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万贵妃反问,“黎老老果真不认得她?”
“是”,黎老老已不似方才那般心神不宁,语气反倒是坚定了许多。
万贵妃直起身,瞧了眼两个都人手中捧着的画,“把画打开。”
画已打开,万贵妃仍是瞥了眼,“黎老老,你抬眼瞧瞧,这幅画上的人,你是认得,还是不认得。”
黎老老见了画中之人着实惊诧,那女子分明就是已故多年的二小姐,又见画轴上隐隐约约刻有‘张均枼’三字,不禁怔住,‘张均枼’,多么熟悉的名字,这十年来,她常将这名字挂在嘴边,总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着她,却不曾想,再见时,她已身在后.宫。
十年前,她途径张府的后门,见着一个双足均系着红绳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瞧着约是六七岁,想到二小姐的遗孤算来也应是这样的年纪,她便忍不住上前打探,那小姑娘长得甚是好看,仔细瞧着竟还有几分二小姐的模样,尤其是她脸颊上的那颗泪痣,那是她身上最为明显的印记。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均枼。”
“原来是张家的小姐,那,你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
“我是二房家的二小姐。”
“你父亲可是张峦?”
询问至此,枼姑娘终于来了兴致,问道:“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百忍堂张氏在本地威望这么高,我怕是想不知道都难哪,我问你,你母亲她”,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了顿,“她待你可好?”
枼姑娘闻言收起笑意,“婆婆真是奇怪,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她正是欣慰,却见门后又蹦出个年纪与枼姑娘年岁相仿的小姑娘,见着她便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妹妹,这是谁呀?”
“姐姐”,枼姑娘闻声当即兴冲冲的跑回去,拐住那小姑娘的手臂,“我也不认得她,她只是问我,哪里可以买到桂花酥。”
那小姑娘回首睨了眼,便疾步带着枼姑娘离开,还嘱咐道:“母亲说了,不可以与生人讲话。”
“嗯,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黎老老回过神,仍垂首语道:“老奴并未服侍过这位主子,不认得她。”
“不认得?”刘娘子忽然发起狠来,“黎老老可要说实话!”
“回娘娘,老奴确实不认得她呀。”
万贵妃轻叹,“罢了,都带回去吧。”
“娘娘”,一老都人忽然开口,“老奴瞧着这画上的女人,像是已故郕王的妃子李氏。”
“郕王?”万贵妃这便来了精神,“可是李惜儿?”
“是。”
这一来,另外几个老都人也跟着应和,“诶,这么一说,老奴倒是记起来了,这画上的女子,的的确确就是李娘娘啊!”
“原来是她,本宫就说瞧着那么眼熟呢”,万贵妃自语道,而后侧首看了眼刘娘子,“统统有赏。”
待遣散殿内的都人,万贵妃又凝着窗外静思,“本宫可就琢磨了,当年夺门之变,先帝复辟,那个李惜儿却忽然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着踪影,原来是趁乱逃出去嫁人生子了。”
“娘娘是说,那个张均枼,是李氏的孩子!”
“一定是她!”
刘娘子蹙紧眉头,“这…这也太荒诞了。”
“张均枼不能留!”
“娘娘,那李氏…”
“不,本宫与皇上当年被囚西苑,那个李惜儿曾施予恩情,本宫也不想对她赶尽杀绝。”
刘娘子灰心一笑,“娘娘仁慈,要不要叫汪姑娘过来?”
“叫她过来吧,正好,本宫也是许久未见她了。”
“是。”
“诶,叫她小心点儿,可别叫人瞧见了。”
刘娘子未语,只垂目退下。
是因白日里万贵妃走时独独留意到了她,如今张均枼当真是坐立不安,乃至坐在镜前梳头时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微微垂首凝着镜中安坐在床榻边的有卉。
而今她已叫万贵妃盯上,日后必是要与之对立的,此事既已成了定局,便也无可避免,只是她不过一个小小的淑女,有何本事能与权倾朝野的贵妃抗衡,为今之计便是找一个护身符,助她化险为夷,皇后虽大过万贵妃,却是逆来顺受,软弱无能,如今在这后.宫,敢与万贵妃相争的,只有太后!
第六章 疑云重重现
人人都道皇宫是天子所居,是世间权利与富贵的象征,可谁又知在这金碧辉煌,宏伟壮观的紫禁城里,还有那么几处千疮百孔,破败不堪的小宫殿,长阳宫便是之一。
是夜,灯火笼罩着整个皇宫,丝毫不见漆黑,可唯独长阳宫一片漆黑,仅内殿的烛台上燃着一支将要燃尽的红烛,微弱的烛火照在老妇人的脸上,竟有几分暖意,可那老妇人面色憔悴,双目微闭,躺在卧榻上,却毫无生机,狭小的内殿里,亦是死气沉沉。
“娘娘”,黎老老缓步走近,脸色凝重,“奴婢今日在咸阳宫见着二小姐的遗孤了,她长得与二小姐极像,眉眼间与娘娘也有几分相似。”
那老妇人终于睁眼,漠然问道:“是枼儿吗?”
“是”,黎老老紧蹙眉头,“她脸颊上有颗泪痣,又唤作张均枼,奴婢断然不会认错,她,的的确确就是枼姑娘。”
老妇人似乎有几分悲恸,轻叹了声,“他到底还是将枼儿送进宫了,可怜玄妹一片苦心。”
“当年若不是金氏心狠,二小姐又岂会白白送了性命,只怪二小姐轻信了她,还视她如姊妹,没想到,她竟是那样一副小人嘴脸。”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这都是命啊。”
“枼姑娘骑龙抱凤而生,生来就是做娘娘的命,此次进宫选妃,倒是有很大的胜算,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
“伴君如伴虎,谁又知她日后的路到底是平坦还是曲折,若是她的性子随玄妹可如何是好。”
黎老老闻声抬眼,略带试探的口气问道:“娘娘,要不,奴婢待会儿去咸阳宫把她请过来?”
“不”,老妇人突然抬高了声儿,顿了顿又返常态:“还是不要见她了,她自小由金氏抚养长大,这些事让她知道了,反而让她难以接受,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是”,黎老老这声答得并不干脆,似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无奈。
左钰坐在一侧伸来头上卸下的珠钗在张均枼眼前晃了晃,“张姐姐?”
张均枼恍然回神,满目困顿的看着左钰,“怎么了?”
“姐姐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为姐姐分忧呢。”
“没事,只是有些念家了。”
闻后左钰收回手坐回原处,也未言语,似乎张均枼此言戳到了她的痛处。
有卉忽然埋头一声不吭的进来,引得左钰目光紧随,见她捧着铜盆出了门去,左钰终于藏不住心中的疑惑,贴附在张均枼身侧,低声问道:“姐姐,你说,这么晚了,周姐姐方才出去那么久,她是从何处回来的呀?”
张均枼闻言怔然,当日进宫时,她就觉得有卉来头不小,如今是愈发觉得异常了,这个有卉,一直独来独往,且时常出门许久不归,燕绥姑姑平日里似乎对她多有照顾,难道,她是万贵妃的人!
“姐姐?姐姐?”左钰见她像定住了一般,连唤了几声,却打断了张均枼的思绪,她回过神,嗔怪道:“你管她是从何处回来的,你还能跟着她不成?”
“我是觉得”,左钰忽然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压低了声,“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均枼不禁噗笑,“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妹妹你”,她突然认真起来,“你也有一些秘密,是我并不知晓的。”
左钰心下一惊,慌忙掩饰,讪笑道:“姐姐又拿我寻开心了,我能有什么秘密呀,连我是回回人姐姐都知道了,怕是我在姐姐跟前,都快成透明的了。”
张均枼假意讥笑,“瞧你紧张得,我不过是跟你说个笑罢了。”
“两位姑娘,适才皇后娘娘备下些小东西,姑姑请你们过去挑一样回来”,巧儿无声无息的走到屋门前,细声提醒道。
“知道了”,左钰答得有些急切,倒是巧儿这一唤使得屋中气氛不再尴尬。
王皇后赏赐的多数还是珠花玉钗,并不非常引人胃口,加之张均枼二人来得迟,木托上的赏赐早已所剩无几。
张均枼方随手拿起一只玉笄,巧颜便伸手过来作势要抢,“你干什么呀,这是我先看中的!”
巧颜说得大声,几乎已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来,尔音当即跑到巧颜身后。
张均枼未曾理会,只暗暗用力将玉笄朝后拉去,巧颜自也是不甘示弱,伸出另一只手来与她抢夺,扬唇冷笑道:“怎么,妹妹这是要坏了规矩?”
“既然巧颜姐姐喜欢,那我这便让给你就是了”,话音未落,张均枼便松了手,巧颜方才与她卯足了气力,这会儿自是没站稳,险些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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