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霄点了点头:“找明白了。”
平宗的声音在外面晌起:“这里有人吗?”
叶初雪和龙霄飞快地放开手的同时,门被推开,平宗出现在门口。
平宗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人,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尊使让人好找。这位是我府中的叶娘子,想来你们已经彼此认识了?”
龙霄笑着站起来,著无其事地说:“这可真巧了,我刚才与叶娘子聊了聊才知道,原来她跟内人还是同乡。真没想到晋王府中藏金纳玉,不但有北国胭脂、西域胡姬,连我们江南的佳丽都有。”
平宗一把将叶初雪从榻上拉起来,亲热地挽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道:“那些都是充数的,只有叶娘子才是我的心头肉。”他说着亲昵地抬起她的下巴,凝视她的眼睛,柔声问:“你说是不是?”
龙霄微微变色,但飞快地掩饰过去,打着哈哈说:“怎么惊动晋王亲自寻来,莫不是怕我唐突了佳人’”
平宗笑道:“记得尊使是喜欢看剑舞的,正巧有个色艺双绝的舞娘要表演,我特命他们等着你去看呢。”
“如此是不能错过的。”龙霄一副新奇雀跃的样子,转身就往外走,在什么地方?。
“外面有人带尊使过去。我与叶娘子说两句话。”平宗并不放开叶初雪,话中意味明显。龙霄知道自己不能再作逗留,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初雪一眼,转身离去。
一直到龙霄的脚步声走远了,平宗牙转向叶初雪,捏着她下巴的手仍未放开,凑近她的耳边,低声笑着说:“手拉手说话,你们关系这么好?”
叶初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忽觉好笑:“你什么时候开始计较这种事儿了。”
“你的事儿我都计较,斤斤计较。”见她有迹象要摆脱自己的钳制,平宗手臂微微用力,把她拉人自己的怀中,断绝她的后路,“你跟他说得如何?”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她也不知到底平宗听见多少,随口试探着。
他自然不会上当,呵呵地笑起来,紧紧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两人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点缝隙:“真想在这儿要了你!”他咬着她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大力掐着她的腰,令她几乎上不来气。
“晗辛在哪儿?”他湿热的气息喷入耳中,令叶初雪敏感地眯起了眼睛,勉力自持地问着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我带你去见她。”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喘息渐渐浓重,这句话说出来更像是在调情。
叶初雪却等不得,推开他就要往外走:“那还等什么?”
“别急!”两人亲密的时候他从不容许她推拒自己,被她牵出去的手臂用力一拉,将她重重拽回来。叶初雪的脸撞在他的胸前,他坚硬的胸膛令她脸颊生疼。他的手臂更是如同铁钳一样死死地禁锢住她的行动,“我说走才能走。”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低下头吻住她的口,不容她再说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叶初雪从没有这样反感过他的举动。刚才龙霄的闪烁其词反倒证明了她心中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她心头烦乱,又担心着晗辛,实在没有心隋与他在这个地方行事。何况山脚下画堂中的歌舞丝竹、猜枚行令之声隐隐约约又连绵不绝地传来,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个特殊的时刻之所以会存在的意义,提醒着她龙霄离她也不过是咫尺之遥。
平宗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和逃避,脑中想到的却是刚才看见她与龙霄两人牵着手喁喁私语的情形,以及他们两人在南朝盛传的种种闲言,胸口越发有一股邪火按捺不住,手下便粗暴了起来,将她推挤到墙上,将她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固定在墙上,一边低头吻她,一边用身体在她身上厮磨推挤。
这强求却令叶初雪更加抗拒,她拼命扭头试图摆脱他酌索吻,抬脚踢在他坚硬的腿骨上。他恼怒起来,沉声喝问:“因为他在这里?”
她突然恼羞成怒,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混账!”
响亮的巴掌声让世界突然冷静了下来。
窗外无边无际的鹅毛大雪无声地飘落,而之前在她耳中呼啸的血液奔流的声音突然消失。她惊诧于自己的失控,也丝毫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平宗握着她的肩头,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叶初雪担心地盯着他,死死咬牙不肯呼痛出声,心中懊悔了起来,担心是不是自己打得太狠,以至于自己的手掌到现在都钻心的痛。
良久,他抬起头来,已经看不见一丝欲念,目光冷静而克制,放开了她的肩膀,著无其事地笑了笑:“你要想跟他走,我现在就把你送给他,你愿意吗?”
这当然是他负气的说法,叶初雪心头雪亮,却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抽痛,低声解释:“不是因为他。”
他却充耳不闻,冷笑地看了看她,转身向外走去。
叶初雪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耳边嗡嗡作响,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身体在她的意志之前自作主张,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前,已经拉住了他的手。“别走!”她听见自己说,“不是因为他。”
平宗的惊骇程度并不比她小,转过身来,看清了她自己的震惊和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脆弱。他从来没有从她眼中看刭过如此多的情绪,惊怒、惶恐、迷惑、孤独,她从未如此刻这样无助过。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1隋的激荡。平宗的手抚上她的脸,感受到手下传递出来无法言说的绝望。
“出了什么事儿?”他迷惑地问。刚才进屋时明明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就是一转身之间,突然她整个人像是被打碎了一样。
叶初雪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胳膊。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颤抖,却无计可施。她的软弱和孤独就这么毫无掩饰地暴露在了这个会把她关进笼子里的男人面前,羞耻感和自厌令她维持住最后的尊严,努力不在他面前情绪崩溃。但除此之外,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坚持别的,至少眼下不行。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追问。看出她濒临崩溃,心中也闪过了一丝不安。这是全然陌生的叶初雪,她暴露出来的软弱令他措手不及。
“是龙霄。”她低声说。太多的秘密和恍然大悟满满充塞着她的胸口,如果不说出来些什么,她觉得自己会爆炸成无数个碎片。她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自控的能力,是维持自己的仪态,还是选择能说的话说出来,她略作权衡,便选择了后者。她从没有这么孤独过,迫切需要说些什么给别人昕。
如果不是她此时的模样太过骇人,也许平宗就要笑了出来。她一时说不是因为他,一时又说是他,若墨旁人听去,只怕会觉得她颠三倒四,纠缠不清。但平宗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说的与之前的事情完全不是一回事儿。等了等,见她没有说后面的话,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榻上,自己坐在她身后,将她揽人怀中环抱住,用自己的体温缓解她的颤抖,问道:“他怎么了?”
叶初雪靠在他的怀中,渐渐凝聚起力量来,说话的声音虽然轻弱,颤抖却缓解了很多:“是他把我的行踪告诉了琅琊王。”
平宗明白了:“那些刺客!”
“还有……”她的声音突然消失,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中。
“还有什么?”久久听不见下文,他只得追问。
叶初雪似乎惊了一下,摇了摇头,突然揽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住他。平宗提起她自自手,与她十指相扣,掌心对掌心,胸口对胸口,他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安抚她的惊怒,却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动作中也透露出了浓浓的怒气。
被信任的人背叛的痛,他不会比她知道的少。尤其是当你以性命相托,却被拿来当作交换的筹码时。平宗了解那种似乎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他当时身为摄政王权倾朝野尚且无法淡然处之,何况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无家可归时时以性命相搏的孤身女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痛,也没有人比他更珍惜她的坚强,即使他们是彼此最可怕的敌人,都在不择手段地伤害对方,但当他佃受到别人的伤害时,却只有彼此可以互相慰藉。
平宗理解了她突来的态度转变,体贴地不追问细节,只是在这种亲密中让她知道自己的抚慰和支持。只是他没有想到,即使是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叶初雪也仍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实情。
第三十一章 凤城寒尽不见春
罗邂进了居延宫,太后与琅琊王正在喝茶,见他来,太后忙招呼人给他设座。她面前小火炉上茶汤正沸,亲自点了一碗送到罗邂面前,笑道:“文山侯如今是贵客了,不三催四请是不来的。”
罗邂被她说得十分尴尬,刚刚坐下,连忙跪下来谢罪:“实在是昨夜军中又有人惹事儿,我去赶着先将领头的人处置了,却耽误了这边的事儿,请太后和殿下治罪。”
琅琊王呵呵地笑,对太后说:“你就别吓唬他了。龙霄不在,京城戍卫的担子全落在子衾一个人身上,你让他妥妥当当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来就好,这边又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