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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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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回来了。”入帐时,婢女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脱靴解衣抱猫各司其职。抚悠道:“把其他人叫回来吧。”边点着还没缓过劲儿的毛毬的额头,佯责道:“这淘气的小家伙,冻坏了呢,让你乱跑!”
  “是啊,还害寡人在此久等。”——众婢让开,抚悠见斜倚隐囊,歪在榻上的李忧离正伸个懒腰坐起来,心下忽一阵五味杂陈。李忧离招呼她过去坐了,抚悠上前施礼,跪坐一旁,问道:“大王怎么来了?”李忧离握住她的双手为她取暖。奉上手炉的惠儿见状退到一旁。
  “猫跑丢了就跟我或是任谁说一声,让他们去找,还用你亲自去寻?把手冻得这么凉。”那双大手似将她寒冷的心包裹,抚悠莞尔道:“将士们来打仗,是保疆卫土,可不是来伺候我这个闲人的。”
  李忧离伸手亲昵地捏她的鼻子,夸道:“省事。”又问:“怎么找到它的?”
  “就在营中找到的,又走不远。”
  “是陈王先找到的吧?”这营中大小之事,没一件能逃过岐王的眼。
  “也是偶然。”抚悠道。
  “呵,你们每次遇上,都这么‘偶然’。”
  抚悠将手抽回,斜睨李忧离:“大王此言何意?”
  

☆、别亦难

  “意思就是……”李忧离扬起嘴角,令众人退下,又对抚悠道,“跟我来。”抚悠赌气不听他的,李忧离凑上前狡黠道:“非要逼寡人抱你吗?”抚悠瞪他一眼,李忧离大笑,拉起抚悠,绕过屏风,来到后帐。
  火炉床上放着一只连珠对鸟纹锦的包袱,李忧离指着道:“打开看看。”抚悠瞧他一眼,上前解开包袱,里面有鎏银青鸟纹函筒一只,黑漆梅花鹿螺钿扁盒一只,又有锦囊一只,短刀一只。抚悠先打开函筒,里面白帛锦缘,是一道特殊的战时公验,便宜出入关卡、通行全国。抚悠原持有岐王府的符信,通关过卡都以之为凭,不过不久前,也就是李忧离迎击西突厥的这段时间,皇帝敕令严禁诸王滥发符信,并限制王府符信的使用,虽表面看来是对私底下小动作不断的岐王和相王各打五十大板,但明眼人却知道这道敕令对岐王府的打压更甚,因为天下以岐王府流出的符信最多,通行范围也最广。至于李忧离的变通令老父的敕令变成了一道废纸,那实在是“君要臣听话,臣不得不想办法”了。
  锦囊中是些西域金币,刀子是为防身,抚悠横刀,陆长珉之言忽在耳边响起。
  “你说过即使阿史那夏尔是刀刃,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是吗?我现在倒有个不错的主意——要约束宝刀而不自伤,就要给这刀找一柄合适的鞘……”抚悠缓缓抽出刀子,李忧离从她身后伸过手臂,两只大手覆在她的手上,将刀子按回刀鞘,在她耳边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地命令:“不许自作主张。”
  抚悠放了刀子,转身,轻吊了眼梢,问他:“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自作主张’?”李忧离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一贯如此?”却轻捏她腮边道:“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知道这几年来贺兰夫人日日思念女儿,形容憔悴。她已经承受了丧夫之痛,你还忍心让她承受与女儿长久离别之苦吗?”
  “是我不孝。”抚悠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心下怨道:“你要留我便留,做什么拿母亲招我流泪?”
  李忧离见她泫然欲泣,伸手取过黑漆螺钿盒打开,放在抚悠面前,问道:“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抚悠看了眼,里面整齐盘着半透明的细丝,取出缠在手上微用力拉伸,这又细又韧的仿佛是……抚悠惊喜:“是鹿筋?”她曾说过在草原上总是难得称心的琵琶弦,没想到李忧离竟也上心了。
  李忧离环住她的腰,轻吹她耳畔青丝:“是弦丝。”
  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满满地似要溢将出来,抚悠却故意曲解道:“是‘闲’时才会‘思’吗?”
  李忧离蹙眉,双臂箍紧怀中人,在她颈间畏痒处落下密密匝匝的吻。抚悠惧痒,又挣脱不得,笑得喘不上气,只得求饶道:“我知错了,知错了,这是什么?”胡乱抓起垫在那四样东西底下的一摞纸笺,将函筒、漆盒等掀落一床,未拿稳的纸笺床上、地下飘得到处都是。
  李忧离见纸笺散落,松开抚悠,俯身拾捡。
  “这是……”抚悠攥着手里仅剩的几张,目览之下,心泓投石。她转看李忧离,后者蹲在地上,正抬起头,四目相碰,心绪俱似平湖之下骤起波澜。抚悠敛裙跪在李忧离身旁,捡起他手底的纸笺,尽管是同样的内容,却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才小心收好。一张一张,皆是如此。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以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他写了那么多,看笔迹,有的工整,有的狂放,有的疏朗,有的寂落,还有一些,字迹极淡,仿佛是夜中难寐,忽然坐起,连墨都来不及研浓就迫不及待地落笔。
  一共十又七张,抚悠将它们一一叠好,捂在胸口,问道:“什么时候?”
  “洛阳城外。”
  “痴汉(傻瓜),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虽一忍再忍,眼泪终止不住要落下来。
  李忧离双手握住抚悠的脸颊,手指伸进她的发根,拇指揩干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柔声道:“我们在长安也偶遇过,既然这么有缘,我想一定会再见。”他忽然笑起来,目光柔和而清澈,极好看的样子,“后来知道我在江淮军营时你也在,难怪我那时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感觉你就在身边。”
  在她怨恨他的时候,他却是在思念她。抚悠觉得心里那只受伤无措的乳猫,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捧了起来,焐在心口……可她刚刚还因为别人的话轻易地怀疑他,她怎么能那么糊涂?!“对不起……”她终于放弃所有的防线,扑在他怀中哭泣起来,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裳,口中喃喃,“对不起……”
  李忧离虽觉得这“对不起”有些莫名,但美人在怀,也没有那许多精力思考了。他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双唇轻触她的耳梢:“不是你的错,是我让你误会了我是驸马都尉,是我不好,我弥补,用一世弥补。”顺势将她推倒在床,轻柔地解开她的衣带——可恨那些带子故意与他作对,竟越扯越紧!别的女人都是自己解好了投怀送抱,亲自动手,还真是头一次啊!
  “你做什么?”粗鲁的动作引起了抚悠的警觉,她将李忧离推开,捂着衣襟躲进床角,险些将床屏撞翻。“天太晚了,大王请回吧!”虽努力抑制,却还是能听出声音中的颤抖。
  李忧离也似惊醒了一般,为自己的举止懊恼不已:“阿璃,我不是有意要……”
  “什么都不要说了,大王请回吧!”
  心知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李忧离只好默默离开:“……那好,你也,早些歇息。”
  抚悠下巴抵着膝盖,呆呆坐在床角。过了片刻,阿春进来将散落的函筒、漆盒等收起包好,放进盛衣物的木箱,立在床边问道:“娘子可是要歇息吗?”抚悠抬起头,眼泪汪汪的,连阿春见了都心生怜意,暗思道:“亏是没让大王瞧见。”她用冷水浸过手巾,登榻捧给抚悠,抚悠接过手巾,敷在眼上。
  “阿春,岐王是不是有很多女人?”
  像她这种卑贱的身份,能在宫中立足,被主人青眼相看的,谁不是除了忠心为主之外,还比别人多长了几个心眼?岐王如今正宠着这位秦娘子,什么话该说,该怎么说,阿春心中很有些分寸。她道:“王府是有些孺人和媵妾,不过这也不全是大王能做主的,圣人把那些亡国公主和有地位的宗室女、世族女作为奖赏赏赐给国之功臣,大王也无法拒绝。况且,圣人抱孙心切,也不是一两日了。”
  “我在岐王眼中,是不是也像那些女人一样?”——虽出身显贵,却因娘家失势,也只能委身为妾,任人欺侮,终难有夫妻间举案齐眉的敬意,予取予求,由他而已,哪还有什么尊严?
  阿春惊讶道:“娘子怎么这么说?娘子当然跟她们不一样!”抚悠心道:“有什么不一样?我也不过是一个落难孤女罢了。”停了一会儿,阿春才道:“我也不知娘子跟她们究竟有何不同,但大王待娘子与众不同却是我们看在眼里的。今夜大王举止晋突,想是因为玉都兰吧。我听说玉都兰可汗心仪娘子,如果连我都听说了,大王怎会不知晓?可他明知如此却还要送你回去,心绪烦乱之下做错了事,也是可以谅解的吧。”
  “我和夏尔只是朋友!”抚悠揭开手巾。
  阿春笑道:“我自然相信娘子和玉都兰只是朋友,可是大王他,想必是爱之深、忧之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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