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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李忧离想了想:“那日是赴家宴,怎么可能带着孺媵?”自觉被无端拉低了身阶品位,暗自不爽,不过下一刻他便想起来,以拳击掌道,“是有那么回事!那日阿姊来我府上游玩,便与我一同赴宴,同来的还有阿舅家的大姊、二姊和闵柔,你看见的是她们吧?”
  抚悠想,当是如此,听说英皇后还是晋王妃时,在次子前头连生了三个女儿都没养活,李绀怕妻子思女成疾,做主过继了郎舅家的嫡三女,便是如今的安阳公主。照说这很不寻常,就算王妃不喜欢晋王的庶出女,不愿亲自抚养,按礼法也必须在李家宗族中过继,但李绀有他的道理——妻兄家的女儿与王妃有血缘!只要王妃高兴,这孩子跟自己有无血缘,他倒全不计较,可见当年李绀对妻子顾惜之深。本就是深得皇帝宠信的外戚,又加上安阳公主这层关系,齐国公家的三个女儿自小与岐王走得亲近也合常理。
  “阿璃,你莫不是嫉妒了吧?”李忧离展臂去揽她,抚悠推他,一句“我那时不过腹诽岐王真膏粱纨袴”的实话说得甚无底气,李忧离大笑,两只手臂将她圈起,捂在怀里。
  闻说大王回府前来迎接的上官珏与李忧离等说起张四娘:“四娘子一早就来了,我说大王有事出门,她初不相信,我也不敢拦,任她将府中翻了个遍。四娘子找寻不到大王,就拿小婢们出气,还说定要等大王回来,我也只能遣人小心伺候。傍晚时候陈王过来,二人说了番话,四娘子竟气势全无,含泪而去,也不知陈王究竟对四娘子说了什么……”阿珏回忆起来,尤觉惊讶不已。
  “这倒是奇了,我可得问问长珉。”究竟什么话能将岐王都摆不平的女人摆平?抚悠笑道:“若是陈王不肯说呢?”李忧离眼眸晶亮:“这是千年奇事,就算灌醉他也得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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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仆射助理万机,要请你一次,可真不易。”李君儒迈步进门笑着抱拳,后面跟着两个仆从,抬着个红地金银纹,将木杆微微压弯的箱子。早已就坐的左仆射卢矩只是引身,拱拱手:“大王哪里话?可要折杀老夫了。”李君儒入座,仆从将箱子放在坐榻边,悄然退下。
  “先摆一局?”李君儒翻开箱盖,尽是金银珠玉,聊做小小赌资。卢矩余光一瞟,喜上眉梢,连声道:“先摆一局,先摆一局。”二人取出棋子,摆布完毕,李君儒请卢矩先掷骰子,卢矩这一投掷了个五和六,李君儒皱着眉头笑道:“卢相果然是个中行家,出手便见不凡,可手下留情些呀。”卢矩笑着打哈哈,边移动了两枚棋子,轮到李君儒掷骰子,却只掷了个二和四:“近来父亲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圣人已有换太子之意,被老夫劝阻了。”
  李君儒拈棋子的手在半空一滞:“他果然已有此意,我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对大王可是好事。”
  “好事?”
  “圣人已担忧岐王功高不赏了,功高不赏,震主身危,对大王难道不是好事吗?”卢矩端起玉杯,轻咂一口。
  “也许就真换了太子呢。”
  “所以,当务之急是与太子联手,除掉岐王。呵呵,”卢矩指酒杯笑道,“大王这酒也不错呀。”
  李君儒犹疑:“太子不是一直与岐王甚为亲密,还说过福薄寿短,欲让贤岐王的话吗?”
  “那是以前了,赵忍之事、河北之事,太子可都没站在岐王那边。”卢矩又掷了次骰子,竟是两个六,已有一枚棋子移出棋盘,不由搓掌而笑。李君儒低头觑一眼,陪笑道:“卢相棋艺高,时运也旺。君儒今夜怕是要输得惨了。”接着道:“这我也着实纳闷,可不像太子从前作风。”
  “不像就对了。”
  “愿闻其详。”
  卢矩抄手,笑眼眯眯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太子有子,年已五岁,养在终南山中,大王说太子养个儿子还要偷偷摸摸,这究竟是要瞒谁呀?”
  “五岁?那孩子生在显隆十七年?”李君儒何其聪慧,一听便抓住其中关节:显隆十七年那可正是岐王正式领兵的第一年,这四五年浴血征战,合着却是给这么个小侄儿打江山呢!
  两颗骰子自李君儒潇洒一挥的手中滑出,落在棋盘上滴溜乱转。
  *******
  抚悠梳妆完毕,来到英华殿时,李忧离面东盘膝,左掌撑在左膝上,倾身与南向坐的陈王陆长珉说话,正试图从陆长珉口中套出他究竟对他表妹说了什么,让她如此服帖。陆长珉倒是个属蚌的,任李忧离如何“威逼利诱”也不松口。瞟见抚悠过来,李忧离才闭了口,摸摸下巴,正身坐好,待抚悠在南面榻上坐了,吩咐上菜。主菜是波斯琉璃盘盛的金齑玉脍,在薄可透光的鱼片下用青的叶、红的花点缀成春江花月、独钓江雪等图画,实有几分朦胧写意之美。酒则是含蓄梅香的富平石冻春,玉壶之侧极为讲究地摆着梅花枝——这时节长安城里的梅花已经谢了,但若是终南山上,则正开得灿比桃李。
  李忧离首先举杯:“今夜便宴,就不置丝竹歌舞了,陈王对阿璃有救命之恩,我尚不曾酬谢,且自回长安,千端万绪,难得一聚,你我好好说说话。”陆长珉哪能不识趣,谦道:“此是娘子之福,神佛庇佑,我并没做什么。”果然李忧离对这回答很满意。三人共饮。现下虽不是吃鲈鱼最好的季节,但养在王府中的也十分肥美。李忧离用箸夹了一片,对陆长珉感慨道:“去年秋天我欲前往江淮军营,军中僚佐无不反对,怕我被识破身份,扣为人质。谁能想到短短半年,我就能与长珉如同故交,在长安一同品尝鱼脍了呢?”
  半年前,陆长珉还是指挥十万义勇说一无二的大将军,如今却屈居人下不得自由,所幸岐王真信士,为他的兄弟们谋了不错的前程;半年前,抚悠在江淮军营得知爱慕之人乃是驸马都尉,一口蘸足了芥酱的鱼生吃得涕泪横流,还自欺欺人不是为他流泪,如今却已是前嫌尽释,恩爱无加。
  短短半年,改变太多。
  陆长珉回敬道:“江淮一见,大王风采令人折服,长珉敬大王。”李忧离饮了杯中酒,摆手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客套。长珉来长安几日了,有何见闻?”陆长珉赞道:“民风健朴,街衢整肃,欣欣颇有朝气。”李忧离笑对抚悠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赞长安,不是赞宫宇辉煌、风景秀丽,而是赞民俗民风。”抚悠莞尔:“我倒觉得陈王不欺大王,论宫宇辉煌,长安弗如洛阳,论风景秀丽,长安又不及江南,且一国如何,首窥其都,国都如何,首窥其民,民风健朴则国健朴,民风欣欣则国欣欣,陈王正是不吝赞美啊。”
  李忧离的目光随她的笑容一层层亮起来,抚掌道:“阿璃这个注添得好!不过,”他又道,“长安虽不及江南旖旎,三月间也颇有些好去处。”继而问道,“曲江池、乐游原,长珉去过了吗?灵感寺,灵感寺此时的桃花最好!”待陆长珉答说“尚不曾去过”,便叹息道,“那委实可惜。当然……”他瞟了眼抚悠,神秘兮兮地倾身过去,左手拢在嘴上,故意用虽然很低,但抚悠也绝听得清的声音道,“平康坊也是好地方,我知道几位色艺双绝的娘子,柳四娘尤擅琵琶,单都知才情第一,傅十娘……”
  “咳!”抚悠拿眼剜他。
  “呵呵。”岐王干笑两声,一本正经地端坐,也一本正经地道,“食鲈鱼需待九月,赏桃花需在三月,错过了,便要等来年。长安景致或不及丹阳,也大有可观之处,长珉不如暂留长安,游览京中盛景吧。”
  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的李忧离忽然翻了脸,陆长珉与抚悠俱感惊诧。丹阳是陆长珉的根基所在,他明白,这是李忧离暗示他,要他留在长安做人质。可之前李忧离无论打到哪里都要把他置于眼前,也正是看紧他的意思,为什么突然要他留在长安?这除了让他徒增忧惧,乃至重蹈萧子龢覆辙,似乎并无益处。
  抚悠思忖道:“这是圣人的意思?”
  却不料李忧离沉声道:“寡人的意思。”
  抚悠眉梢轻挑,不觉提高了声调:“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李忧离将陆长珉安排在左右,除了监视控制,也是保护,毕竟异姓王的名头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为什么忽然撒手不管?当初劝陆长珉归降,抚悠也是之一,她不能眼见鸟尽弓藏而坐视不理。
  陆长珉微微一笑,其中苦涩无人能知:曹延嗣说“‘滟滪大如襆,瞿塘不可触’,朝堂是个是非之地,一脚踏进去,死生便不由自主”,秦璃正直,如何能知其中凶险?真是叫人担忧。“秦娘子,大王这是美意,”陆长珉气色和悦,引身举杯对李忧离道,“大王厚爱,长珉敬谢。”
  李忧离却将身向隐囊一靠,任陆长珉尴尬地举着杯,慵懒地笑问抚悠:“阿璃,你怎么看?”
  李忧离对抚悠向来宠溺,抚悠对他便不藏情绪。见她面含怒色,李忧离哂道:“我倒是忘了,你与陈王还有一段奇遇,在去九凤山途中,”观察着她微变的脸色,愈发阴阳怪气,“你还把佩刀送给了陈王,我听说那佩刀是令尊生前赠你之物,你视为无价,你与陈王有多厚的交情竟能以此刀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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