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东主天降
“呃,你家爷……”竺紫琴与清萝相互对视一眼,“被他的先生召回正玉山了,至于何时能来京城,还会不会来京城,我……也说不好!”
“正玉山?就是沈榭曾提起过的,那个教书的老头儿吗?”清兰问清萝。
清萝点点头,“爷本来不想回去的,不知怎地还是走了,爷临行前只叫我们好生照顾姑娘,别的,就什么也没说!”
“哦!”清兰收回失望的目光,转而道,“算了,没关系,姑娘都来京城了,我相信爷断不会去而不返!”
“咳咳!”竺紫琴尴尬道,“如何这么说,我跟你家爷……”
“姑娘不必解释!”清兰笑起来,“我跟了爷好几年,对爷的了解可一点都不比姑娘少,嗯,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命人为姑娘清理房间,安排姑娘歇住,等爷到了京城,准一定会先来迟龙堂找姑娘!”
“这个,要不要你先跟你哥商量下,征得他的同意再说,毕竟此处是迟龙堂总堂,我一个外人住进来,似乎有些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姑娘又不是外人,此事我说了算,我让谁住进来就让谁!”清兰说着高呼一声,“来人!”
晚间酒席,竺紫琴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迟龙堂大堂主,迟景良。
此人个头高俊,身形健朗,眉目挺拔目光深邃,步履有着常年习武之人所惯有的轻快与敏捷,当他来到清兰身边时,可以看出,他比原本就身材高挑的清兰还要高出半个头,且举手投足间气度恢宏。
当然细看之下,迟景良的岁数应该比清兰大不少,加之他唇上和下颌均蓄有浓密的胡须,故更显老成持重,若非知晓他们二人乃兄妹关系,初瞧上去,外人可能还会当迟景良是清兰的大叔辈呢。
几句寒暄客套,竺紫琴发现迟景良虽外表像个鲁莽的汉子,可实际上他的谈吐与礼数均十分到位,既不流于轻浮轻佻,又不会令人感到无形的威严与压力,甚至恰到好处的说笑,又能令他瞬间产生亲和力,令与他相处的人产生敬重和信赖感。
转念一想,迟景良能有此般能力也是情理之中,他经年累月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自然有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待人处事方式,否则迟龙堂也不会盛名在外发展到今天。
不过迟景良虽对不同人有着不同的对待方式,身上却丝毫不见圆滑世故,相反他本质上的豪爽直义帮了他的忙,人们相信他的表里如一,相信他的耿直,与这类人相交往,是可以堂堂正正,有话明言的。
于是竺紫琴少有的,在席间频频敬了迟景良好几次酒,一为感谢他的倾力相助,二为表承自己的敬重之意。
两人相处甚融,也令清兰清萝松了口气,清兰知道,自己的大哥一旦对某个人英雄惜英雄产生了敬意,他自然就会毫不犹豫为朋友两肋插刀襄助对方。
用罢酒宴,迟景良与竺紫琴似相见恨晚意犹未尽,他们移室继续品茶聊叙,直至夜深二更,方才道别各自回屋。
清兰和清萝在院子中看着茶室内的烛光剪影,都有些感慨。
清兰道,“好像大哥许久都没有与人这般相谈甚欢了,姑娘到底与大哥在聊些什么啊!”
清萝摇首,“谁知道呢,但姑娘的性子也很直,除了某些时候阴沉了点儿,其实直性子的人相交相识,大概很容易就产生一见如故的情况吧。”
“嘁!”清兰不以为然道,“我怎么就没见她跟爷如此相谈甚欢呢?两个人啊,总是好一会儿坏一会儿的,愁死人了!”
清萝想了想,“我也觉得姑娘跟爷好像没这么随意,为什么呢,难道姑娘眼里,堂主比爷更有魅力?”
“呸,别瞎说!”清兰道,“我哥已娶妻室,以姑娘的心性,莫不成能当二房?”
“唔,有点困难!”清萝又道,“或许姑娘跟爷之间是真的生了情分,才会总是闹别扭?”
“八成吧!”清兰叹道,“爷跟咱们也是随意的很,偏生对着那块冰,就总是手足无措的拘谨着,还特别在意对方的话,特别小心地措辞。”
“呵!”清萝笑起来,“我想起当初兰姐姐对着洛王就是嘛,明明日盼夜盼希望见到洛王,等真的见到了,反而涨红了脸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
“去!”清兰变脸,轻轻地踹了清萝一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偏生要故意拿出来促狭是吧?”
清萝闪开,只是笑,笑而不语。
“对了!”清兰道,“今儿我问起爷的去向,姑娘吞吞吐吐,他们俩到底又怎么了?”
“我哪儿清楚!”清萝的笑容顿时消失,“姑娘将爷约出去单独谈了一番话,爷便径自走了,看爷的样子分明是黯然伤神,带着落寞与失望走的。”
“而且姑娘……”清萝又是一声轻叹,“我们在路上走了整整六天,姑娘一直面无表情不哭不笑也不言语,像个纸人似的静静坐在车上,今儿进了灵昌城,我方才看到姑娘的一丝笑意。”
“又吵架了吗?”清兰撅了唇道,“那爷到底还来不来京城啊?”
“姑娘性子倔,爷的性子也傲,他们俩相互折腾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清萝亦感慨着低语道。
天亮日高,竺紫琴和清萝离开了迟龙堂,在灵昌城里悠闲地东看看西瞧瞧。
终于,她们看到了一家悬有周记字号的银庄,乃是周家在京城开的票号分铺,竺紫琴便带着清萝步入了大堂。
因为是早上,银庄内的生意不是很忙,她们进去后先是有一名伙计上前施礼,询问她们需要办理什么样的业务,竺紫琴对他道,“烦请你去把掌柜请来吧,我的确是有大桩款项需要处理。”
不一会掌柜出现,依样的施礼后便问她们事由,竺紫琴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替我将二十万两的银票分成两份,一份换做十万两一张的银票,一份则全部兑换成千两一张的银票。”
原来当日竺紫琴准备离开周府,却在踏出周府大门时被于妈唤住。
于妈将周奉开好的银票交给竺紫琴,说是银票周奉早已备下,就放在内室的暗格里,无论如何,周奉说该给竺紫琴他们的酬劳一分也不会少,只是他依然不愿意挽留竺紫琴,言谈间也似有不愿再见到竺紫琴的意思。
对于周奉的反应竺紫琴表示理解,任何人在知道残酷的真相后,也会对揭开真相的人产生连带的憎恨,所以她接下银票,只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便和凤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周府。
第二百六十章 勉强应承
银票虽接下,但由于一路辗转,他们并没有时间去处理这张巨额的大票,如今落脚京城,竺紫琴才想起来该将其尽早兑换以免生变,因此她和清萝才找到了京城里的周记分号。
那掌柜接过银票,先是为银票的数额吃了一惊,然当其看到银票上的署名后,则连眼睛都直了。
“敢问姑娘!”掌柜抬起脸,认认真真地打量竺紫琴,“此银票真是姑娘的吗?”
“当然,有什么不妥吗?”竺紫琴狐疑道。
“少东家,在下沈福见过少东家!”掌柜说着,竟不顾大堂里还有其他人,当场就扑通跪地俯身叩礼。
竺紫琴吃了一惊,赶紧退身闪开,“掌柜的!”她道,“你莫不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或是脑子糊涂了吗,我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少东家!”
“姑娘刚才说,您正是这张银票的主人?”
“当然,难道还能凭空捡来二十万银子?”
“因为数额巨大,银庄的大额银票都会标记票主的款名,此张银票上写着姑娘姓竺名紫琴,可有误否?”掌柜又问。
“无误,我就是竺紫琴!”
“如此,在下也确凿无疑没有认错人,竺姑娘,您就是我们周记银庄新任的少东家啊,不光周记银庄,包括京城、以及京城以外各地的周记分号,以后将全数唯少东家马首是瞻!”
竺紫琴呆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沈掌柜是吧,你先起来,先不要称我什么少东家,我怎么突然成了少东家,你得给我解释解释!”
沈福爬起身,恭敬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不过少东家如有疑惑,可方便移步后堂,容在下慢慢禀来?”
后堂雅座,沈掌柜命人给竺紫琴和清萝各奉了一杯上好的香茗后,对竺紫琴道,“就在两天前,周记各地的分号都收到了一封来自平梁总号的传书,喏,少东家所有的疑惑,书信上已写的很清楚了!”
说着沈掌柜掏出了怀中的信,打开来递呈给竺紫琴。
“信是周记总号周远堂周管家亲笔所书,在下绝不会看错!”沈福接着道,“周管家的职属不变动,只是少东家暂由竺姑娘代领,至周家小小姐周柔成年后,再请少东家酌情考虑生意上的交接和转让,期间周记所有分号的资金,少东家有绝对的支配权。”
竺紫琴看着信,沉默不语。
沈福见状,以为信中的委托令竺紫琴作难,忙解释道,“少东家可能觉得事出突然,其实在下等也甚是诧异,然周管家说明了缘由,周府少夫人趁着无人看护,纵火焚烧了周府偌大的宅院,自己也身亡在火场,周老爷虽受伤较轻,可连气带病之下已卧床不起,郎中诊断,周老爷时不久矣恐回天无力,加之周大少爷亦是不幸亡故,所以周管家才按了老爷的意思,修书各地分号交待新任的少东家,在下想老爷此举肯定是为了保证周家数十年苦心经营的基业不会毁于一旦吧。而且管家说少东家前些天离开平梁后行踪不定,还特意叮嘱所有分号留意少东家的去向,只要见到少东家出现,一定要全力挽留少东家接任周记东主,没想到在下运气就是好,老天眷怜,竟真的让在下遇上了少东家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