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杳沉香,果然是有几分傲气。
如此一来,她倒是没心情再等下去,仅是收回眸光并朝面前的沧澜微微一笑:“看来,你主子怕是不愿下轿,如此,本姑娘就先进去了,若你主子真有话要说,就劳你代劳进来说给本姑娘听了。”
说完,云初染倒是极为干脆的转身,朝王氏微微一笑,道:“我们进去吧。”
王氏一愣,可瞧着不远处那软轿倒是精贵,不免感觉这轿中之人定然非富即贵,如今瞧着这郡主如此态度,她虽疑惑,但终究是不敢多问,仅得略带恭敬的朝云初染点头,道:“是!”
“千凤姑娘…。”瞧着云初染那干脆决绝的模样,沧澜眸色一沉,狰狞的脸上也含了几分冷气。
见过不识相的女人,可像面前这傲然如风的女人,他倒是未见过,心头对她这番不屑高傲的姿态,也是心生不满。想来,即便是王宫贵胄在他主子面前,也得恭敬畏惧几分,可这世上,惟独这凤家家主敢在他家主子面前耀武扬威,不知收敛,而他家主子对她也极为放松,不仅不会咎怪,反而每次待她来暗阁,他皆会暗自吩咐人不得太过阻拦。
而暗阁之人也极善于察言观色,闻得主子吩咐不要太过阻拦,他们倒是完全不阻拦,反而恭敬讨好的将这凤家家主迎了进来,还主动带其去偷主子酒窖内的桃花酿!而一向秉公漠然的主子,竟破天荒的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无怒意,使得那些暗阁之人对这凤家家主更为奉承,迎接之际,那恭敬之色更是昭然若揭。
如此,他沧澜自是知晓自家主子对这凤家家主的特别,虽心生诧异与不满,但却无奈。
而此际,这凤家家主倒是真不知好歹,若是寻常女子得自家主子亲自相寻,即便是怕,那也得恭敬且强颜欢笑的相迎,而这女人,竟…
刹那,沧澜越想越觉得不满,面上的怒气,也深了一分。
他沉着眸子,眸光直直的锁住云初染的背影,思量一番,正欲擅自做主的对云初染强行阻拦,可正待这时,他却闻得身后传来一道平然且毫无音调的嗓音:“等等!”
短短两字,平然无调,但却含着一抹沙哑。
沧澜微微一怔,狰狞的面上猝然涌出一抹忧虑。他也来不及顾云初染了,仅是急忙转身,便见软轿那垂着的雪白轿帘已然被一只瘦弱苍白的手缓缓撩开。
见状,沧澜急忙小跑至软轿边,见轿中之人倾身欲出,他眸色一深,急忙伸手扶住轿中之人的胳膊,将他缓缓扶出轿子来。
这时,云初染也缓缓驻足,唇上上却勾出一抹讽笑。可待她回眸一望,眸色,也是不由间波动了几分。
他今日,依然一袭白衣,银发俊面,乍然一瞧,依然宛若三月梨瓣,美得令人心惊。然,他面上,却带着几缕难以忽视的苍白,就连他的唇瓣,此刻也正泛着刺眼的青。
如此病态,倒是不像往昔那位背靠在桃树下,平静悠然的杳沉香。
一旁的王氏与丫头,待瞧清杳沉香,双双倒吸一口冷气,因他的银发。
云初染这着吸气声置若未闻,仅是随意瞥了王氏与那丫头一眼,而后稍稍敛神,再度将眸光落于杳沉香身上,云淡风轻的道:“今儿倒是奇了,没料到沉香公子当真屈尊降贵的下轿了。”
杳沉香眸色微微一沉,未及时搭话,仅是蹙着眉,面上更显了一分病态。
他完全不顾身旁沧澜的担忧,而后缓缓拂开他的手,抿着唇缓步朝云初染走来。
云初染岿然不动,浅笑以待,可瞧着杳沉香那稍稍有些踉跄的身形,她却生出一抹复杂来。
难道,那日江南之夜,她震他一掌,他的身子至今还未康复?
静待杳沉香走至她面前,她敛住心头的复杂,随意浅然的望着他,正以为他又要像寻常那样随意打声招呼,却不料他竟然扬着一张苍白的脸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白得宛若寒冬里的沉雪,令她心生诧异之际,却觉有些刺眼,有些凄凉。
在她印象里,杳沉香极少笑,即便有时她偶尔捉弄,他也仅是勾勾唇,以此代了笑容。可此番,她却见他在笑,而这笑,已非单纯的勾勾唇瓣,而是真的在笑,就连他那双深黑的眸子,也几不可察的弯了一分,似是笑得有些释然。
云初染顿觉蹊跷,更觉莫名。
她稍稍敛神,朝杳沉香毫不客气的直言重心:“有什么话,就快些说。”
本来还想加句‘本姑娘没时间与你多言’,可见他一脸的苍白,她心底那抹不成气候的不忍之心却有些泛滥。
此番,她才深有体会,她云初染,似是永远都做不到真正的干脆,真正的冷血。而这些,便是她云初染从容性子中的缺口,更是她难以防备的软肋。
她暗自叹了口气,回神之际,却闻杳沉香启着沙哑倾且平然无调的嗓音道:“凤家家主,可否向你讨杯茶水?”
云初染一怔,眸色也波动了几分。
她凝着眸光将杳沉香细细打量一遍,见他面上带着一抹浅然无波的认真,她心头涌出缕缕诧异,沉默片刻,终究是颔首同意。
见状,一旁的王氏倒是心生紧然。
瞧着杳沉香那满头的银丝,她难以压制心头的震然,可又见得云初染颔首,她无可奈何,仅得努力朝云初染笑着,而后急忙将云初染与杳沉香都迎了进去。
云初染的厢房内,静默无声。
此际,云初染与杳沉香相对坐于圆桌旁,二人面前,皆是一杯热气沸腾的清茶。
淡淡的茶香四溢,香了鼻尖。云初染挑眉瞧了一样杯中的茶,心生冷然。
如此好茶,这太守府,当真是奢侈。
暗自压抑住心底的一抹冷气,云初染淡然随和的举杯浅饮一口,而后放下杯来,瞧着仅坐着却不发一言的杳沉香,温婉笑道:“沉香公子不是要讨茶水吗?此番怎一口也不喝了?”
杳沉香眸色一动,面上似有几抹自嘲。
“若是不这样说,你能让我进来?”他道,嗓音依然平和无调。
云初染微微一怔,但面上却是云淡风轻,未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在她眼里,这杳沉香,历来皆是冷漠飘渺,不善言谈,怎今日,他倒是说出这等颇有几分自嘲的言辞来了?
她心生一抹浅得几近透明的不解,但她却未有兴致出声相问,仅是随意忽略,然后启着温婉如常的嗓音再度直入重心:“不知沉香公子此番,究竟要同本姑娘说些什么?”
此话一出,她明显瞧得杳沉香那脸色更是波动了些,就连带他那黑眸,也微微盈出一抹宛若寒潭般的深邃。
他未回话,仅是垂着眸,静默。
云初染也不恼,仅是瞧着他的脸色,静观其变。
既然他能耗着,她云初染,也自是等得。
云初染兴致盈然的望着他,姿态轻缓随意。不久,待她再度饮完一口茶,却见他终于抬起眸来迎视上她的眸光,待二人眸光一汇,却是清浅无波,未能碰出一丝一毫的光影,出了平然,便是寂寂。
“此番,我是受人之托而来。”嗓音平然无波,可这话一出口,他的眸中,更是死寂了些。
云初染一愣,因他的这句话,更因他眸中那抹深了一层的死寂。
“受何人之托?又来此做何?”她静静的盯着他眸中的那方死寂,细细瞧着,而后在心底细细斟酌。
不知为何,此番这杳沉香给她的感觉,却是孤寂得宛若一盏孤灯,似乎随时都要灭去。
她记得,她江南之时,他给她最后的感觉,也是这般感觉。只不过那时,他是一手捂着嘴唇,指缝间有鲜血溢出,让她感觉他是因内伤溢血而悲凉,可此番,瞧着他那眸中的死寂,观着他苍白且毫无血色的面色,她却感觉,他此番的悲凉,却是由心底而生,难以磨灭。
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如此?是因她那一掌带给他的内伤,还是其它?
“你的伤,还未好?”趁他还未回答之际,她不由补充了一句。
这话一出,她分明瞧见了他眸中的一抹复杂,但却乍然间全数消失。
“至于是谁托我来与我来此做何,凤家家主还是不知为好。”他缓道,说着,他便垂下眸去,极为自然的避开了她的眸光。
闻得这话,加之瞧得他那副苍白病弱的面容,云初染顿时心有不畅,不由间连话也带了几分不善:“每次都‘凤家家主’的叫,你不嫌累,本姑娘都觉得这四字听着累!本姑娘有名有姓,你就不知唤句名字来听听?另外,少在本姑娘面前装神秘,既然你不愿说你是何人托你前来,也不愿说来此做何,那本姑娘便不问了。说来,你在此做何,皆不关本姑娘何事!”
说着,云初染便将他身边的杯盏往他面前推近了些,颇有几分不耐烦的道:“快些喝,喝了就走!”
杳沉香面色顿时风起云涌,可他却未曾抬头,仅是垂眸沉默了一番,宛若未听见云初染上面这些话,仅是道:“我身上被你震得的内伤,已然…无碍,你无须因此心生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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