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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张如璧见气氛不对,和高兰峪交换了个眼色,上前劝道:“大王莫怒,他们这么说,也是为大王着想。”“为我着想?”李忧离哼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众人莫敢作答。
  李忧离嗓音低沉:“你们记着,我不需要有人为我这样‘着想’!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们,蝇营狗苟要防备,但不能因为防备蝇营狗苟而损害朝廷的利益!海之大鱼,网不能止,钩不能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制!”他走至侯三水跟前,质问道:“什么叫败了正好?损兵折将损的不是我晋国兵将?再让我听见,先笞你五十!”侯三水被他的气势压得不敢抬头。李忧离又横杜仲:“什么叫乱的是时候?兵戈不止苦的不是我晋国子民?”转对众人,“小人需防需斗,但务以不伤国本为念,务以天下大局为先!因私废公,养寇自重,作壁上观,幸灾乐锅,我的人不许这么说,也不许这么想!”
  众人被其光风霁月之胸怀感染,齐声喝道:“是!”
  李忧离这才点点头,绷紧的表情舒缓下来,对乔景道:“今后议事,延嗣和靖远也要参加,今日不必了。”
  “是,属下知道。”
  李忧离转身归座,众人也各自归位,杜仲乘机肘附乔景,对他挤眉弄眼,附耳低声道:“这分明是大王舍不得秦娘子,心里难受,却拿我们出气!”乔景苦笑。
  李忧离接过安思慎递上的饮子,润了润喉,道:“说说谢煜明吧。”
  

☆、生嫌隙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吴侬软语萦绕着袅袅的苏合香,孩子在母亲的歌谣中睡得香甜。谢煜明凑近女子如瀑的长发,闭上眼睛,深深吸气,仿佛嗅到了杏花和烟雨的味道。“阿媛,怎么还不睡?”谢煜明坐在妻子身边,低头去看熟睡的孩子。桓媛道:“睡不着,来看看阿奴。你呢?”谢煜明握了她的手,蹙眉:“手还是这么冷,也不多穿件衣裳。”说着将自己的外氅脱下,起身为妻子披上。桓媛扣住谢煜明为她加衣的手,抬头道:“煜明,去歇息吧。”
  谢煜明叹气:“阿媛,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桓媛担忧道:“那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吗?”谢煜明复又坐在妻子对面,焐着她的手:“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很多。”桓媛摇头以示不解。
  谢煜明道:“北朝李氏的内斗会给我们争取时间,可能是几年,但不会太长,不过如果我们在这期间能实施一次成功的北伐,不求能如宋武帝直趋西京,但求能如淝水之战,令北方重陷分裂,那我们就会有十几年、几十年。”桓媛听罢,疑问:“若李氏没有兄弟阋墙,或其中一人很快胜出,我们就没有时间了,是吗?”谢煜明仰头对着虚空叹道:“天意从来高难问。”——他怎么会允许李家兄弟不内斗?
  桓媛轻拢烟眉,低声怨道:“阿奴还盼着你带他去打兔子呢,你今后怕是不得闲了。”
  谢煜明凝视妻子,眼眸中化开浓浓的春意:曲侍何卓,韬光养晦的那段日子,带阿奴驾鹰走狗逐兔,与妻子折梅抚琴弄箫,当真惬意,不知何时才能再有那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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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帐外却仍十分嘈杂,因为明日一早便要拔营,除了帐篷和卧具,一些能装上马车的今晚便要提前收拾。突厥人逐水草而居,他们不像华人,有那么庞大的辎重,他们单人单马或双马,兵器背在身上,赶着会走的口粮——羊群,只有帐篷、马料等少数物资需用马车拉载,所以,也没有太多可收拾的吧,但抚悠从他们的声音中听出不愿将这临行前的一夜过早睡去的兴奋。
  也许是因为这场艰苦的战争的结束,也许是因为庆幸自己仍还活着,也许更是因为终于可以回家了吧,金山以西,王庭的丰美草场,就要迎来草长鹰飞、牲畜繁衍,一年中生机勃勃而最忙碌的日子。辛勤地照料新生的幼畜,它们是丰富美味的食物,是结实保暖的衣装;带着孩子将去年冬天的猎鹰放生,教会他们感激神明的恩赐,不可取求无度——抚悠幼时也跟随父亲参加过这种仪式,当她向父亲炫耀自己的聪明,说“那是因为鹰隼在春天要生小鹰小隼,所以才放它们回去,到了秋天,再抓它们回来”,父亲哈哈笑着,将马背上的她圈紧在怀里,说:“虽然如此,但这确实是突厥人生活和精神的仰赖,敬畏神明的恩赐,继承祖先的传统,与天地万物和谐相生,不论是突厥人,还是华人,都应该遵循。”
  “你怎么看李忧离给我们开出的条件?”契苾那忠问明显心猿意马的抚悠。
  抚悠、夏尔、那忠三人围火炉而坐,金发的绮斯丽在不远处翻烤着炙羊肉,不时偷眼去瞧面色凝重的玉都兰可汗。抚悠收回神游千里的心思,略整理了合约的内容,道:“就是说,晋廷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好处有二:一是不犯边境,二是不侵商道,晋廷许诺我们的好处也有二:一是支持夏尔,年给财帛,二是默认我们在西域的主人地位,承认高昌、焉耆、于阗、疏勒、龟兹,甚至吐谷浑对我们的附属地位。”
  契苾那忠不屑道:“除了高昌、吐谷浑与晋境接壤,晋廷对焉耆、于阗等地,那就是……华人有句话……对,‘鞭长莫及’,也能算给我们的好处吗?”
  抚悠故意重重“唉”道:“我说大俟利发,你想得到更多的好处,也先要把对方打败吧!就目前的情形而言,能达成这样的协议,平心而论,难道不是优厚异常吗?”又对一直凝眉不语的夏尔道:“别想那么多了,晋廷得到北方的稳定,我们做了西域的主人,各取所需,不很好吗?虽然一统草原是不世的功业,但北突厥实力尚存,况其各部落对我们并不归心,我们孤军深入,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今在晋廷的斡旋下划山而治,每年从晋庭得到大量财帛,不失为当前良策。至于北突厥,可徐而图之。说到底,要想统一草原,不是打赢一场仗那么简单,而要有充足的兵马、牛羊,否则胜利得来容易,失去也容易。”
  “我记得,当时撺掇着可汗打北突厥的就是你吧,现在劝退的也是你。”契苾那忠话中有话。
  抚悠哂道:“是,出兵北突厥是我的主意,可我原本的计划是稳扎稳打、步步蚕食,是谁打得顺风顺水便一头扎进北突厥腹地,将我的话全做了耳旁风?你现在问我,我的主张还是要打,一个分裂的突厥汗国是无法对抗中原王朝的,但绝对不能贪功冒进,而是一年打下一点土地,征服几个部落,在不引起北突厥和晋庭恐慌的情况下,蚕食北突厥,等到他们发现我们强大,就为时晚矣。”
  契苾那忠撇嘴,推卸道:“你是反对,可也没强烈反对啊。”
  抚悠被他气笑:“当时是谁一口一个我是华人,打心底里不想看突厥统一的?别人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傻乎乎地不知避嫌?”说罢,叹一口气,对夏尔道:“当时那种形势,是谁都会被冲昏头脑吧,其实我也是存了侥幸的心思,又害怕自己的谨慎耽误了你的大事,才没有坚持,现在想来,我也有错。”
  夏尔看一眼被驳地缄口不言的契苾那忠,对抚悠道:“你是有错,但不在没有坚持正确的主张,而在因为华人的身份而避嫌疑。抚悠,我希望你和我们,能像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那样,彼此信任,永不相负!”
  抚悠乜斜契苾那忠道:“我本就如此,是有人非要将我做外人,好像我的话都是要害他。”
  契苾那忠装聋作哑。
  绮斯丽将烤好的羊肉分做三份,端了上来,笑对抚悠道:“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你总是对的。”抚悠得意道:“看看,有人自以为是,见识还不如绮斯丽呢。”一面接了羊肉,问道:“你不吃吗?”绮斯丽笑笑:“我吃过了。你快吃吧,看你都瘦了。”夏尔扬眸看了绮斯丽一眼,道:“我们带来的牲畜冻毙不少,又被北突厥抢走大半,回去路上恐怕只能饱一餐饥一餐了。”——晋庭虽然答应了年给财帛,李忧离却不打算让他们风光地离开——说着用刀将自己那份切下一块,叉给绮斯丽,后者受宠若惊,不知所措。抚悠忙拿盘子接了,在绮斯丽耳边道:“快吃吧,夏尔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绮斯丽红了脸,忙敛裙坐下,将三人杯中的酪浆添满。契苾那忠怪腔怪调道:“说什么,还不能让我们听见?”抚悠朝他扮个鬼脸,也不答他,拿起一片乳酪放在口中嚼。契苾那忠瞪她一眼,道:“现在李氏没有统一中夏,如果他们稳定了在北方的统治,又南下取得赵国,其地域之广阔,人口之繁盛,财富之集聚,有了这样的基础,再有一位雄心勃勃的君主,我可不相信他们还能允许我们做西域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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