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和丝毫不敢懈怠,与王锋他们将贺炜与贺硕牢牢护在中间,他忽而抢走卓青的长鞭,紧紧缠在右腕上,死死地握住,顿足,眼见柯景睿所发三箭越来越近,他暗暗运功,长鞭霎时生风。霍然任由他的意愿舞动,待三箭飞至眼前,卫良和挥动的手越发抓紧,长鞭一卷,成功将三箭截住。
而令他始料未及的,又三箭?发,转瞬而至,卫良和迅速望一眼城楼之上,竟是颜宋玦射的,可恶!
柯景睿那三箭显然灌了内力,他生生接下,颜宋玦三箭又至,他只得咬咬牙再度接下。
此时不宜恋战,路微楼递给他们一个快撤的眼色,王锋会意,催着卓青裴泽撤退,而柯景睿与颜宋玦发箭频数愈快。
卫良和与颜宋玦交手数次,太清楚他的诡诈了。心知不宜与他死缠,必须速战速决,而此时无疑是开战的最佳时间,他厉声吼道,“焦实禄,传我命令,击?开战!”
北燕欺人太甚!
一瞬之间,盛军义愤填膺,他们连个书生都不放过。真当他们是死的么?
卫良和与王锋越过箭雨,眼见离南盛的大军近了,背上的贺炜身子越发僵硬,王锋觉察到不对劲,忙道,“将军,贺先生似乎不行了……”
掩护的裴泽与卓青也到了身边,卫良和连忙叫他放下贺炜。
这才发现贺炜背上赫然插着一根利箭,那一箭如同射入卫良和心脏一般。
心脏似乎停止跳动般,世界恍若瞬间安静,他的内心忽然一片灰色,渐渐有浓墨滚滚散开,愈加黑暗,震惊加忧痛,他一时失去思考的能力,而贺炜一直望着他,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嘴巴一开一合不知听不清说些什么。
卫良和凑近可听,隐约听他有气无力道,“桩儿……硕儿……”
一切恍若瞬间定格,卫良和几近痴狂,一口热血涌上喉咙,溢出唇角,“岳父大人,小婿答应您了!哪怕有朝一日小婿战死,也定会安排妥当,护他们姐弟一生无虞!”
贺炜此时已说不出去。呼吸急促,嘴里吐出的血也少了……
王锋伸指凑到他?尖,神色黯然,“将军,贺先生没气了……”
卫良和满目苍凉,忽而望向城楼之上,颜宋玦与柯景睿背风而立,身形高大,却是欺老凌弱之辈。从所未有的恨意让他热血奔腾。
男人回眸,伸手合上贺炜的眼睛,直起身铿锵有力道,“传?手,擂?开战!裴泽,你率领三百钢弩炮轰城楼缺口!”
“是!”裴泽坚定如柱,满脸杀气,只觉此刻是他一生当中最汉子的便是这一刻。
卫良和继续下令,“王锋,带着你的骑兵连,配合裴泽,不惜一切代价砍杀燕贼!”
“是!”王锋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卫良和疯狂嘶吼,“卓青,传令下去,告诉步兵营,只要此次赢了燕军,所有人追加一两纹银!”
“是,将军!”
他目光凛然,面上露出嗜血般的狠绝,“众将士听令,待城门攻破,格杀燕贼!”
“焦实禄,马上命人催孟夫人加快速度将炮筒运上来!”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卫良和这才蹲下身来,双手按在贺硕的肩头,幽深的眉目夹杂着不忍与坚决,“硕儿,你要坚强,快擦干眼泪仔细看清楚,姐夫这就为我们的亲人报仇,你怕不怕?”
小小的贺硕面上汗泪交加,十日前他与一双父母才见了姐姐,如今却是父母双亡,孤苦伶仃。
尽管他内心惶恐得浑身颤抖,却还是一把抹掉眼泪,咬咬牙道,“不怕!”
“好孩子!”卫良和眸子里闪过痛意来,携着他翻身上马!
盛军中不少他旧部,颜宋玦此番,实为天下人所不齿,但凡作为有血性的南盛男子,如此情景,如何坐以待毙,只待卫良和号令一发。几个副将也跟着怒吼,“格杀燕贼!”
三十万盛军跟着嘶吼,“格杀燕贼,格杀燕贼……”
吼声震天,士气被激发到极致。
一时之间,旌旗猎猎,战火纷飞,战?轰鸣,铁蹄如雷,马革裹尸,盛军持着盾牌逆着箭雨迎难而上,不幸战死的,后将士踩着尸体迅速补上。
在三百钢弩手的掩护,卫良和亲率炮筒,集中轰炸,响彻天际。
燕军防不胜防,铁质城门根本抵不住战车连续不断的轰炸,不多时便炸飞。
颜宋玦望着比城门还大的缺口。瞬间呆若木鸡!
远远的,卫良和冷眼望着鱼贯而出的燕军,而后听闻裴泽嘶吼,“格杀燕贼!”
南盛骑兵跟着嘶吼,“格杀燕贼——”
随后视线追随着裴泽,但见他手握弯刀,一马当先,一刀横扫斩断对方打头阵的一名小统领,以此血祭奠南盛亡灵,包括他敬重的岳父!
大战正是开启!
孟氏这才来到卫良和面前,低头只见贺炜身上覆着卫良和的披风,胸前一大滩血已凝固,面色淤青,双目欲裂,可见被虏期间没少受苦。
她叹了口气,向卫良和道,“将军,天热,还是速速送回庆丰镇,好生厚葬。”
卫良和面色凝重,“你仔细安排吧。岳父大人一生清风傲骨,。”
“属下遵命!”孟氏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脸去问道,“将军,那若是夫人问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相公,我很担心你
卫良和声音低哑,眸子里藏着揪心,“她怀有身孕,此事暂且瞒着,我自会亲自向她解释,你先下去吧。”
待孟氏走远,卫良和抱着贺硕,一滴眼泪也没流,继续督战。可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焦实禄望着他冷峻的面容,他平静得反常,约莫是化悲痛为力量了。
卫良和目光所及,四处搜索颜宋玦的踪影,只见他策马扬鞭,人已到了城外。
男人怒气横生,狠狠咽一口口水,一把将贺硕扔给焦实禄,很甩马鞭,枣红大马嘶叫了几声,扬起前蹄,驮着人飞奔而去,幸而他御马技术一流,没被颠下马背。
他决定会会颜宋玦!
二人皆为燕盛独一无二的男子,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相貌不凡,身高相差无几,身手不俗。
论气质,颜宋较为粗狂,而卫良和俊逸,交战起来颇为吃力。
再看王锋四人同样杀红了眼,舍命奉陪。
此次为开战以来投入人数、兵器、马驹最多的一次,几个高级将领皆以破釜沉舟之心应对战斗。
战争的残忍便在于没有人性,而此次即便凶悍勇猛的燕军亦深深体会到盛军的决心,心生怯意。然而北燕到底是好斗的民族,遇弱非弱。遇强则强,盛军的疯狂无疑激起他们的好斗因子,势要斗得不死不休!
双方相持不下,谁也不愿放弃城门,卫良和深知此时不宜僵持,下令?手息?,骑兵步兵后退,剩下裴泽的钢弩,一番横扫。燕军倒下一圈,而后又有人自城门涌出,接替补位。
燕军一部分乘胜追击,卫良和早下令士兵加绳索拦阻,又有不少骑兵落去陷阱,直接被刺杀。
……
待盛军占据凉州城楼,已是深夜亥时,众将士皆疲软不堪,年轻的几个高级将领继续围追燕军。而善后事宜照旧是由焦实禄负责,他仍旧回之前驻扎的帐营。
桩儿还在那儿等着!
夜深人静,贺硕已在他怀里睡去,但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梦魇了,时不时冒出几句不许杀他爹娘之类的话,卫良和抽不出时间来宽慰他。
他这个年纪,若不被柯景睿涉及坠崖,他的孩子只怕也有贺硕这般大了。这个孩子。倾注了贺家所有的心血,已是岳父岳母拿命换来的。
卫良和脑海里浮现起贺炜临死的模样,心头紧锁,望着这孩子时,眸子里多了心疼与怜惜。日后,他只将这孩子当成他的长子,亲自带着身边,悉心教养。虽然,往后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但对于硕儿的感情,终究是不同。
他掀开营帐,孟氏已背手而立,背影佝偻,似乎等候多时,他心口苦涩,艰难唤了句,“孟夫人……”
孟氏阴谋权术,可此时目光仁慈,无比宽厚,“将军,难为您了。”
此一役,他比任何时候都难吧?
“是很难,比以往任何一战都难!”卫良和点点头,坦然承认,继而问道,“桩儿可还好?”
孟氏叹气摇头道,“也不知怎么,夫人晌午就睡得不大好,说是腹痛,妾身赶紧请了冯大夫过来瞧瞧,夫人喝了安胎药便睡下了。”
卫良和松了口气,眉头却依然紧皱,心里为难,桩儿又是这般情况,岳父岳母亡故的消息,他又该如何告知?
他忽而觉得往前迈动一步都艰难,长叹一声,俯身望着怀里的贺硕,带着无尽的无奈道,“你先把硕儿带到主帐那儿去,我去去就来。”
等孟氏抱着贺硕消失在拐角,他这才撩起帘子,大阔步地走进帐里。
小榻之上,贺桩盖着薄被,娇娇俏俏地平躺在那儿。青丝散在枕间,眉目温婉,白净的手指露在薄被之外,而他墨发污秽,而且脸上衣上全是血,面目狰狞,他漠然地望着地上,甚至鞋面还渗着血,是敌人溅到他身上的血。
男人伸出大掌。却见手心手背全是一片淤红的血渍,她那么干净,犹豫几许,他还是把手伸了回来,声音沉稳,却又带着隐忍,几次想开口,说出口的却也只有这一句,“桩儿,对不起——”
战争太过残酷,若是可以,他比谁都不愿领兵打仗,可北燕步步紧逼,除了死战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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