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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什么突厥美人?”皇帝好奇,却不待回答,便笑拍次子的手道:“你那些风流事,为父也不管,快给朕添个胖孙子才是正经事!”李忧离猛听相王提起抚悠,担心他已知道什么,看过去,相王正一脸得意,十分开怀——“还有你,你也听着!”皇帝不偏不倚,连相王一并教训。李君儒低头唯唯,心下亦颇为烦恼:父亲盼孙之切,以至得了一个庶出的孙女便喜不自胜,可惜他与王妃结缡数年,至今无子,而因他要借右仆射之力,又不能纳妾……
  “河北之事,我众敌寡,我强敌弱,战胜只是早晚,想必二弟是在选择战机,父亲不必过于担心。”太子上前搀扶父亲,提议道,“依儿看,也不必再议了,今日该宴会庆祝才是。”
  皇帝大喜:“吾儿之言甚是!”
  李忧离“感激”地看一眼:多谢兄长——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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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秀之感, 非独殷墟,黍离之悲,信哉周室。”
  抚悠瞧见摊在案几上的书,拿来展开,“……城郭崩毁,宫室倾覆,寺观灰烬,庙塔丘墟,墙被蒿艾,巷罗荆棘。野兽穴於荒阶,山鸟巢於庭树。游儿牧竖,踯躅於九逵;农夫耕老,艺黍於双阙。麦秀之感, 非独殷墟,黍离之悲,信哉周室……”——是杨炫之的《洛阳伽蓝记》。《伽蓝记》感慨北魏之衰亡,那么巧,前梁的都城也在洛阳——抚悠瞥看怀抱新生儿的宇文媵——她正是前梁的长公主。
  “大王请。”婢女将李忧离让进室内,众人忙叩首行礼。李忧离一眼看见抚悠,有些尴尬,抚悠见了李忧离,却慌忙将书卷卷了,背手置于身后架上,才要行礼,便被大步上前的李忧离扶住。“这么晚了,我以为你已睡了。”李忧离道。抚悠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两颊发烫,低声提醒:“还跪着一屋子人呢。”
  “起来吧。”李忧离道。众人起身,宇文媵将孩子抱至岐王面前,她心如鹿撞,不敢抬头,只双手将孩子捧给岐王。李忧离看了看襁褓中安睡的小婴儿,蹙眉道:“这么小我也不知怎么抱。”抚悠见宇文媵进退不是,不知如何是好,便伸手将孩子抱入怀中,让李忧离看,边道:“你看,这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多惹人怜。”孩子抱在抚悠怀中,李忧离才有心逗弄,手戳小脸,真是柔软呢。
  “小可怜,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抚悠叹气。诸葛孺人产难而死,李忧离已经知晓,亦叹道:“陛下为她的降诞置酒宴会,当着文武五品以上册封县主,赏赐御衣物,这已是极大的殊荣,也算告慰她母亲的在天之灵了。”——李忧离没有说,他们“贤德”的皇后阿杨可是撺掇着皇帝要封这孩子郡主呢!
  例太子之女封郡主,亲王之女封县主,她这是要借孩子的封号挑拨岐王与太子的关系,让太子感受到岐王功高的威胁。在皇帝这个年纪,不少人都已做了曾祖,皇帝心心念念盼来一个孙女,借了酒兴,便要答应,好在太子中舍人玄功就进言,“今以郡主封王之庶女,来日何以封王之嫡女”——这头一个是因为皇帝高兴,但不可能岐王所有的女儿都能封郡主,那么将来岐王有了嫡出的女儿,封号尚要在一个庶出之下,不但不合礼数,惹人笑话,未来的岐王妃亦当引以为耻——皇帝明悟,这才作罢。
  阿杨的笑里藏刀李忧离早就领教,倒是这个玄功就,不白费他当初把他从梁国救回来——虽然很可惜他如今成了太子的人——玄功就意在维护太子,阻止岐王对太子地位的冲击,却在无形中帮了李忧离一把,而他进谏不说岐王之女比于太子之女不妥,而是说岐王庶女封郡主降低了岐王嫡女的地位,亦可谓巧妙。
  “大王!”宇文媵忽然跪倒。李忧离与抚悠都吃了一惊,只见她伏地道:“大王,妾往日与诸葛孺人情同姊妹,孺人不幸早亡,剩下这可怜的孩儿,无母何恃,良可哀愍,妾愿为慈母,养育之如生母,望大王成全!”说罢泣泪叩首。妾要得到非己生子女的养育权,成为“慈母”,必须经过丈夫的首肯。
  李忧离看向抚悠,抚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是孩子的父亲,一家之主,这事别问我啊!非是她不想说,只是她的身份委实不便说,但她若不说,他就这么同意了,似乎也太便宜某些人的歪心思,于是建议道:“诸葛媵是孺人的妹妹,跟这孩子最亲,大王不妨问她。”——若不是宇文媵半路杀出,诸葛媵完全可凭其姨母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做孩子的慈母,虽说她年纪小,照顾县主自有乳母婢女,又有什么妨事?
  宇文媵忽然要说做孩子慈母的时候,诸葛媵也愣了:她二人同居一殿,关系向来不错,可她之前却并未与她提过!诸葛媵看向抚悠,抚悠对她微笑,她想:“秦娘子这么做是为了给我机会吗?”可再看宇文媵,她虽低着头,看不见神情,但按在地上的发白的指节却出卖了她的心。
  诸葛媵想来,也并非全无前兆:阿姊亡故,乳母本将孩子抱去她的住所,但她喜欢用香,乳母说不大好,宇文媵便建议先将孩子抱去她那里,她二人平日无聊,喜欢一起研配香料,宇文媵的房间本不该比她的房间香气淡——诸葛媵忽然明白:“这是早有准备。”
  “她就这么想要做孩子的慈母?”但看眼岐王,诸葛媵却了然了,这样年少俊逸的英雄,地位尊贵的夫君,哪个女人不爱,不想得到?她心下冷笑:“也罢,她稀罕的东西于我却是无用。”叩首道:“回大王,宇文媵与姊姊最好,若有宇文媵抚养县主,姊姊在天之灵,定能安心。”
  抚悠看得饶有趣味:明知被人暗暗算计,踩在头上,也不争吗?
  既然孩子的亲姨娘都这样说,李忧离便同意了。宇文媵叩首谢恩,偷偷抬头去看岐王,正与李忧离四目相对,李忧离心下一动:倒真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父亲本要我明日便回河北,因得了孙女高兴,许我三日后走。”离了媵之居所,李忧离边走边道。
  “嗯……”
  “延嗣向我举荐一人,说得神乎其神,我明日想去见见。”
  “好……”
  “与我同去吧?”
  “嗯……”
  “阿璃。”李忧离站定,握着抚悠的肩,扭过她的身子,迫她与他对面。“阿璃,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不高兴……我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李忧离虽然觉得男人与妾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然养那么多妾做什么用,不就是为了开枝散叶?但他喜欢上抚悠后,就暗暗打听过抚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张如璧讲笑话似的说十三郎曾经很愁闷地向他诉苦,说他外甥女想找个“不蓄养姬妾”的男人,要在贵族男子中找到这样的奇葩,不是要难为死他吗。所以李忧离知道抚悠向往如她父母那般的厮守,虽然她决定跟他在一起就意味着放弃了最初的想法,但事到临头,还是会觉得委屈吧。难为她刚还一直忍着,现在没有旁人,李忧离想,如果她哭,就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吻她抚摸她,让她鼻涕眼泪哭他一身——虽然她还没有哭,但他已经想把她搂进怀里了……
  抚悠正咂摸着诸葛宇文二媵这出不见血的争斗,暗想这诸葛小娘子实在是个妙人,怀着“黍离之叹”且心思不正的宇文媵便不大讨她喜欢,惊觉李忧离不老实,机敏地推开他,不配合地鄙夷道:“自作多情!”
  

☆、岐王兵

  清晨,远处的终南山还笼罩在薄雾之中,长安城各坊门内却已聚了不少早起赶路之人,随着承天门上报晓鼓的敲响,南北大街上的鼓声依次响起,城门、宫门、坊门轧轧开启……此时,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在晨光熹微中晃晃悠悠出了光化门,驾车的是岐王府库真安修明。
  安修明将通行令符甩给相熟的门卒,门卒验过,捧上问道:“安库真这是去哪里?”安修明将令符揣进怀里,见门卒要掀帘检查,打手道:“府里的婢子,昨日得知家中有事,上官娘子托我送回去。”“咳。”车中极配合地出现女子的轻咳声。门卒信以为真。安修明却不急走,翘了腿笑骂道:“你小子可还欠我一顿酒,想拖过年啊!”门卒讪笑:“哪敢哪敢,只怕库真不得闲。”“这还差不多,得闲了去找你,别让我找不着人!”安修明嚷嚷着驾车走远。“库真走好。”又躲了顿酒,省了笔钱的门卒心情也不坏。
  车中抚悠吞声而笑:“这借口也太拙劣,万一门卒真要查看,见岐王坐在车中偷偷出府,明日长安不知传成什么样呢!”李忧离倚在车壁上,毫不担心:“他们也就是跟修明闹,谁敢真查岐王府的车?”
  抚悠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些番上值守京城宿卫的府兵多曾随李忧离征战,军汉心直,谁能打就服谁,因此最认岐王。不过此时她还不知道,因此取笑道:“是吗?不是大王又自作多情了吧?”
  李忧离昨日“自作多情”了一回,被抚悠嘲笑至今,不过比起被嘲笑,他心中更介意的是她竟真不在乎?努力回忆母亲在时对父亲后宫的态度,但他真是太小了,怎么会记得那些事,就是现在的皇后阿杨那时也极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甚至叫不出哪位后宫姓什么,直到母亲去世后几年,陇西夫人才刻意提醒他这个是谁,那个是谁,以免他在不知不觉中“倨傲”地得罪了某位在父亲枕边吹得上风的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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