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慕长歌这话毫无一丝怒气与威胁,云初染也未有心思顾忌,望着他便大大方方赏他一记讽刺的眼色。慕长歌也不恼,仅是迎视着云初染的眸光,他那修长深黑的眸子,却常常漫过几缕常人难以察觉的复杂。
虽说江南离京都远了些,但云初染一行,表面看来终究是和谐的。但实地里的暗涌,却是颇有几分暗沉。
楚亦风故意傲气盈盈的不见她,她心头明然若雪。但,她倒是不知,他这般做,究竟为何?是想刻意冷落她云初染,还是因他心底的傲气作怪,不屑与她云初染见面?
可无论因何,楚亦风的所作所为于她云初染来说,已然毫无意义。彻底放弃的人,她云初染,怕是永远都学不会拉脸下来重新去祈求!
另外,对于慕长歌,她倒是心生几抹警惕。不得不说,慕长歌这狐狸,倒是极擅于伪装。至今,她都不知他因何对她这般,竟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跳崖来救她,更不惜浪费这么多的时间,随她慢腾腾的回京都。
他,终究是太闲,还是心底残存着几抹令人咋舌的善良?又或是,他心有势在必得的目的,不惜冒如此大险也要接近她?
一切的一切,皆是带着几分令她颇为恼怒的朦胧。
她云初染虽自诩聪明,但却不愿在这些男人面前多费心思,只因不愿太累。若非必要时刻,她倒是愿什么都不想,仅是过着平然逍遥的生活便足矣。
但,她这迥异的身份,却不得不让她与普通人的生活隔绝。她,是大楚御封的霓裳郡主,是大楚国师言定的天命之人,她,更是掌握着大楚经济命脉第一人的凤家家主。所以,这三重身份,都齐齐压在她的名上,让她逃不脱宿命的枷锁,逃不脱被人算计与利用的命运。
只不过,她云初染心底也有傲气,若是一般人想利用她,她岂能随意如他们的愿?
一路上,她云淡风轻的瞧着楚亦风温柔体贴的于车里照顾玄裳,瞧着他若有无意冷落她的眸色,也云淡风轻的观着慕长歌的脸色,时时捕捉自他面上一闪而逝的复杂,她一路不动声色,也未主动与楚亦风说过什么,更未与慕长歌刻意亲近什么,她要的,便是一种若即若离,平淡无波的姿态。
一路而来,许是平了心态,宛若世外人一般观察着楚亦风与慕长歌,她却颇为诧异的感觉身边的慕长歌似狐狸,更似狼。而那楚亦风,似冰山,更似一把刻意沉默着的利剑。
在马车上颠簸近五日,云初染一行终究是踏入了大楚京都。
楚亦风此番虽为行驶江南的钦差大臣,但因是微服出巡,此番归京,倒是未有官员在京都城门相迎。
此际,天色正好,空中红云缕缕,温和的阳光洒下,倒是颇带几分柔和。
云初染马车内的慕长歌,倒是伸手撩开车帘,并往外张望了一番,而后缩回头来靠着车壁,缓道:“这一路乘车而行,本少差点未累得散架。”
云初染随意的望着他,薄唇一勾,一抹浅笑微微蔓延开来,“念你与本姑娘相识一场,若你真散架了,本姑娘也许能差人将你浑身骨头缝合。”
她记得,当日在醉客居,这厮也极为恶劣的调侃过她,还称念他与她相识一场,待她云初染浸了猪笼,他定要送她一副上好棺木,当日,她不置可否,但却觉得慕长歌这厮够狂。
也许,他倒是不知,她云初染最为惜命,谁若是让她浸猪笼,她倒是愿先下手为强。
云初染这话一出,慕长歌唇角微微一僵,而后迅速抬眸朝云初染瞟来:“缝合就不必了,你不要落井下石,多安慰本少便足矣。”
云初染浅然一笑,眸中有抹明灭不可辨的微光萦绕。
慕长歌若有无意的打量着她,而后慢腾腾的哗啦一声扬开墨扇:“本少离这京都这般久,此际得回怡红楼一趟,免得楼里姑娘对本少相思成疾,多几条跳河怨魂。”
云初染面色不变,嗓音温婉柔和,但却带着几抹浅然随意的讽意:“去吧,反正你骨头也快散架了,想必温柔软香在怀,要舒坦些。”
慕长歌面色微微一深,他那修长的眸中却有道道常人难以察觉的诡笑掠过。
他迎视着云初染的眸光,见云初染兴致缺缺,只瞧他一眼便懒散随意的转眸望向了别处。他拉长着脖子缓缓凑近云初染,笑道:“本少近来决定金盆洗手,此番回怡红楼,只为交代些事,想必不出半刻,本少便会来瑞王府。”
云初染一怔,倒是未料到这厮竟然还要来瑞王府。
“怎么,你还要在瑞王府小住?”云初染挑眉问道,嗓音依然温婉如常,但却不难听出一缕不耐。
慕长歌笑笑:“自然要来,要不然,岂不浪费了本少那日自皇帝处求来的圣旨!”说到这儿,他嗓音微微一顿,而后又道:“郡主,你今儿可会进宫?”
“你问这个做何?”云初染随意问着,心里却越发觉得慕长歌大有八卦潜力。
见云初染反问,慕长歌眸色微微一深,而后扬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朝云初染道:“小气!本少仅是想关心郡主罢了。既然郡主不说,那本少就先行离去了。”
说完,他就双眸泛着媚笑的望云初染一眼,而后起身撩着车帘跃了下去。
见状,云初染倒是勾唇一笑,斟酌着慕长歌的一言一行,乍然之际,心头却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令她略微豁然开朗。
刹那,她眸色却微微沉了几分,心头,也涌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兴致。
看来,这戏,慕长歌倒是演得好。
只不过,谁算计谁,如今倒是言之尚早。
待马车行至瑞王府大门前,云初染倒是极为干脆悠缓的自行下了马车。待她正欲踏步往王府大门行去,倒是见得楚亦风也抱着玄裳下了马车。
云初染瞥楚亦风怀中的玄裳一眼,倒是见得她满脸苍白,整个人倒是瘦了几圈,她不由讽笑一声,没料到这玄裳在楚亦风一路的精心呵护下,竟成了这般模样。
说来,那晚,她出掌震她,也未用太大的力道,像玄裳这等身居武功之人,即便是被她震了,也仅是常常胸口闷痛,难以提起内力罢了,岂会这般虚弱。
另外,这几日急着赶路,加之楚亦风不屑见她,就连带这玄裳,也极少在她云初染面前露面。她一直以为这楚亦风与玄裳在马车内谈情说爱,甚至连翻云覆雨她都想过,但她却未料到,这玄裳,如今竟如此惨样。
刹那,云初染暗自一笑,莫非,连老天都站在她云初染这边,即便不用她亲自出手教训玄裳,老天爷就先行帮她了?
想着,云初染便眸色一动,而后缓步走至楚亦风面前。
她完全未瞧楚亦风,仅是将温婉柔和的眸光落在玄裳身上。
玄裳满脸苍白,被云初染盯得颇为不惯,她往楚亦风怀里缩了缩,垂眸之际,也掩住了一眸子的心虚。
云初染这女人,她玄裳,惹不起!那晚,就连自家的阁主,也无法阻她一丝一毫。如此这女人,当真是宛若幽魂恶魔,一旦被之缠上,永无安宁。
“你又想做何?”这时,头顶一道冷然无风的嗓音道来,但她却略生诧异,因这嗓音虽冷,但却带了几分怅然。
云初染抬眸朝楚亦风望去,微微一笑,“王爷何须这般防备着初染?初染仅是过来向王爷道声贺罢了,祝贺王爷新添娇人。”
说完,她便垂眸下来,也不待楚亦风答话,仅是极为从容悠然的转身,而后踏着小步入了王府大门,留得楚亦风满脸复杂,深黑的眸光也微微波动了几分。
凭他所观,她不是在祝福,似在讽刺,更似在…决绝。
他也心生几抹冷然与烦杂,待他沉着脸色将玄裳抱进他的院落时,他却斟酌一番,终究未将玄裳抱进他那间曾是他与云初染喜房的主屋,而是将她安置在了院中的偏房内。
给了一块令牌让管家进宫招几名御医来后,也顺势让侍女好生照顾玄裳,片刻之际,他却回了自己的屋子。
坐于桌边,他微微饮着热茶,眸色低垂,暗自沉思。而那一袭黑衣的叶尧,倒是恭敬立于他的身后,见他纠结,他装着鸵鸟,不敢擅自出声坏了气氛。
“吩咐暗卫暗中盯紧云初染。若见她出府,立刻来报。”良久,他才微微敛神,而后浅饮了一口茶,头也不回的沉声道。
叶尧一愣,心直口快的问道:“王爷这是要监视王妃?”
说完,他心头略生几抹担忧。不得不说,自家王爷此举,当真是极为欠妥。若王妃知晓王爷竟派暗卫监视她,王妃岂不是更为生气?
“你何时这般多舌了?”楚亦风依然沉着嗓音慢道。
叶尧怔住,而后略微心虚的道:“属下知错。”
楚亦风面色稍解,又道:“差人关了王府大门,若是见慕长歌来,就……。”
叶尧心生欣慰,高兴着自家王爷终于开窍,欲不给情敌趁虚而入的机会,他急忙上前一步,抢过楚亦风的话道:“属下这就去办,若是慕长歌来,就让他吃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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