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冲出去么?”伊人轻声问。
“这里参加行动的人只有两千名,这两千名控制住远安的大小官员便属不易,哪里还能冲出去?”凤七探出头去看了看,见箭雨已经停歇了,除了几具留下的尸首外,长街上也已空无一人。
“我们先去找他们会合。”说着,凤七便要牵着伊人走出去。
哪知她们刚刚暴露,又有几枝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冷箭呼啸而至。
伊人眼尖,刚叫了声‘小心’,人已经被凤七扑倒,长箭划过凤七的胳膊,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丝,又钉在了木板上。
“你不要紧吧?”伊人被凤七按到在地,只看到她的胳膊鲜血淋漓,又弄不清楚状况,不禁心神俱裂:刚才凤七可是为了救她才扑过来的。
“小伤。”凤七不以为意地看了看手臂,然后小心地坐起来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太不安全了。”
伊人也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往屋角旮旯的地方颠颠地跑去。
凤七也紧随着伊人跑到了一间低矮的茅屋前,伊人本想拉着她再往前走几步,哪知凤七的脚步忽而沉重起来,伊人回头一瞧,凤七的脸色变得出奇苍白,像金纸一般,白得吓人。
“你怎么了?”伊人停下脚步,仔细地查看凤七的伤势。
胳膊上的伤口确实称不上多严重,只是那不算太深的伤口,却不停地有血涌出来,转眼浸透了凤七穿着的深色劲装。
她的脸色也更显苍白了。
“难道上面有毒?”伊人查看了血的颜色,红艳艳的,似乎没有淬毒的征兆,可是为什么,那血流得那么凶,怎么也止不住呢?
“不是毒,只是我的体质特殊,一旦受伤,就会血流不止。从前都是九弟帮我止血的。”凤七还能笑,清朗的面容阳光一如往常。
“可这样流下去你会死的。”伊人咬了咬嘴唇,想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截布条来——奇怪的是,明明其它人都很容易撕开,她左撕右扯,就是听不到那声脆脆的‘撕拉’声。
凤七将她的焦急和笨拙看在眼里,心中微暖,眼角逸出笑来,“用我的腰带吧。”
伊人‘哦’了声,连忙松开自己的衣摆,解下凤七的腰带,然后用力绑在凤七的上臂上。
这是野外自救时最基本的止血
方式,直接绑住动脉。
可是不能绑得太久,不然整条胳膊都有坏死的危险。
“我们必须尽快出去,找大夫给你止血。”伊人小心翼翼地绑好后,又急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凤七笑笑,这样一句话若是由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说出来,大概会更可信一些。
可是伊人这样一个小巧玲珑,连布条都撕不开的人,说这番话,还真让人哭笑不得。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不然贺兰雪非宰了我。”凤七的脸色还是苍白得紧,却还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护住伊人的肩背,小心地闪进茅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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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安的情况很快传到了绥远。
贺兰钦也在同时发现凤七失踪的消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凤七跟过去了。
“现在远安被围,里面的情况本就不安定,他们困在远安,确实内外堪忧。”贺兰钦盯着沙盘,暗暗沉吟道:“可如果率兵营救,又是一场拉锯战……”
炎国的军队会突然出现在远安城外,是贺兰钦始料未及的。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不要去硬碰,可是抛却那两千名死士不说,凤七也在里面,贺兰钦不可能坐视不管。
“该死!”贺兰钦越想越担心,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沙盘,却不知是说不听话的凤七该死,还是疏忽而无力的自己该死。
沙子散了一地,沙盘落在地上时,发出一个巨大的‘砰’声。
贺兰雪是踩着这个吓人的声响掀开贺兰钦的帐子的。
“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贺兰雪望着一地狼藉,诧异问。
贺兰钦呆了呆,看着一身便装、风尘仆仆的贺兰雪,半天才反应过来:“三弟,你怎么来了!”
昨天信使还说,雪帝的御辇要三天才能抵达绥远,怎么今天他就出现了?
“他们走得太慢,等不及,所以自己先来了。不过,其它人不知道。”贺兰雪不以为意地说到:“你还没回答,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三弟,你已经是做皇帝的人了,以后千万别任性。你现在身系江山社稷,万一有什么好歹,天朝好不容易才刚刚稳定了一些,你再出事,又是一番劫难。”贺兰钦顾不上回答贺兰雪的问题,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好了,二哥,我又不是小孩。”贺兰雪笑笑,赶紧止住他的话题,“何况,我也不是只身来的,还带了易剑和凤九。”
“带谁都不行,反正以后不准胡来!”贺兰钦严声斥责道,心中烦闷不堪:怎么一个一个,就没有让他省心的?
贺兰雪也不敢再争辩下去,赶紧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伊人回来了吗?”
“没有消息,可是据探子的回报,只怕,伊人现在被困在远安了。”贺兰钦担忧道。
昨天得到消息,远安前几日来了一位炎国的贵妇人,听他们的描述,那人大概是伊人了。
现在凤七与伊人都被围困在远安,也难怪贺兰钦会心神不定,一把掀了沙盘。
“听说远安被围困了,能不能解围?”贺兰雪在最初的心惊后,很快恢复了镇静。
伊人在远安,他们之间只隔着一片戈壁滩。
已经那么近了,就没有理由再分开,贺兰雪知道情况后,反而冷静下来,他蹲下身,将沙盘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摆在贺兰钦面前,“已经走到了这里,那么,总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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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望着开始发高烧的凤七,一脸担忧。
她们进了茅屋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马厩,方才在市集里的标码出-售的牛羊马以及骆驼,统统被聚在了这里。
里面臭气熏天,凤七刚开始的精神还不错,在经过食槽的时候,还指着其中几匹马道:“这样的马,在内地可以卖一个好价格呢。”
可是等她们走到最里面放稻草的小屋子时,凤七渐渐开始萎靡了。
伊人看了看她的手臂,因为绑得太紧,手臂都有点发黑,可是她刚刚松开一些,血又涌了出来。
过了没多久,凤七开始发高烧起来,躺在草堆上,迷迷糊糊的。伊人不能离开她,也不可能向其它人求助,她只能快点把凤七送出去,找到凤九,不然,即便凤七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只手臂也会废掉。
伊人
用手探了探凤七的额头,目光快速地在周围逡巡了一番,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拼一拼吧。
“等一下,你能不能让他们开城门?”趁着凤七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伊人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凤七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可以吧,你要做什么?”
“冲关。”伊人挠挠头,很自然地回答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凤七怔怔,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伊人到底想干什么。
冲关?
她以为自己是陆川么?
伊人却说到做到,很快起身,拍掉衣襟上的草屑,又抱了一捆稻草,颠颠地跑出了草料房。
牛、马、骆驼还在那边安然地吃着草料。
她跑到一匹骆驼旁边,对着它小声地嘟哝了一句:“对不起啊,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说完,她又摸了摸骆驼参差不齐的毛皮,一直摸到了它的尾巴上,然后,她将稻草绑在了骆驼的尾巴上。
食槽旁边,有一桶存储着用来照明的灯油。
伊人就这样挨个系了过去,又洒上点灯油,再从柴堆里翻腾出一些未尽的炭条,在牛背上,驼峰上,开始画起图来。
画上几只大而狰狞的眼睛,或者填上两幅立体感特别强的翅膀,伊人一直折腾到全身脏兮兮、夜幕降临之时,方才完全准备好。
“凤七……”待全部结束后,伊人挪到凤七的旁边,推了推她,“你还撑不撑得住?”
凤七睁开眼,脸色惨淡,可依旧是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伊人……怎么你身上那么脏?脸上是什么?”
“炭灰。”伊人伸手抹掉脸上的残痕,也笑笑,“我们出去。”
“去哪里?”凤七一手扶着伊人,极艰难地爬起身,她只有一只胳膊能用力,另一只胳膊,已经麻木得完全没有感觉了。
“去绥远找凤九。”伊人说着,顾不上凤七惊诧的目光,将她扶了出去。
凤七透过马厩里微弱的灯光,只看了一眼,饶是她的胆子够大,也吓得心惊肉跳。
马厩里何时来了一群怪物?
眼睛大如铜铃,身上的花纹更是古里古怪,有的甚至还长了一对翅膀。
更奇怪的时候,它们后面的尾巴都拖得老长,湿漉漉的,嘀嗒着灯油的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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