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惊:“这位兄弟,不可……”
没等他闪躲,飞白已将数口毒血吸出,再加以手劲推拿,毒迹渐渐从脖颈退回,再到后来,伤口渗出的血慢慢变为正常的红色,飞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毒应该是不会致命了。
少年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飞白满意地从自己衣上撕了两块布条包扎好伤口,抬起头来看他。
少年犹豫道:“这位兄台,敢问您……”
飞白一愣,突然反应过来,登时感到无比窘迫。自己二话不说,冲上来便帮一名陌生男子以口解毒,幸亏现在扮的是男装,否则真要羞得钻地洞了!
“我……我只是偶尔路过此地,听到河边有人声,便过来看看发生何事,不想见到兄台情境危急,所以……有所冒犯,还望包涵。”飞白慌忙地解释道,有些语无伦次。
少年面容舒展开来,温和地说道:“谈何冒犯?大恩不言谢。不知兄台……”
话未说完,运河之上突然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
飞白一惊。这笑声虽轻,源头却在那数丈之外,在凉凉的晚风之中,更显诡异。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河面之上一艘画舫缓缓向岸边而来,船头之上站着四五个男人,为首一名美服青年,手持一柄折扇,一脸冷笑地向他们看来。
少年眯起眼睛:“嵇原!”
嵇原?这是飞白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无巧不成书,这莫不就是白日里那个纨绔富少冯天统口中的嵇表弟?飞白望了望他,只见此人大概二十多岁,身形高瘦,面容堪称英俊,倒是比冯天统器宇轩昂许多。只是他神情极为倨傲,眉目间尽是毫无掩饰的狂放阴戾之气。
一时间画舫近岸,嵇原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飞白,暧昧一笑,啧啧道:“瞧瞧,瞧瞧!原来你这小哥儿当真有龙阳之好,干脆跟了我表哥,富贵双全,有什么不好?怎么听说你居然不听话,还将冯表哥打了一顿?”
少年皱眉:“什么?”
飞白也是一愣。
嵇原挑眉道:“怎么,自己做的事倒不敢承认了?嵇家庄一场恶战,居然让你这个不会武功的小子逃了,我知道你身上有伤,逃不远,懒得去追,干脆告诉冯表哥,让他去捡个现成便宜,想不到你小子元气未伤,竟还打了他!哼,晚膳前我刚刚答应了冯表哥,你要么乖乖跟我回去老老实实伺候他,要么……就干脆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吧!”嵇原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显现出了恶狠狠的光芒。
听了这话,飞白渐渐猜出了前因后果。看来眼前这名白衣少年,才是冯天统白日间真正寻找的对象。而自己却被冯天统缠上,还误打误撞将他修理了一顿。虽然那冯天统的确是罪有应得,但她如何能让自己闯下的祸算在少年头上?
飞白正要出言,却听得那少年淡然一笑:“好,我跟你走。”
飞白一惊,连嵇原也是一愣。他原以为凭这少年的脾性,定会跟他胡搅蛮缠,斗上一番,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莫非其中有诈?嵇原想起白日里这少年如鬼影般的逃脱,又想起方才跟他说话的那名来去自如的绝世高手,心下起疑,一时间沉吟不决。
少年冷笑道:“堂堂嵇家大少爷,做事原来也是这般拖泥带水。如何,我可是险些死在你的剑毒之下,你该不会竟然还怕我?”
嵇原慢慢眯起眼睛:“你那十二名侍卫,被你藏去了何处?”
少年答道:“他们被你重伤,全都死了。”
嵇原盯着他道:“我派人在扬州掘地三尺,为何没能发现他们的尸体?”
少年轻笑一声:“哦?那么他们大概只是藏了起来,夜深人静之时去寻你索魂罢了。”
嵇原脸色一变,怒喝:“你这小儿,死到临头,竟还敢出言戏弄我!”
少年面色不改:“怎样?若是你不想抓我,那我明日一早就搭船离开扬州,不劳远送了!”
嵇原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那少年摇头道:“什么也没有。只是,若我顺从你的条件,你须得放了这位兄台,不得找他的任何麻烦。”说着,少年看了一眼飞白。
他的双眸如光洁的墨玉,纯净而深邃。飞白一怔,回望着他。这少年束手就擒,甘愿落入恶人之手,就是为了素不相识的她么?
嵇原亦是一愣,顿时放下心来,心想这少年一番故弄玄虚,原来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小情人!嵇原瞥了一眼飞白,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这小哥儿,想不到还是个情种,哈哈!罢了罢了!横竖你这个小姘头本少爷也没甚兴趣,就放了你的相好……”
嵇原左一个姘头,右一个相好,飞白不由得大怒,大步上前,吼道:“你这浑人,跟你表哥果真是一类人,一般无二的无耻!”
嵇原没想到飞白会突然站出来,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大笑起来:“我跟我表哥怎么会是一类人?他跟你们两个才是一类人。”他故意将“一类人”三字咬得甚重,他身后的几名随从均吃吃地笑起来,声音之暧昧猥琐,连少年都皱起了眉头。
飞白不怒反笑:“是吗?横竖我已经将冯天统揍成了猪头,现在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知道谁和谁是‘一类人’了!”话刚说完,飞白瞬间欺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向嵇原劈去。
嵇原万没料到飞白一个小小的瘦弱少年竟然身负绝技,一不留神,“啪”地一声,脸上清脆地挨了一掌,一个红红的手掌印登时肿了起来。
一时间风云突变,嵇原及其随从们都愣了,少年更是怔住,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飞白。
飞白迅速退回,一把抓住少年的手,低声道:“跑!”少年被她拉着跑了起来,两人飞快地沿着河堤飞奔。此处河道正值弯角处,两人拐了一个弯,竟然立时消失在树石之后,不见踪影。
嵇原回过神来,惊怒交集:“给我追!”
转过河道弯处,飞白暗叫糟糕。前方一马平川,已躲无可躲。他们背靠大石,面前只有河岸边一树柳枝柔柔垂下,在晚风中微微飘拂。
飞白回身,对少年道:“站在这里不要动。”
少年点了点头。飞白轻轻踮起脚来,扯住一根柳枝,将其折下。柳枝柔韧,直如长鞭。
还好欧阳鉴在教她鞭术之时没怎么偷懒!飞白正想着,身后的少年伸手搭上了她的肩。
飞白回首,与他四目相对。
少年微笑道:“与君共战!”
他苍白俊秀的脸上笑颜微微,飞白心中莫名一阵温暖,点了点头。
随即不过转眼工夫,嵇原带着一行随从已经赶到,将他二人堵在大石之前。
嵇原冷笑,面部扭曲而可怖:“你小子看着瘦弱,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在本少爷头上动土,敢是活得腻歪了!统统给我上!”
话音刚落,嵇原身后五名大汉均亮出大刀,向他们猛冲了过来。一瞬间,明晃晃的杀气铺天盖地,如轰隆雷电般撕开这宁谧的黑夜,狰狞地向二人袭去。
?
☆、月凝白衣(三)
? “啪!————”
随着这响亮的一声,飞白一鞭抽过,两名大汉不防,竟被重重抽中,登时被打进运河,溅起水花无数。
其余三名大汉一惊,对望一眼,均发觉面前这瘦弱的小子绝非泛泛之辈,却又不能在主子面前显出退缩之意,只得提起大刀,纷纷向飞白砍去。
而飞白自出谷以来,第一次有了施展武功惩恶扬善的机会,怎会不好好发挥一番?她打起精神,一套“落花鞭术”施展起来,长鞭如绿雨般散开,如同凛冽秋风横扫落叶,竟将那三名持刀大汉打得左支右绌,连连败退。
嵇原站在一边看着战局,慢慢眯起双眼,脸色越来越沉。直至飞白一个腾翔跃至空中,将剩下的三名大汉统统打进了运河洗冷水澡,嵇原突然将折扇收起,手臂一挥,数枚钢钉突然自扇中射出,直射向空中的飞白!
少年惊叫:“小心!”
飞白只觉数股细细的白光迎面而来,心中一凛,奋力挥鞭,将几枚钢钉打落,不幸还是独独漏过一枚,直向着她的额头刺来。情急之下,飞白急忙仰头,那钢钉擦着她的头顶飞过,然而还是打中了她的头巾。顿时之间,头巾散落,飞白一头长发在夜风中凌乱飞舞,宛如月下起舞的仙灵。
飞白一个后翻落在地上,脸色凝重,盯着嵇原。
是机关扇!飞白暗暗着急。她的柳鞭柔韧有余,灵活不足,对付大刀还好说,而对付钢钉这类暗器,却绝非上上之选!
少年惊讶:“姑娘……”
嵇原刚刚得意片刻,待看清了飞白的脸,却又惊怒交集:“我道是个臭小子,原来竟是个娘们!”
飞白哼了一声:“娘们又怎样?你若是识相,就赶快滚得远远的,否则,我将你一起打进河水里喂鱼!”
嵇原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当我是傻子么?就凭你那笨家伙,怎可能挡得住我的金铁扇、透骨钉?我劝你们两个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回府听候发落,否则——”他举起手中扇:“我这一扇可发数百枚透骨钉,就凭你那根细柳枝,就算能拦下大部分,也早晚有一两根能□□脑门之中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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