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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夏尔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答应大王任何条件,反而会向大王提条件。”
  “他凭什么?”
  “凭梁国这块肥肉虽然咬在嘴里,却还没有咽下去,凭晋国还没有灭亡突厥的实力。”听宗玄说,长安已经几道圣敕几封家书地催促岐王还朝了,山东、河北的乱局还等着圣人这个最能打的儿子去收拾。
  “玉都兰怎么知道这些?”
  “夏尔可不会觉得大王在险些将他俘获的情形下力促和解,是因为大王心地纯善,不忍看他从大可汗跌落到阶下囚,而必然认定是晋军后援不济,后力不足,不得已而采取的缓兵之计。”
  李忧离冷笑:“如此说来,我真该考虑给西突厥换个蠢些的首领。”
  “没有大王的支持,夏尔不可能击败那拓,重夺汗位,如果大王想换一个更听话的傀儡,大约也只在翻手之间,但依我看,换下阿史那夏尔,却未必有更合适的人选。”
  “为何?”
  “因为这个人不但要听话,更重要的是能够牵制北突厥。然而,能牵制北突厥的必然心野心大,足够听话的就必然对北突厥缺乏威胁,这就好像刀的两面,最合适的人选根本不存在。”
  “所以,即使阿史那夏尔是刀刃,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正是如此。”
  “那我该怎么办?”
  抚悠转头笑看李忧离道:“这就无计可施了?可不像大王的为人哪。”
  李忧离松开马缰,双手环在抚悠身前,抱着她,鼻、唇、下颌在她侧颊轻轻摩挲。
  *******
  “兄长!兄长!”韩黎阳疾风似的闯进李靖远的军帐,扑在案上,抓起李靖远手边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兴奋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找到岐王了?”李靖远起身踱到舆图前——那不是突厥舆图,而是河北舆图——也不看韩黎阳。
  韩黎阳用袖子抹了把嘴,跟在李靖远身后:“找到了,可我看到岐王和秦娘子在一起。”见李靖远无动于衷,他着意强调道:“一个随从也没带,只他二人!兄长,你说他们……”
  李靖远转视他道:“岐王将秦娘子从陈王军帐移至自己的军帐,调来长宁宫宫婢侍奉,昨夜宴饮,我听说秦娘子就在岐王之侧,尚位于淮阳王与张、高三人之上,这些事情,还用再猜吗?”
  “可是……”韩黎阳为难道,“若是岐王爱慕秦娘子,那陈王怎么办?陈王也……”
  “陈王也怎样?”
  “兄长你明知……”
  “我什么也不知。”
  陆长珉的心意李靖远并非不知,只是既已委身于晋,屈居人臣,拿什么去与圣人爱子争?韩黎阳年少单纯,李靖远怕他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给陈王招来麻烦,嘱咐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韩黎阳蹙眉,问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岐王赏赐了你我二人汗血马,却并不赏赐陈王?”岐王得四匹宝马,其一赏赐了鲁国公赵知静,剩下三匹之二赏赐他与李靖远。但兄弟之中,韩黎阳最佩服的是陆长珉,岐王若是大公无私、论功行赏,第一个非陈王莫属。可如今陈王却被撂在了一边,韩黎阳为陆长珉不平。
  李靖远为人谨慎,因道:“岐王的想法我不敢揣测。但你若为陈王好,此事从此勿再提起。”
  韩黎阳嗤道:“兄长识时务,我可不是这样的人!”说罢拂袖欲去。
  李靖远将手中书卷“啪”地摔在案上,厉声道:“你给我站住!”他从来是不温不火的性子,极少如此严厉,韩黎阳一惊,停下脚步,转身过来。李靖远见他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又气又叹,责道:“黎阳,你怎么就不明白,对陈王最大的保护就是对岐王忠心!如今你我已归岐王节制,如果你还是心向陈王,只会给他招来‘不臣’的猜忌。说实话,我最初没有想到至尊竟封长珉为王,甚至位在相王之上,可他毕竟不是至尊的儿子,空在高位,却无根基,就好像站在了悬崖边上,险之又险。这话我只对你说,只说一次,你也勿语第三人——岐王对陈王的忽视,甚至不轻不重的压制,不是害他,是把他从悬崖边上往回拉!”说到激动时,李靖远双肩微颤。
  韩黎阳从未见兄长如此,底气也不足了,像个犯错的孩童,喃喃道:“我……我记住了。”
  李靖远叹道:“不但是记住,更要明白!”
  “可如果有一天,岐王与陈王为敌,兄长会站在哪一边?”韩黎阳仍是担忧。
  李靖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第一,为兄会站在为兄认为正确的一边,第二,以岐王之胸襟与陈王之忠义,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但愿,永远不会。
  二人沉默良久,韩黎阳不无担忧地问:“兄长,岐王会把秦娘子交给玉都兰吗?”
  李靖远摇头:“这位岐王,我也还未看透。不过,”他又道,“延嗣说他一定会。”
  *******
  夜幕降临在北方辽阔的大地,营帐里点起一把把篝火,夕食的烟火同羊肉的膻腥一同散去,陆长珉独自徘徊在营中,他觉得自己像个游魂,不知要飘荡到何处。
  “喵……”
  听见有气无力的叫声,陆长珉低头凝目,竟是只乳猫!俯身拾起,那猫显然被冻坏了,正战战发抖,陆长珉将它抱在怀中,疑惑这塞北大漠、冰天雪地怎么会有这么只小东西的时候,却听到了久违的,令他辗转难眠,也是唯一能将他游魂似的心系住,令其停泊的那个声音——“那是我的猫。”她道。
  陆长珉转过身。“是你?”抚悠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尴尬。
  “一定也是岐王弄来哄你开心的小玩物吧。”陆长珉抚摸怀中狸奴,“究竟是岐王啊,大到上元灯会,小到一只狸猫,只要他觉得能让你高兴,什么都能做到,我就没有这个能力了。可至少,我不会把心爱之人送到敌人手上。”
  抚悠素视陆长珉为襟胸冲朗之人,不意他竟说出这样满怀妒意的恶语,心下反感:“陈王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但陈王不在其位,怎知岐王难处?况且夏尔在岐王是敌,在我却是友,何险之有?”说罢,从陆长珉怀中夺下狸猫,拂袖欲去。
  “等等。”陆长珉拦在抚悠身前。“大王还有何事?”抚悠微愠。陆长珉没想到,她竟维护李忧离至此,但他却不得不说些她不爱听的话,因为他不愿喜欢的人受人欺瞒,被人利用!
  “你想没想过,我将你带回来这事,玉都兰怎么知情?他怎么就知道你还活着?换句话说,如果岐王硬不承认有你这个人,最终不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了了之而已。战场上这样失踪的人太多。而当初你与玉都兰交换坐骑,那是他先同意了将你置于险地,刀箭无眼,你若真做了他的替死鬼,也怨不到别人身上。岐王为什么一面让玉都兰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实,一面又假惺惺舍不得你离去?”
  陆长珉有如此质疑,抚悠不怪他小人之心,因为他并不了解夏尔——“你太不了解夏尔了,如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陆长珉冷笑:“是,我是不了解玉都兰,但岐王却了解。我亲耳听他说既要听话,又要能牵制北突厥的人选根本不存在,因此即使玉都兰刀刃太利,他也不得不用。”这原是抚悠的比喻,陆长珉却不知道。“那又如何?”抚悠问。
  “如何?”陆长珉急她不悟,激动道,“要约束宝刀而不自伤,就要给这刀找一柄合适的鞘,岐王让你回去,就是去做约束玉都兰的刀鞘!你这一去,还想再回来吗?”
  抚悠心中蓦地一凛,陆长珉点醒了她:若要控制夏尔,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李忧离也是这样想的吗?让她回到夏尔身边,甚至以身委于夏尔,换取一枚听话的棋子?以岐王的智略,他恐怕做的出来……
  转视陆长珉,抚悠绝然道:“如果晋国真的需要我这样做,我亦不敢爱惜此身。”她的父亲前后居于突厥近二十年,最后客死他乡,父亲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还有一件事,大王应该清楚,这上元灯会可不是为我而置。岐王知道我在营中,不过五六日,而将这些梁宫旧物搬到突厥,岂是五六日而能为之?这本就是岐王的计划——华夷一家,共庆佳节,在突厥人心中埋下华人友善,文明昌盛的种子,以图他日令其归心,而我不过适逢其会罢了。大王可不要像那些无聊之人,陷我于妖主,而又低估了岐王的气局!”
  该说的他都已说了,若她执意而为,不是不悟,而是心甘情愿,他还能如何?只是几句或不恰当的言语,已被她鄙为毫无格局之人,陆长珉心下惨然:“罢罢罢,岐王是天上的白云,我陆佩是地上的泥淖,只是有朝一日,若你需要,不管岐王什么态度,我陆佩定舍这泥淖之命,救你于水火而已!”
  陆长珉拱手道:“论气局,我弗如岐王。但我今日之言,也请秦娘子深思。”说罢离去。
  抚悠立在风中,看陆长珉走远,她抬起手臂,脸蹭在乳猫柔软的背毛上,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蓬蒿中一只受伤无依的乳猫——如果他的那些深情款款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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