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准垂首道,“老奴也不知少夫人怎么回事,丫鬟只道,突然闹着回庆丰镇!府里都说。少夫人自打卫府回来,便不大正常……”
“胡说!”男人斩钉截铁道,回头为难地对萧王道,“实在对不住,内子受了些惊吓,小侯去去就来。”
这已是第二次了,不过萧王倒并不见不奈,起身道,“是小王来得不合时宜,侯爷既有要事,待他日,小王亲自请侯爷小聚。”
卫良和立即双手握拳,躬身行礼,“如此。小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若过几日亲自做东,请王爷佑贤楼一聚。”
两人一通推辞之后,萧王总算领着一众侍卫,落落离去。
出了侯府大门,匡勋不明白萧王为何突然抽身离去,凑上前问,“殿下,您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王修长的身子一顿,随即道,“你懂什么?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倒越发沉得住气了。今日本王从他那儿得不到什么,明日父皇圣旨一下,召他进宫。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那殿下为何又匆匆离开?”匡勋心道,若是达成一致,不求他真正能助萧王坐上那个位子,少一个对手,也是好的。
萧王仰头瞧着上空清冷的月色,冷笑道,“他那样的人。东宫那位也未必拿的下!如今边关战事吃紧,父皇需要的不止是制衡,更是一个为己所用的大将,咱们的卫侯爷嘴上说记性不大好了,却比谁都拎得清!仔细想想,这一遭,本王怕是来错了。”
“殿下不必沮丧,最起码,咱们能确定,军权还是落在咱们这一边不是?”匡勋点到即止。
萧王点头,想到方才门侧那一抹清影,不禁笑道,“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悠云那一类的美人。没想到最后竟娶了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说完,他一低头,钻进一辆四驹并骑的黑楠木马车,四匹拉车的马毛色一致,不见一丝杂色,车身镶硫金边,车门上有萧王府的徽章。显露一种低调的奢华。
蒲良苑的卧房。
贺桩擦干了墨发,用一根绸带松松地挽着,正倚在贵妃椅上,拿着一宗卷子,安静地看着。
晚风习习,烛光点点,女子面庞柔和,卷翘的睫毛轻轻跳动,肤色瓷白,气质潜沉。
卫良和踏月而归,见到的便是如此娇妻美眷,眉宇间的神色满是宠溺,“夜里凉,怎么也不多穿一件?”
贺桩欲起身,被他摁住,“不过也无妨,为夫替你暖暖。”
正说着,他整个身子挨着她坐下,将她抱满怀。
空间也就这么点大,被他占着,贺桩登时没什么地儿坐了。她便重新贴着他,靠着贵妃椅,笑道,“萧王被打发走了?”
“嗯,他是聪明人,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态度了。”男人微微闭眸,伸指摁着眼角。颇有些疲倦。
贺桩见状,放下卷子,也伸手摁在他眸侧的穴位。
苏苏软软的感觉倒也不赖,男人便由着她,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柔情。
“嗯,”贺桩起身,走到他身后,为他揉肩,疑声道,“咦,东宫那边怎么没动静?”
“。约摸早就摸清萧王的动向了。萧王做的那些腌臜事,我若是个无能之辈,死在孟夫人剑下,他何必大费周章要一个废人。”
“若萧王的阴谋被我戳穿,自然不会投靠他。是以,无论如何,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今的局势,你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东宫那是等着我投奔过去呢。此事,便是传到圣上耳中,他也有了说辞不是?”
贺桩仔细听他分析,觉得句句在理,点头应道,“咱们那皇上,最忌军权旁落。大驸马支持萧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怕是已不得圣心,萧王又趁机拉拢相公,只怕圣上心有不满。”
“说的不错。”男人伸手,握着她素净的小手,轻轻揉捏着,“咱们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孟夫人那边情况好些了吧?”
“嗯,喝了药便睡下了。”
突然手上一个用力,她一惊,整个人翻过贵妃椅。覆在他身上,吓得她赶紧抱住他,“你吓死我了!”
耳边传来他坏心思的哼笑,贺桩气急,一把掐着他心口的肌肉,但根本掐不动。
男人笑意更甚了,横臂紧紧搂着她,“放心,伤不着你。我只是高兴坏了。”
今日他还被孟夫人刺杀,竟还高兴?
“高兴什么?”她仰头,盯着他英俊的脸好一会儿。
“没什么,”叫他说实话,他倒一时说不出口了,只道。“只是越发觉得,得妻若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金碧辉煌的干禹殿灯火通明,四周皆是考究的布景,四方的一个黄梨木八仙桌上焚着香,袅袅的青烟从青铜虎兽小鼎里冒出。
桌前站着一个身着一品大红官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鬓角斑白,眼角皱纹沟壑,面上布满风霜之色,但却精神健硕,双目亮如烛火。
而玉案后面坐着的人,夜幕一般暗黑的瞳孔,苍白的头发,靠坐在龙椅上,手肘撑在扶手上斜斜的倚在那里,不动声色的脸上矜贵而冷峻,一身明黄锦缎九爪金龙的龙袍,更是威严。
皇帝蓦然睁眼,神色冷峻,“老七当真去找了卫良和?”
中年男子乃皇帝的贴身太监——梁总管。
梁总管端着拂子,躬身道,“回皇上,千真万确。”
“他在侯府待了约莫多久?”皇帝背手起身,伸手挑了挑那虎兽青铜小鼎。
“回陛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老七还是那般沉不住气,你明日亲自去侯府走一趟,马上宣卫良和进宫。”
圣上竟然命三公子上交虎符
“皇上可是打算对卫侯爷委以重任?”梁总管低低问了一句。
皇帝回身,瞧着跟在身边多年,一贯不动声色的梁总管眉梢带喜,不由失笑,“你个老东西,倒盼着他来!”
梁总管小心陪着笑,道,“卫侯爷乃文武奇才,义薄云天,深谙用兵之道。不过,听闻在民间流落的几年,记性已是不大好,不知还能否担起大将军之责。”
皇帝面色一沉,倒不言语,缓步走到窗前,窗外一片漆黑,他却望得出神,阵阵花香萦绕齐息之间,心头却仍是化不开的愁绪,良久才道,“柯家那孩子,倒也有几分聪明劲,朕也拿捏得住他,只可惜没用在正道。除了卫良和,也只有源儿了。但源儿……这辈子,怕是再无可能了。”
他口里的“源儿”正是三皇子宸王。
八年前,宸王意图与庄太傅联手谋反,领兵逼宫。早已成为了皇宫里的禁忌,便是圣上亲自提起,深谙“伴君如伴虎”的梁总管也不敢多言。
梁总管揣度着圣意,简言道,“当年,卫侯爷与长公主情投意合,而长公主另做他嫁。至今仍未育有子嗣。卫侯爷恐怕对圣上亦会颇有微词……”
“哼!”皇帝拂袖道,“诚然,当年,他也算劳苦功高,但坠下那么高的悬崖,非死即伤。难不成还要悠云为他守寡不成?朕看在悠云的面上,才没削了他的爵位。他该烧高香才是!”
“卫侯爷坠崖九死一生,五年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秉性。听闻,他极为宠爱那位新娶的夫人,甚至不惜杀了秦家的三爷。若是儿女情长,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哼!”皇帝走回案桌之后坐下,倚着靠枕。长吐一口气,“若真如此,那也只能当他英雄气短了。朕偏就不信,偌大一个南盛,还找不出一个将才!”
翌日一早,卫良和刚起身,便听卫准站在门外,喜道,“三公子,宫里的梁公公来了,说是来传旨的。”
一时,神侯府一时欢声鹊起。
贺桩被刘嬷嬷催着去梳洗打扮,面色倒平静得很。
清莲进门瞧着夫人与侯爷如出一辙的神情,不由疑惑问道,“待侯爷回来,夫人便是正经的将军夫人了,奴婢怎么瞧着夫人,好似不高兴呀?”
贺桩只笑笑不说话。
未几,便有下人来通知她出门领旨。
听完旨,眉目慈善的梁公公道了一句,“卫侯爷,杂家向您道喜了。”
侯府上下皆是喜上眉梢,卫良和的神色倒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劳公公,还请您稍后片刻,小侯去换身衣裳便来。”
梁公公一挥拂子,道,“侯爷请便。”
蒲良苑卧房内。
尽管府里有众多侍女,但男人还是习惯身边的衣帽鞋袜由她打理。
男人束发戴盔,越发衬得轮廓分明,英俊潇洒。他换了一件绛红色云锦缎面长袍,袍上绣了墨色的劲龙,腰间配著名剑,脚蹬白底黑面的皂靴,整个人光彩夺目。
贺桩站在男人面前。仔细地为他扣上衣扣,忽然想起数月之前,二人尚在千里之外的庆丰镇,彼时的男人墨发零散、满脸髭须,一身青布麻衣,哪里想到他竟是以一敌百的大将军,不由心头一甜。
“笑什么?”男人瞧着她眉目敛笑的模样。不由心头漾起一阵涟漪,刮了刮她秀气的齐梁道。
贺桩回头给他那腰带,贴近他的心口给他束上去,摇头失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在庆丰镇,你那模样,镇里的孩子都怕你。”
男人想起当时的模样,也是一笑,倒也不在意,道,“那时我独身一人,难免粗心些。”
“好多姑娘家都被你吓跑了。”她抿唇笑道。
男人挑眉,搂着她的纤腰。刚毅的下颚搁在她肩头,笑笑,“如此不好么?不然如何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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