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蠢蠢欲动,正欲冲出去,哪知楚亦风却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你倒是小觑了他,关了门,他就不会翻墙了?”
叶尧当即回神过来,眸中亮光一闪,又道:“属下这就找些人来重新修葺王府院墙,将院墙修高。”
楚亦风神色一震,唇角也僵了。
而那叶尧却完全不看自家主子脸色,此番更是雷厉风行的撒腿就往外跑。
可待他跑到门边时,却闻道自家王爷终于不够端庄的打破了他往日的傲气与品行,扯着嗓子就毫无形象的朝他吼:“你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修什么院墙,买几只狗不就行了?”
叶尧身形一颤,顿时目瞪口呆。
脑袋被门夹了?怎听着这话略感耳熟,似是在哪里偷听到过?
另外,自家王爷倒是英明啊,说要买几只狗。嗯,若是慕长歌那紫衣妖人还敢来王府勾引王妃这枝红杏,他定要让人放狗出去,也好让他长长记性。
叶尧办事,自然雷厉风行,不出两个时辰,他便买了五只狗回来。
一向清净的瑞王府顿时闹腾了,只因为府中的侍女皆是爱极那几只狗,手中活儿胡乱干了一番,便迫不及待去逗弄狗了。
楚亦风在屋内闻得凌乱狗声,只觉这狗声颇带几分无力,全无气势可言。他冷着脸暗骂叶尧竟眼睛也不好使,竟给他买回几只病狗。
可待他沉脸循声走至养狗处一瞧,却差点未气翻过去。只见数名侍女轻柔的抱着一只毛都未长齐的两个巴掌大的狗正逗弄得欢,而那叶尧,则是站于一边瞧着那几只狗颇为得意的笑着。
见他到来,众侍女顿时扔下狗,安静的垂着眸立在一旁,那叶尧倒是急忙跑至他面前,而后道:“王爷怎来此了?”
楚亦风怒气难消,嗓音宛若修罗:“本王差你买狗,你就买了这等货色?”
叶尧一愣,回头瞧了一番地上踉跄着跑得正欢的狗儿们,而后朝楚亦风道:“是啊,王爷瞧瞧它们多好。那卖狗之人说,不出两年,它们就能长到半人高,而且会极为勇猛,想必放出去咬死慕长歌都不成问题。”
一闻这话,楚亦风的面色终究是全数黑了下去。
他冷着脸,浑身带着煞气,惹得在场之人心生惧意。
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叶尧终于垂眸下去,再度装了鸵鸟。
这厢,楚亦风扶额,僵着唇瓣道:“本王不是要两年后,而是要现在!你这几只狗,若是现在放出去,那慕长歌定然将它们当猴玩!”
说完,楚亦风便冷着脸拂袖而去,头也不回的冷道:“继续去买,若是这次再买回这等货色,提头来见!”
望着自家王爷离去的背影,叶尧心生无奈。
果然,自家王爷近日的脾气,似乎大涨,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卷:一朝休夫,情意断 (088)情意黯淡,不复回8
是夜,月色皎洁,夜风微凉。
流夙阁内,桂影斑驳横斜,静谧中带着几分幽缓。
一袭白衣的云初染,正坐于流夙阁内那矮花丛中的石凳上,身边石桌上置有一壶酒,还有一只青花纹路的酒杯。
想来,自今日回来,她便在流夙阁内补眠,一直到方才才醒来,但起身之后于这院中瞧了一番,却不见流夙阁内任何一名侍女。她不由心生几抹诧异,倒是不解此刻夜色也不算太晚,怎流夙阁内的侍女就全数歇息了。
如今,她腹中倒是空空,但也未有心思去厨房寻吃食,仅是拎了一盏以往存着的桃花酿,便在这矮花间独自浅酌。
近日发生了太多事,令她心生烦闷。先不言她与楚亦风这荒唐的亲事,就言秋宛莫名的失踪,她便浑身觉得不畅。
另外,夜刖夜魅,应是早该到这京都了,如今她都返京了,却未闻到一丝一毫的消息。难道,那两人即便是有地形图在手,也能迷路不成。
一想到这些,云初染暗自一叹,伸手端起石桌上的酒杯浅饮一口,顿觉喉咙溢香,酒味纯烈。
她眸色微微一沉,放下酒杯来,心道,今晚当真不该喝这桃花酿,这一喝,便将引出几缕浅浅的薄叹来。
片刻,她将酒壶与酒杯推远,不让那浓烈的酒香窜入她的鼻息,可即便这样,唇齿间残存的酒香,已然让她心生摇曳。
不得不说,杳沉香这桃花酿,当真好酒!只不过,杳沉香此人,她却不敢恭维。自那日与他一番话后,她就再未见过他,他在她记忆里残存的最后印象,是他捂着唇,指缝鲜血淋漓。她未料到,她那晚的一掌,却这般诡异的将他震得如此惨烈。
这时,一道略带几分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许是夜色寂寂,那脚步声倒是被夜空放大,增了几分孤寂。
云初染循声而望,借着月色打量来人。刹那,她眸色一深,而后有些怅然的朝来人缓道:“王爷今夜,怎有兴致来这流夙阁?”
她问得极为随意,随意中带着几抹常人难以察觉的淡薄。
明日一早她便要入宫见驾,今夜,也许是她最后一晚顶着这瑞王妃的头衔,也是最后一晚能与他这般独处了。待明日她握得圣旨,也许,一切的荒唐终将结束,而后全数回到原点。
闻得云初染这话,楚亦风的眸中掠过一道默然,心生诧异。照理说,今日御医来替玄裳把脉,称其仅是受了内伤,调养一阵子便好,如今玄裳没事了,他应该舒口气才对,可莫名间,他今夜却辗转难眠,起身随意于王府里走动,却不料竟走到了这流夙阁内。
这些日子,他都是有意避开云初染,想将冷漠进行到底,也想以此作为她那日船上说出的那句‘要休书’的惩罚,因而,自他方才瞧见她后,本欲转身即走,却不料还未转身便被她唤住,如今仅得耐着性子走于她面前,并在她旁边的石凳上落座。
瞧着石桌上的酒盏,他微微蹙眉,望着她道:“怎独自在此饮酒?”
是因他冷落她,因而心生烦乱?
不知为何,他倒是希望她如此回答,可惜,她却朝他笑得温婉如风,并道:“这是桃花酿,要在夜间里对着月亮喝才最有意境。”
他稍稍冷哼:“你倒是悠闲!”
他这话一出,此刻的云初染倒是不以为意,面上也无一丝一毫的恼意。
她抬眸望着楚亦风,依然笑靥如花,嗓音温和:“悠闲是悠闲,只是腹中空空,颇有几分狼狈罢了。”
此际,她倒是宛若老朋友一般与楚亦风说这话。许是这将是她在瑞王府的最后一晚,她便心生几抹畅然,连这心情,也稍稍流畅平和了些。
楚亦风微微一怔,深黑的眸中闪着微光,俊美的面上却露出一抹浅得无痕的诧异。
他记得,平日里他与她,倒是难得这般和气的说过话。他也记得,她对他大部分都是虚意逢迎,从未向他道出过像腹中空空这等家常小事。
瞧着她那不甚悠缓的笑容,他心头掠着缕缕波动,倒是感觉此刻的她,竟莫名的令他心生一抹不祥的柔和。
平日里见惯了她的嗤笑,见惯了她一切皆在意料之中的从容,如今见她这般柔和与平静,他倒是不惯。
“既然饿了,本王带你去后厨寻些吃的,如何?”不觉间,他道出了这句话,嗓音依旧含着几分冷冽,但却多了一分连他都不自知的松懈。
此番,他在她面前也是头一次放下了身段,他不知他为何这般,仅觉心里在莫名的波动。
一闻这话,云初染倒是饶有兴致的朝楚亦风望来,并将他面上的神色细细打量一番,后浅然一笑,嗓音终究是带了一抹令他极为熟悉的嗤讽:“王爷今儿倒是体贴!初染甚感欣慰!没想到,在这最后之际,初染竟能得王爷破天荒的一句关心。”
许是她的嗓音太过淡然,使得他不由蹙眉。可他仅是注重了她话语的大意,却未能捕捉到那‘最后之际’几字。
他眸色微微一深,乍然回首之际,他却发现,他对面前这女人,的确从未关心过。
他暗自垂眸,也未回话,反而是静默了下来。
云初染见他这般,她那精致眸中的神色忽明忽暗。她叹了口气,而后启着温婉的嗓音道:“其实,初见王爷,初染还是心有一分欣赏。后初染第一次进皇宫,碰巧遇上王爷,也被王爷的腹黑之气所折服。”
他一愣,不由抬眸望向她,“欣赏?”
他未料到,这一向也瞧不惯他的云初染,竟会亲自在他面前说出‘欣赏’二字。
刹那,他眸色更是深幽了一分,心底,似有一种莫名的复杂在悄然而出。
云初染却朝他微微颔首,而后继续云淡风轻的道:“初染刚回京都之际,便闻我家三哥提到过王爷俊逸非凡,且才华横溢,当时初染未大放于心上,直到那日千凤楼里见得王爷真面目,初染便心生欣赏。其实,前些日子王爷被逼无奈迎娶初染,想来这里面也有初染不少功劳,仅因初染为堵我爹爹的口,便拿王爷做了幌子,声称心仪王爷,所以才在千凤楼里那般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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