你可知罪?”
闻言,任知荃心里顿时涌起潮水般的悔意,他为了柯景睿可谓尽心尽力,此番算是被他害惨了。
想到桂城惨死在铁蹄之下的家人。他便潸然泪下,将真相尽数道出。
除了私吞军饷,还有当初起了色心,险些凌辱了贺桩,柯景睿通过他之手,雇佣江湖杀手追杀卫良和等等。
众臣专心地听着,心里头是一阵阵发寒,只叹这大驸马何其狠心。
卫将军的驸马之位被他抢了去,他还不知足,想要杀人灭口,到底居心何在?
而被提及的当事人卫良和,面色淡淡,一如既往的沉稳,不喜不怒,叫人越发捉摸不透。
任知荃发丝凌乱,跪在那儿面若土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忏悔之意,“臣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不知大驸马人心险恶。他怕追杀卫将军一事走漏了风声,便命杀手屠杀了臣一家老小,甚至连外家也不放过。臣自知死不足惜,无颜面对圣上,但终不愿陷害忠良。且臣的一家老小,死得不明不白,还请圣上为臣做主!”
内幕一点点揭晓,昭昭日月,看她长公主还如何狡辩?
皇帝听得惊心,目光冰冷,一掌拍在龙椅扶手,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啊,即可宣旨,柯景睿私吞军饷,即刻起,削去北三军大将军之职,流放南蛮之地,若无宣召,终生不得入京!”
终生不得入京,岂不是要与长公主过着两地分居的日子?
皇帝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种冰冷如到人般的寒意,容萱轰然跪地,仰望着他,手死死揪着雪毯,沁凉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滑落,呐呐张着嘴,却喊不出半句话来,“父……皇……”
皇帝的目光瞧着她的眼神涣散,忍痛道,“悠云,你是朕最看重的女儿,但他如此胆大妄为,叫朕如何容他?你太令朕失望了!朕念在你怀有身孕,就不罚你,!”
“至于馥云,皇后,你明日便遣人送她到岚庆寺,没有宣召,不得离寺!”
长公主忽而浑身无力,跪坐在地,肩膀耸动,恍若失去灵魂,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眼前全黑,腹痛如刀绞。
她捂着小腹,等待那一阵晕眩过去,声泪俱下,“求父皇对驸马网开一面,他若是离京,日后叫儿臣如何是好?儿臣也只有他了!”
皇帝不为所动,厉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当初既敢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便该想到要担着的一天!”
容禹瞧着皇帝大动肝火的模样,只觉腿上发凉,他忙垂眸一看,原是手里的酒盏泼到衣裳之上了,手忙脚乱的拿手绢擦着。
而大殿中央的容萱,飞蛾扑火般的绝望之后,浑身松软无力,小腹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剧痛。
她却是不管不顾起身,面孔扭曲,疯狂而悲伤,一把抱住皇帝的大腿,面孔埋进他的黄袍里大吼道:“父皇!”
迸发的带着哽咽便是贺桩听闻也是心惊。
皇后忽然就愣在那里,见她披头散发,望着虚空处眼神空洞了片刻,骤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忽后身子一软,人软到下来。
她一声惊呼,“不好,悠云流血了,怕是要小产!快传医辅!”
没有皇帝的宣召,候在大殿之外的医辅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急了,连忙望着皇帝,提醒他道,“皇上总该顾着悠云……”
皇帝扭过头,见皇后捏着手绢默默垂泪,心烦意乱地手一挥,算是允了。
长公主见了血。大殿很快被收拾干净。
贺桩却是凝望着那儿,良久无语,那日的折磨在脑海里闪现,她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心里头久久难以平静。
“桩儿,她落得今日的下场,与你无关,你别多想!”卫良和挨着她,附耳道。
贺桩侧过脸,捏着他的袖子,却是含着泪笑道,“相公,你信我,我也会为你正名!”
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却又听任知荃道,“圣上,臣经手的那笔军饷数目可不小,不若追回……”
皇帝知他准备打谁的主意,此时他也乏了,居高临下道,“就到这里,别再往下深挖了。”
任知荃良久不语,显然不甘就此收手,半晌后又听皇上道:“你难道不懂什么叫‘过犹不及’吗?”
任知荃却像是豁出性命一般,决然道,“难道圣上当真不好奇大驸马私吞那部分银两的去向?那些钱全进了萧王府……”
朕怎就教出你这个祸国殃民的东西?
任知荃话未完,只见一道快如闪电般的身影直直逼向他,还未等他一声惊呼,卫良和已稳稳接住袭击任知荃的暗针。
卫良和旋身,举着指缝间的三根银针,眸色幽深地凝视容禹,问,“萧王怎么突然就朝任大人发针?”
“任知荃简直一派胡言,该死!”萧王容禹赫然起身,浑身透着冷意。
他最令担心的便是被柯景睿连累,没想到,还是幸免不了!
金殿之内,飞针伤人,这可是大忌,卫良和见皇帝脸色十分不悦,只道,“圣上尚未开口处置任大人,萧王未免着急了些?”
容禹顿时心里暗自懊悔,方才怎就失了方寸,也不知父皇心里如何看他。
他连忙赔罪道,“父皇,任知荃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儿臣,儿臣只是一时气极……冲撞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拂袖坐下,一语不发。任知荃却意识到时辰无多,也不管有礼无礼,道,“皇上,萧王定是想杀人灭口。萧王与大驸马走得近众所周知,且萧王这些年吃穿用度,哪是月俸供得起?”
“笑话!”萧王恍若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冷笑道,“难不成本王府里的账目你也一清二楚?本王的月俸不足,难不成名下的田产良铺颗粒无收日无进账?”
卫良和面色如常,问,“方才任大人只不过提了一下萧王,您何必如此动怒?”
容禹望着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心里发紧,道,“本王倒是奇了怪了,任知荃险些玷污了你夫人,侯爷这般护着他,究竟居心何在?”
照理说,卫良和应该恨不能杀了才是,竟会出手相救,莫不是串通好了什么!
卫良和微微拧眉,淡淡道,“如此说来,方才萧王那三针,只为试探臣的用心?”
萧王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夸两句,面上从容不迫,“否则侯爷以为呢?”
卫良和才不会掉下他的圈套,不答反问,“那萧王可是试探到了什么?”
此事到底是容禹的过失,能蒙混过关,就算万幸了。“本王可没功夫同你废话!”
他继而转向皇帝,道,“任知荃罪重当诛,还请父皇速速降旨!”
任褚运听出些猫腻来,对皇帝道,“圣上,四大家出资,本意乃为大盛的前途着想,那些银两也是几家走南闯北,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如今下落不明,草民若空手而归,只怕无法向沈胡徐三家及儒商会里的兄弟交代!”
他话一出,卫良和率先站出来。坚定不移道,“臣附议!”
他一呼百应,武将纷纷效法,随之文官亦开始站出来。
皇帝若不发话,只怕众怒难平,他扶额,望向任知荃,怒道,“你如实道来!”
任知荃这回是打算拼死也要拉容禹下水,道,“圣上有所不知,早在卫将军尚主之时,大驸马就对长公主爱慕有加,萧王为了与太子殿下争夺军权。便允诺了大驸马,待成事之日,便亲自上奏为他牵线。”
“于是,二人便合谋。卫将军坠崖一事正是萧王与大驸马所为!否则,诸位试想一下,骁勇善战的卫良和,明明重创了北燕的裕王,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坠崖,从此失忆而流落他乡?”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如涌起一番热潮般,众臣间连连发出阵阵惊呼。
“胡诌八扯!”萧王心跳如雷,飞扬的浓眉紧拧,眸里闪过狠厉的杀意,“卫将军忠君爱国。几度击退蛮虏,英明神武,身为大盛子民,谁不叹服?他当年坠崖,本王也痛心不已,又岂会巴望着他遭遇不测?只是,当年大驸马率领的三军将士可是亲眼目睹了。便是大驸马撒得了谎,又岂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任知荃,你口说无凭,死到临头还不知错,就不知积些口德吗!”
任知荃便是苦于找不到罪证,可他仍不肯放弃,“当年之事,臣虽无证据,已是听大驸马在书房与部下提及。可卫将军回京之时,便是大驸马亲自命臣雇佣江湖杀手,一路追杀卫将军,臣可有书信为证!若非他心里有鬼,曾做了对不住卫将军之事,大驸马又岂会做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萧王忽而笑了,眸子里却仍旧深冷,“你也说了,大驸马对长公主一往情深。他不担心卫侯爷回到京都把长公主抢走了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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