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君之赋 (镜回)

　　后宅里住的大多是齐氏的亲眷，等级比较高的管事，或各商队的小头目。换句话说，能住在这里的都是齐家有头有脸的人，行事自然要自矜些身份。
　　君宁与无名二人若想留在齐氏，除了需要荐函以外，还要得到商队最高主事者的首肯。不过这“最高”可就是门学问。
　　若在平常，自然是这位田大管事说的算，但现今本家小祖宗在这一坐，谁又敢越过他们去？本家来的也就罢了，可一来来两位，两人还彼此不对付。
　　君宁几乎可以看到前面田管事的头发又多白了几根。
　　“呦，田大管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刚拐进正院，一名青衣僮使就笑嘻嘻的迎上来。他看样子顶多也就是个贴身侍儿，绝对不算管事，但穿戴的却比大宅总管还要好些。
　　那小僮使十三四岁年纪，相貌生的比较抱歉，但气势倒一等一的跋扈。见到田管事，敷衍着行了个礼，眼睛就朝跟在后面的君宁和无名飘过来。
　　“咦，哪儿来的两个生面孔？可是管事大人新买来的奴？”
　　听这话无名当时就冷下脸，显然很不乐意。
　　王贵士庶奴，在大景奴隶可是最下等的，甚至连人都算不上，顶多是用两条腿走路的牲口。试问天下有谁被称为牲口还能笑得出来的？
　　君宁当时头皮一麻，心想无名这炮仗脾气可千万别在这发起飙来。所幸无名只是臭着张脸，倒没说什么。
　　田管事显然见惯了小僮使的无理，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干巴巴地道：
　　“后面这对尹氏兄弟乃是惠阳齐氏当铺范掌柜的远亲，出身士族，希望借庇于商队。我这次带他们来就是要给两位少东家看看，能否留下来的。”
　　“两位少东家？”少年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道：“管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奴使就算年幼也知道，我齐氏可就只有仲郎一位少东家。那不知哪儿来的野男人生的低贱胚子也敢和我们主子平起平坐？传出去，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
　　“孟女少东家是先代家主仅有的子嗣，仲郎少东家是老太公唯一的嫡孙。目前齐家当家主夫仍是齐老太公，太公一日不确定继承人，那两位，就都是田某的少东家。”
　　“你——！”
　　少年涨红着张脸，还要说什么，就听见正堂大门吱嘎一声，一个身着黛花细缌布的少年满脸不耐的钻出来。
　　“紫苏，少东家问是何事在外面吵闹？”
　　“白术哥哥。”似是颇惧怕那叫白术的少年，紫苏缩缩脖，声音一下子软了下去。
　　“白术郎。”对这个少年，田管事也有几分慎重，她拱了拱手，“田某并非有意打扰少东家休息。只是惠阳当铺掌柜新荐上两名小儿，说是要投奔北樊亲友，旅途中想托庇于齐氏商队。田某正打算将这兄弟俩带给少东家们看看，是否能留的下来。”
　　“哦？是惠阳当铺范掌柜啊，那倒是咱们齐氏的老人儿了。”
　　少年笑了笑，他天生一张圆脸，这一笑就带了三分喜气，连原本并不出众的五官都衬得明媚了几分。
　　“范掌柜从老太公年轻时就为齐氏奔走，真是劳苦功高。不过日前少东家收到掌柜亲笔辞函，说是不能再为齐家效力了。这两位小兄弟刚来掌柜就告老，这事儿赶得到真是巧了。”
　　无名手心一抖，就要反驳什么，却被君宁暗自拉住衣角。他余光一扫，见君宁仍低着头恭顺地站着，便也忍了下去。
　　“莫非真有什么猫腻？你们怎的不说话？”白术笑嘻嘻地问道，眼角又瞟了眼站在前面的田管事。
　　“你们若有何事便就说吧，这是少东家的一等贴身侍儿，是个能拿主意的。”
　　“诺。”
　　见田管事开口，君宁上前半步，躬身一礼。
　　“小子尹拙，恬为士族，无奈家遭兵祸，只有我与兄长逃了出来。我二人本想着投奔于北樊从军的姨母，也算有个倚傍，但沿路匪盗猖獗，单凭我二人之力，怕是极难如愿。惠阳当铺范掌柜乃在下父家远亲，掌柜怜我二人人小力薄，又见我们做事还算勤快，便期望能托庇于齐氏贵地，平安到达北樊。至于掌柜告老之事，实是与我二人无关的。掌柜为齐家效力五十载，更曾在太公跟前当差。太公慈慧，能被留下的人想必也是好的。哥哥就算不信小子，也要相信太公的眼光才是。”
　　少年侍儿被噎了一下，却没动怒，反而笑了出来。
　　“你看看，我才说一句，这小儿倒拿了那么一大堆来回我，可真是个口齿伶俐的。”慢慢住了笑，少年声音悠缓得像一阵风。“你即搬出太公来，那我，自是要信太公的眼光的。”
　　对面三人同时感到了这阵风传来的寒意。
　　田管事没再让君宁说话，反而自己上前道：
　　“既如此，还请白术郎向少东家通报一声，田某也去寻孟女少东家来。”
　　“那位少东家一早就去镇上新开的小倌馆‘踏青’了，恐怕明个才能回来。我家主子这会儿倒刚用过朝食正闲着。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直接让主子决定吧。”
　　“这……”
　　田管事还有几分犹豫，那边白术已经推开门，却是不能不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开了三个脑洞，一个是中国风的奇幻？故事，背景类似架空的民国时期，BG向，有妖怪和术士出没。一个是ABO系列，女主alpha，有有JJ和无JJ两种款可供选择，本人还没想好要不要加此等神物……还有一个是女尊向的西式奇幻，虽然世界观设定里男女皆可生娃，但我会让男主揣上娃的……
大家比较想看哪一个？

　　☆、下马威

　　“田管事贵人事忙，这两位弟弟就由我带进去给少东家吧。左右日后也要相处一段时间，总该让我们先亲近亲近。”
　　白术说的义正言辞，田管事僵木的脸抽动了一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她略有些担忧的瞥了君宁无名一眼，却也别无他法。
　　“拙与愚兄谢过管事大人照拂。”君宁诚恳地向田管事行了一礼，与无名交换了下眼色，随着白术紫苏两名侍儿进入内堂。
　　内堂宽敞，一应家具都用花梨木打了两份，分别占了屋子两边，彼此泾渭分明，十分有特色。内堂中除了两三个洒扫的粗使僮使，倒没有其他人走动。
　　白术理所当然的受了屋中僮使们一礼，推开内堂左边的雕花内门，对他们示意进去。
　　“这便是少东家仲郎的房间。我们东家规矩大，等会你们见了可要仔细些，莫要说些不该说的话，没得白收些皮肉苦。”
　　“拙谢哥哥教诲。”
　　白术瞟了眼躬身做礼的君宁，和从方才起便沉默不言，却隐隐以年少“男孩”马首是瞻的无名，若有所思的笑了。
　　“好了，东家贵人事忙，怕也抽不出太多时间，你们快些进去吧。”
　　与正堂相连的左厢房实际是一个套间。地方不大却五脏俱全，与外院简朴得近乎简陋的布置简直天壤之别。
　　八宝屏风，酸梨木长案，紫罗帷幕，玛瑙珠帘。别说是个商人之子，就算是公侯之子这装扮也足够富丽了。君宁用余光飞快地将内室布置一扫，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作出副恭顺的样子。
　　“白术，就是这两个小子一大早吵得我连饭都用不消停？”
　　齐潘仲齐郎听声音似乎比无名年纪稍长，带着些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光听语气，便知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白术闻声走上前，与齐潘低声耳语了一番，便听齐潘笑道：
　　“原来是范掌柜家的孩子，说起来范掌柜前几日还帮了我个大忙。我正琢磨着将她调到个繁华些的城镇，没料到一转眼她便告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故意躲着我呢。”
　　齐潘这话说得尖锐，若答不好，便是没进庙门，就把里面的大神得罪了。君宁顾不上“非主问，不可言”的规矩，上前半步，躬身道：
　　“回少东家，请恕在下失礼。范掌柜已年逾花甲，近年来身子愈发不好，早有隐退之意。早几日去看望掌柜，掌柜尚对我兄弟二人言及少东家之风姿聪慧，恨不能晚生二十载，也可继续为东家效力。临走时还特嘱咐我等，在齐氏一日，便要将齐氏看做本家，务必尽心竭力，侍奉少东家。在下与家兄山野之人，资质愚钝，不敢求伴于东家身侧，只望有一席安身，能做些脏累粗鄙活计，便就知足了。”
　　“小儿这话，说得我心里着实熨贴。”齐潘被忽悠得心情甚好，笑眯眯地转头问白术：“白术以为如何？这小儿可是能担大用的？”
　　堂堂少东家竟要问一个侍儿意见，而且还问得理所当然，显然二人早习惯了这模式。想到白术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留露出莫名的敌意，君宁感到事情发展有些不妙。
　　“要奴侍说，这小儿脑子倒是好的。小小年纪便伶牙俐齿，面面俱到，长大说不准还是个人物。”白术语气温和，一脸无害地说道：“少东家要想收了他倒也不赖，奴侍刚才看过了，小儿相貌清秀，身段正是这些年推崇的纤柔娇软，便是过些年东家成亲，身边也总要带些长脸的侍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