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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我想不到会是这样。”李忧离心绪难平。抚悠知道战场上结下的生死情谊,那种情谊不分高低贵贱,因为敌人的箭不会因为你是天潢贵胄就放过你,敌人的刀也不会因为你是布衣平民就留情。
  “走吧。”抚悠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赶紧把他带走。李忧离深深吸了口气,回握她的手,示意“我没事了”。修明倒着钱袋付钱之际,大汉趔趄着冲上前,众人大惊,以为他不识好歹,又要动粗,却见他从怀里摸出之前收回的八文钱,撂下,拄了拐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唏嘘。
  饼也售罄,热闹也看罢,行人渐渐散去。抚悠要走,李忧离拉住她,皱眉道:“饼没买到。”抚悠却笑得十分开心,李、安二人也不禁随着她笑。“那就买毕罗吧,这家的毕罗也很好。”安修明道。
  “公子,娘子,有礼了。”陌生人拱手。抚悠看过去,眼前忽似云开月现,那年轻郎君容貌之美更在相王之上,真是浅浅一笑似春风分花拂柳,眉间一蹙若波上微雨寒烟,好一个紫宫清都山水郎!但不知为何,明明是面若冠玉、天质自然,却又让抚悠暗觉滑稽。李忧离回礼。那人道:“我多买了两枚,打算带给朋友,公子与娘子若不嫌弃,便请收下。”抚悠笑问:“公子的朋友怎么办?”那人笑答:“那就是他没口福了。”
  “如此,多谢公子。”李忧离天生不是跟人客气的脾气,还与人解释,“我是无妨,只是内人还饿着呢。”抚悠听他竟公然称她“内人”,羞得拧他手肘内侧的嫩肉,李忧离疼得“嘶”牙,却还在笑。
  李忧离示意修明付钱,那人推辞道:“两枚胡饼不值什么,我是佩服公子仗义执言,佩服娘子良苦用心,才以胡饼相赠,若是以钱计较,不是轻了我这个人,而是轻了这世间公道人心。”
  李忧离与抚悠对视一眼:这人口才可真了得,都“世道人心”了,谁还敢驳?
  “如此,便谢过‘世道人心’了。”李忧离的话又将三人逗笑。
  那人叹道:“征战难免伤亡,虽然朝廷对因战至残者例有抚恤,但也只能解一时之困。更有拿了钱,挥霍殆尽,又无心无力从事生业者,由兵而痞,危害一方。可若说大奸大恶却算不上,譬如方才那人,仍有报国之心,更未泯灭羞耻之心,勇士落魄至此,令人痛惜。”李忧离见他如此,来了兴致,便问:“公子有何高见?”那人摇头:“我高见低见有何用处?”李忧离追问不放:“说与知己,怎能无用?”说罢也觉得这就跟人论“知己”太过晋突,因又解嘲道:“虽算不上高山流水,也是有‘胡饼之交’了。”
  二人年纪相仿,意气相投,也难怪倾盖如故。“好,那就让公子见笑了。”那人犹豫了下道,“公子不介意我边吃边说吧。”李忧离大笑:“公子不拘小节,真雅士也!”抚悠忽然明白那人为何好笑,原来他手捧两枚大饼,美食之前神魂不属的模样实在与其不食人间烟火的皮相大相径庭。
  见二人投机,抚悠自上了车,吩咐修明慢慢跟着。二人从伤残士兵的抚恤安置,又说到长安城的治安,譬如规定相向而行皆从左,在主街上设警鼓等,全都是新奇有趣又实用的想法,李忧离大受启发,十分受益。一路说笑到了那人住所,互相推手作辞。抬头看,客舍门额上写着四个字,李忧离与抚悠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经人指点,好像错过了申请签约的时间o(╯□╰)o
所以就不能上榜,不能被更多人看到
桑心TT

☆、螳捕蝉

  “请教先生,河北为何有此一乱?”
  “阁下心中应有所思。”
  “是岐王纵归五万战俘错了吗?”
  “岐王无错,大军期年在外,必待休整后才能重新远征,以怀柔政策取得河北代价最小。”
  “那是陛下杀冯阮错了吗?”
  “圣人亦无错,冯阮虽死,然其旧部高官多在朝廷任职,可见其死并非河北乱因,而仅是借口。”
  “那错在政策和用人失当?”
  “失当……失当当然是有,譬如灭梁国后,圣人太急于削弱山东的地位,引起山东高门不满,又譬如朝廷任命的招慰大使与冯阮有旧仇,如果能够避免这些,或许河北的乱子不会这么大——邢铧可能不会一呼百应,晋国也不会在一月之间连丢十数州,但这些却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终归有人会反。”
  李忧离与姬繁川在堂中坐而论道,曹延嗣陪坐一旁,安修明守在门外,抚悠则在东窗下煎茶。茶饼、茶器都是特意从岐王府带来的,水则是终南山上的清泉水。先将掰碎的茶饼放入鸿雁球路纹银笼子里烘烤,烘烤过后纳入纸袋,置于金银丝结条笼中放凉,取出后倒进金花银碾子,碾磨,罗筛……阳光照进来,在她的蜜合色团花轻纱披帛上静静流淌,小锅釜内水面冒着鱼眼纹,咕嘟咕嘟……
  抚悠不时抬头去看,李忧离威严沉毅,姬繁川气定神闲。
  “先生教我。”
  “显隆十七年至今,岐王征战五载,东西大小战役不下百余,收剑南、陇右、河东、河北、河南之地,拓晋舆图数倍,可有哪一块地不是打下来,而是‘经营’下来或纯粹是天上掉下来的?”
  “河东三晋之地齐国公经营十数年,算有一半不是打下来的,但后有郡县复叛,岐王屠城,方镇压之。洛阳一战,不意竟灭两雄,河北之地未动刀兵,乃是意外收获。”
  “老子语‘道法自然’,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规律,无论是齐国公经营三晋,结纳州县官员,还是河北投降后朝廷安置冯阮旧部高官,都只是揭去了上面的一层皮,肉和筋骨还没有动到,怎么能说已经吞下了这块骨头?所以,”姬繁川面上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大王不必苦思是谁之过,也不必因冯阮之死与陛下父子失和,河北之乱,只是因为河北根基未动,只是因为河北的血,尚未流够!”
  李忧离的瞳孔凝成两点寒光:即便他这个杀人无数的将军,都不敢说得如此直白!
  不过……“先生方才称我什么?”
  姬繁川避席,振袖,左手加右手,俯身掌心撑地,顿首道:“姬源拜见大王。”
  李忧离前来拜访的身份是岐王府谘议参军事张博望,曹延嗣惊讶:“繁川怎么知道……”
  “先生请起。先生如何知道我就是岐王?”
  姬繁川起身道:“我在胡食店前与大王相遇,初并不知大王身份,但见那闹事的大汉口说岐王时,大王目光闪动,有不忍之色,后与我交谈,所关心者无大小皆关治道,我心中已认定此人不凡,最后得知竟是今日约定要见之人,心中便疑这‘谘议参军事’是真是假了。”
  曹延嗣一向多智,且在江淮大营他是唯一看穿李忧离身份的人,因为需要冒高兰峪之名为招慰使者只可能是岐王本人,但无论是对随岐王征战的老兵的动容,还是对国政的关心,可都非岐王独有,这样的人岐王府中找出二十个不算多。“就凭这些?”曹延嗣疑惑。姬繁川面露得色:“器宇冲深,风猷昭茂,庄严深沉,不怒自威,延嗣以为人人都能有这般气度?”若此刻有一柄羽扇摇在手中必是相得。
  虽然被人夸奖心内很是熨帖,但李忧离却不信姬繁川仅凭外貌气度就能断定他的身份,而曹延嗣心中只有四个字:故弄玄虚!
  茶已煎好,抚悠用承盘托着四碗茶走过来,莞然道:“你们不要被姬先生骗了,我知道他如何识破大王的身份。”说着跪坐在案边布茶,曹延嗣也来帮忙,李忧离早在自己身边铺好了坐席,令抚悠挨他坐了,一脸谦逊地讨教:“你如何知道?”抚悠朝青瓷茶碗微扬下巴,笑道:“先饮茶。”李忧离嘟嘴,只好暂先按下好奇,捧起茶碗来装模作样地吹茶沫。
  岐王虽在王府大倡饮茶之风,引得长安贵人纷纷效仿,帮贺十三郎赚了个盆满箧满,但他本人仍觉得饮茶如同吃树叶,倒是生长在吴越之地的曹延嗣对抚悠的烹茶手艺大为赞叹。“今饮娘子此茶,方悟往日所饮皆是饮马饮牛的粗物!”姬繁川亦大为褒誉。抚悠笑称“过奖”——不过她这茶里只略点了些姜和盐,与寻常添加葱、椒、橘皮、薄荷、桂圆、酥乳,甚至猪牛油的吃法相比,的确轻淡许多。李忧离不爱饮,觉得树叶子本就是喂牛饲马的,敷衍了两口,迫不及待地追问:“你究竟是如何知道?”
  “这怕还是因为我了。”抚悠解释道,“上巳那日我就见过姬先生,不过当时我心内如焚,且先生又站于暗处,故不曾记得相貌,但想必先生是认清了我,且问过曹将军我是何人,故今日见我与大王同车,又见大王气度不凡,对老兵有恻隐之心,因而断定今日要见的‘谘议参军事’不是旁人,正是岐王。”
  姬繁川引身拱手道:“某以为螳螂捕蝉,不料王妃黄雀在后,佩服佩服!”
  抚悠红了脸道:“先生休听大王胡言,我可不是什么……”内人……说着起身,李忧离伸手抓着她的裙摆:“去哪里?”抚悠微躬着身,一手曳裙,想从李忧离手中将裙摆扯出来:“再去给你们煮碗茶。”李忧离知她害羞,却一点也不生气令她害羞的姬繁川,起身虚扶她的手臂,将她让回坐席,打趣道:“一碗就够了,多了再好的东西都成了饮骡饮马的蠢物。”心中虽对“王妃”之称呼十分受用,但也绝不敢再提,遂岔开话题,问姬繁川,“姬先生既有此见地,请为忧离拆解河北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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